第112章 你是要我可怜你吗？还是要祈初殿的那个人呢？
盛和初当然不是因为淑妃那样看他。
她自始至终都相信燕双暝不会对朝堂之事儿戏。
只是方才淑妃那话确实点醒了她。
原主为何要与燕双暝争吵，为何又对祈初殿如此看重，纳了一后宫妃子不临幸。
是把这些妃子当成了谁的替身吗？
而她，只是与那人相似。
心里隐隐作痛，她不知道是乔禾楚在痛心，还是她盛和初在为自己竟然偷偷摸摸享受所谓替身的幸福而自嘲。
“没有。”
她低头，脚上镣铐的存在感愈加强烈，无处抒发的情绪却在这一刻化为乌有。
“我可怜自己。”
盛和初晃动着腿上的锁链，懒得看燕双暝，自顾自坐在葡萄藤下，撑着头。
“你能解开吗？”
“我不想像狗一样被你拴着。”
事到如今她也没心思再装得毕恭毕敬，手指绕着杯口打转。
燕双暝清退众人，负手来到盛和初身边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眼下的乌青与眼底密布的血丝不难看出他的疲惫。
昨夜折腾到天明，又早起处理早朝政事，基本上没合眼。
“我要你留在我身边。”
“不铐着我，我也会留在你身边。”
燕双暝当然不信，可盛和初还在解释。
“我不过是个编修之女，那商队无非是见陛下你愿意将我带在身边，才答应了我的玩笑。”
她抬头，眼里竟然有些晶莹，“我如何能逃出这皇宫。”
因为你不只是个编修之女。
还是封国的长公主。
话就到了嘴边，但燕双暝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他怕捅破这层窗户纸。
若是他死了。
盛和初会为他落一滴泪吗？
她这几月的柔情蜜意，是受了限制的假装吗？
在她拿着热气腾腾的桂花糕朝自己奔来时，他已经被美好的幻境冲昏头脑，完全分辨不出来真心假意。
只想在这个幻境中死去。
可真的面临这样的选择时，他心里却清楚明白得很。
盛和初只会想方设法让郁明带她离开，远走高飞。
她不仅会让世人知道，他这个喜怒无常的残暴帝王，是怎样卑劣又阴毒地爱慕她，占有她。
还会在这片大陆的另一处，与他人喜结连理，儿孙满堂。
只是这样想想，他就快要发疯。
“我今日会开始解毒。”
“若是我疯了，风西会杀了我，你就自由了。”
燕双暝声音沙哑得厉害，仿佛这句话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最好祈祷我疯了。”
“否则你一辈子都只能留在我身边。”
他弯腰将坐在石凳上的盛和初抱起来，完全不顾盛和初激烈的挣扎，抬腿就朝殿内走去。
盛和初还没来得及震惊燕双暝的抉择与悲观至极的想法，她当然知道他要做什么，可这人昨夜刚折腾到黎明，怎么还有力气。
她被男人抱到床上，正撑起身子要跑，脚上的锁链被他拉住一头，只轻轻用力就将她拽回来。
不费吹灰之力。
“燕双暝！现在是白天！”
燕双暝抓住她的脚踝，手一点一点顺着小腿往上，炽热的温度烫得盛和初颤抖。
“你可怜我吧。”
男人的吻轻轻落在盛和初眼睛上，她无力挣扎，特别是感受到脸颊上滚烫的泪滴时。
他落泪了。
而她却鼻头一酸。
“你是要我可怜你吗？”
“还是要祈初殿的那个人呢？”
燕双暝亲吻的动作顿住，僵硬的身姿无疑向盛和初证明了她猜测的准确。
她占了乔禾楚的位置，可笑的是，她与乔禾楚一同，做了他人的替身。
胸口传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疼地她眼角也湿润不堪，泪珠子如同断了线似的，落入锦被之中，洇开一片又一片。
她大概是在为禾贵人哭吧。
她这么想着。
燕双暝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吻去盛和初眼角的泪水，“我只要你。”
红帐内暗香浮动，旖旎丛生，锁链碰撞的细碎声音断断续续，疾风骤雨后，一切终于归为平静。
盛和初潮红着脸沉沉睡去。
没有听到燕双暝最后那句。
“我只爱你。”
——
“陛下，这药饮下去片刻就会发作，期间情绪会逐渐失控暴怒，臣已搬空承乾殿内所有物件，但也请您莫要伤害自己。”
“之后的拔毒过程，就只能靠您自己撑过去了。”
一碗浓稠乌黑的汤药摆在案上，太医与风西跪在殿内，不敢抬头看面前尚且二十一岁的帝王。
他什么也没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封锁承乾殿，任何人不允许靠近。”
“风西，朕的命令，你别忘了。”
跪地的高大少年眉头紧锁，是对主子命令的不赞同，“主子”
抬头却是燕双暝通红的双眼与黯淡的眸光。
“是。”
他应下来，带着太医离开承乾殿，封住每一扇窗户，用锁链封锁大门。
留守在承乾殿门口。
太医建议主子在祈初殿的冰室中拔毒，可主子怕自己毁了长公主的尸身，执意在承乾殿。
现在只能祈求主子能熬过去。
殿内猛地传来一声击打声，风西眼皮一跳。
——
盛和初醒来已是深夜，腊梅已经替她清理过，但心中却像是空了一块。
她酸软疲惫的身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可眼底的坚韧第一次恍惚了片刻。
“腊梅。”
“他回承乾殿了吗？”
腊梅推开殿门，与门外的人对视一眼，表情犹豫，吐出口浊气后，还是来到盛和初身前跪下。
“主子，风西求见。”
他来做什么？
盛和初难免生出不好的预感，风西此刻不留守承乾殿，难道是燕双暝出了什么事吗？
这只怕是刚开始解毒，怎么会出事呢？
“让他进来。”
风西也是一脸难色，更何况今晨禾贵人与主子刚狠狠吵了一架，而盛和初腿上的锁链又是那样的醒目，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可一想到主子满手是血，他与太医都无法缓解主子的焦躁，还是只能求助禾贵人。
“娘娘，陛下今日已开始拔毒，可陛下疼痛反复，胡言乱语，还会自伤，属下与太医都别无他法。”
“求娘娘陪伴陛下度过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