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这女人心真软
盛俊侨被盛和初收拾得服服帖帖，脸肿鼻子歪，眼眶上也是一圈红痕。
求饶的声音响彻整个兰斋。
路人还以为这是兰斋新编的剧目，打算下次进来看看。
而站在院内的观众们都尽量放轻自己的呼吸声，怕长公主迁怒自己。
盛俊侨蜷缩成一团，嘴里念叨着我错了我错了。
兰斋的掌柜的一脸焦急站在粉桃身边，求盛和初不要接着打。
“长公主殿下，求您手下留情。”
“我家主人愿意赔偿长公主。”
盛和初达到目的，自然停手。
她也没想到这次出门还能赚外快，不过回头时见到燕双暝脸上的伤痕，心虚地摸摸鼻子。
虽然是男主用尊严换来的。
最终江家愿意赔盛和初万两纹银，掌柜的还给了燕双暝好些伤药。
“对不起。”盛俊侨如同蚊子声的道歉在寂静的大堂中响起，盛和初见他那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又要生气，却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长公主莫要动怒，双暝无妨。”
燕双暝头发完全披散下来，脸颊上的痕迹触目惊心，他眸光微敛，“他道歉与否我都不会原谅他的。”
盛和初沉默了，也明白年少时受到的伤害不可能因为几句简单的对不起就能抚平。
更何况眼前这位已经不是那个少年，是大仇得报的皇帝。
早就知道，只有真正的权利才能手握公平。
她不再强求，指向郁一抓住的婢女，“这婢女的卖身契拿来，就不要你道歉了。”
可怜人她救不完，但能救一个是一个。
盛俊侨满脸无所谓，心高气傲仰着下巴转身就要走，“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一场闹剧结束，但兰斋的戏还要继续唱。
盛和初上了马车，发现燕双暝一瘸一拐吃力地来到车边，有些过意不去。
毕竟是自己离开才让他被人欺负。
“丢人现眼的东西，别在外面让人看笑话。”
“上车。”
跟在燕双暝身后的婢女瑟缩一下，心想长公主果然如同传闻中那般阴晴不定，残暴顽劣。
本以为长公主是个为自己人打抱不平的好主子，没想到只是在众人面前装出来的。
这位公子被盛俊侨欺辱成这个模样，长公主还要责怪他。
她只感到一阵绝望。
她看着燕双暝犹豫片刻，提着衣摆上车，这时马被路人惊动，男子一个不稳跪在马车的软垫上。
然后长公主身边的粉桃瞥了她一眼，放下马车帘子。
她急忙收回自己的视线，垂下眼帘。
看来自己只是从一个深渊，跳到另一个深渊。
燕双暝没站稳跪在马车里，吓了盛和初一跳，见男人低头没有说话，墨发铺散在背上，像黑色的绸缎，隐住他波澜不惊的绝色面庞。
与方才在外人面前毫不在意的样子形成对比。
盛和初叹了口气，看来男主对这位从小霸凌他的人还是非常在意，否则也不会在登基后将他与江家一同铲除。
霸凌害人。
她从匣子里掏出一盒膏药，扔给跪在马车角落的燕双暝。
“你今日怎么这么没用，任由别人欺负你，那是将本宫的脸面往地上踩！”
“如果不是看你这张脸，你以为你能待在公主府伺候本宫？”
“赶紧给本宫治好。”
陶瓷小药盒骨碌骨碌滚落到燕双暝手边，冰凉的触感让燕双暝眯起双眼。
他右手一整个包住药盒，就着跪坐的姿势朝盛和初行礼。
“谢长公主赐药。”
说着，他抬头望向端坐在马车正中央的盛和初，艳丽非凡的裙子衬托地女人更加娇艳欲滴，维持着方才随意一抛的跋扈动作，眼底却是怎么也藏不住的担忧怜悯。
他很清楚怜悯是什么样的眼神。
当质子那些年，每一个人都是这样看他，到后来他甚至能分辨出哪些是善意的怜悯，哪些是嘲讽的。
但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给予过他帮助。
右手捏紧药盒，用体温驱散寒意。
这女人心真软。
他扬起一个微笑，琥珀色的双眼变成弯月，盈盈光辉让所有事物都黯然失色。
“双暝一定尽快恢复，好好伺候长公主。”
此话说得诚挚，仿佛带了大半真心。
被男人勾了魂的盛和初却猛地醒悟过来，慌忙将视线挪开沦陷的那池春水，盯着桌上掉渣的云片糕。
这当过皇帝的就是不一样，只一个动作就让敌人自乱阵脚，还能隐藏情绪，对仇人微笑。
但这笑意却让她后背发凉，好像她被什么野兽当成狩猎目标，马上就要咬上她的咽喉。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又瞥向眼尾发红的燕双暝，和他攥紧的拳头。
看来男主被自己气得不轻。
她沉下眸子，思绪不知道飘向哪里。
——
那名侍女跟在盛和初身后进了内院，跪在屋子里等待盛和初的指令，粉桃却忽然将卖身契交给她。
“你若是缺差事，可以去盼江画舫做侍女。”
长公主闺房馥郁芬芳的味道让她感受到温暖，这一路她满脑子都是长公主若是要折磨她，她便不再活下去了。
可这张薄薄的卖身契让她落下泪来。
“谢长公主救命之恩。”
她不敢想如果今日长公主没有将自己要出来，盛俊侨会如何折磨自己这个孤女。
可现在她不仅恢复了自由身，还可以有一份养活自己的体面差事。
“长公主大恩大德，青鹭愿肝脑涂地，衔环结草以报。”
盛和初本只是为了结个善缘，没想到这姑娘名字一出就怔愣住。
青鹭，好像是燕双暝报复盛俊侨后偶然救下的女子，因可怜她就留在身边当作婢女，造反期间救过燕双暝一命。
也成了燕双暝称帝后第一个纳入后宫的女人。
这，这。
她是不是抢了男主英雄救美的机会。
燕双暝还站在门口，擦了药的半边脸好像肿得更厉害了些，他直勾勾地看盛和初，好像完全不认识跪在这里的，上辈子的枕边人。
“你既然这么识相，以后就留在长公主府吧。”
“正好暖阁缺一个打扫伺候的丫鬟。”
盛和初不愿做棒打鸳鸯的棒子，干脆将青鹭留在燕双暝身边。
起码燕双暝可以不再那么孤立无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