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舟中人见小学子不按常规来,觉得是其玩心大发,便只是无奈摇头。他抱住红坛,缓缓站起身,然后如蜻蜓点水般,借助水上莲叶,一步一步移回岸上。
待他上岸后,还将途中顺手摘下的一朵白莲当作见面礼送给了花朝。
“小学子,进了书院玩心还这么重?”他笑问。
花朝不否认自己的恶作剧,她又念回了剧情里的台词:“抱歉,无意打扰。”
他看着花朝毫无诚意的态度,也只微微一笑:“不必道歉。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你该去的地方吧。”
“等等。”眼看要被他顺手牵走,花朝叫住了他,继续走剧情,“我是南塘花家花朝,字辞楹,可否请教尊驾大名?”
他一笑,问:“怎么,到了现在,才怕我骗你?”
花朝点头,并说:“哥哥说了不能随便跟陌生人走。”
虽然花朝与玉泽不算陌生,甚至幼时他还带自己去玩、给自己投喂点心过,但跟据剧情来看,即便现在的花朝因为重生后忆起前世,他们也不能在此相认。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玉泽明显感到失落。他喃喃自语道:“陌生人吗?”
就在花朝刚捕捉到他失落的小表情时,他立马又恢复到原来漫不经心的模样。
“我名唤玉泽,字浅山,日后,就是你的先生了。”
又像小时候那样,大哥哥牵着小妹妹的手,小心翼翼地护在她左右。旦凡小妹妹有半点声响,他都会担忧地问上一句:是不是我牵得太紧,弄疼你了?
如今亦这般。
花朝只是偷偷笑一声,便引得玉泽注意。为了不引起误会,花朝连忙补了句:“总觉得儿时也有如先生这般牵着我的人。”
玉泽一怔,在他看来,那时小妹妹才四岁,远远没到记事的年纪,按理她应是记不清了的。他既不愿她记起那些,又希望她能认出自己。
“那……那位牵着乖徒的人,如今在何方?”
“不知道,好早之前便音讯全无。”花朝停下脚步,在玉泽回看她时,她笑道:“说不定是他在与我玩闹,可能我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玉泽牵住花朝的手颤了颤,然后像是做了个决定,松开了手,又疏远了些。“便送你到这里吧。再往前去,为师也不方便了。”
返回的路上,玉泽打开红坛,仰头张口,一大口烈酒潇洒地灌下。烈酒如大火般自喉咙至胃里一路熊熊燃烧,他是借酒浇愁,不愿酒醒。
到了庭院,花朝推门而入。
不愧为大景第一的皇家书院。寝室内的家具齐全,不仅有书柜、衣橱、床榻,还有个梳妆台和一张贵妃椅。甚至是照搬了游戏的界面,猫猫和鱼塘也还在。
这直接秒杀了现代空间不多的多人间宿舍,人少房间大,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没有手机的陪伴。
花朝还在遗憾之际,一名少女探头出来看到了花朝,一蹦一跳地过来。她说:“看来,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的花家少主了。”
花朝点头,回道:“我是南塘花家花朝,字辞楹。”
“我是白家白蕊儿,玉梁人士。”
“你的字……”白蕊儿没耐住好奇心,问,“冒犯一问,因为一般都是在及冠后才会得到长辈赐字,你这种情况我还是第一次见。”
“没事。”花朝倒不在意这件事,解释道:“我年幼时,家父让他的友人为我题的字,秋蝉噪柳燕辞楹。”
白蕊儿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她笑说,“今后共处一室,还望彼此多多照拂。”
花朝也客气回:“彼此彼此。”
“对了,你听说山门的事了吗?”白蕊儿问。
花朝摇头,实际却是装聋作哑。她正是知道那个节点山门会聚众闹事,所以无论是在救季元启时还是在山门前的逗留,花朝都有意在磨蹭,为的就是错峰上学。
既然想不到措施应对被季老二推入局面的状况,那就干脆拖延时间,错过节点。
白蕊儿娓娓道来:“楚家少主楚禺与桓家少主桓媱在山门起了争执,桓媱向楚师兄发起挑战。”
“学子之间相互挑战很奇特吗?”花朝问。
“这倒不稀奇,令人瞩目的,是他们家族所在的党派。”白蕊儿开始向花朝科普,“如今朝堂分为太傅、内阁首辅、昭阳大公主、宸王四派,楚家是宸王一派,而桓家是昭阳大公主一派。”
所以,这看似只是学子之间的切磋,但在这表面的背后,则是宸王与大公主之间的较量。
“最后呢?谁赢了?”话是这么问,但花朝也很清楚结果。
两派相争,哪有那么容易定胜负?
果不其然,白蕊儿摇摇头:“宸王殿下有事找楚师兄,这个演武便不了了之了。”
“不说这个了。”白蕊儿点到为止,“本来我们还有一位室友的,但不知是遇上了什么事,目前还没到。”
“别担心,或许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听白蕊儿这么一提,花朝大概能确定她说的是曹小月了。
“嗯。”有花朝这句话,白蕊儿心定了许多,“你来之前已有书侍将你的学子服送来了,待你梳洗好后,我们便去选课吧。”
花朝换上学子服,走到梳妆台一看。还不错,即便是校服,它也赢了现代学校校服太多了。
她们整理好着装,一并前往书院中最气派的鹿鸣堂。
鹿鸣堂内部呈圆形,抬头仰望,白昼是艳阳高照,黑夜是星辰大海,有“天圆地方”之意。鹿鸣堂正圆心,种了棵明雍院花——蓝花楹。它长在温室里,却也毫不亚于室外同类,它坚勿不拔、傲视苍穹,它是明雍莘莘学子之样貌、之象征。
堂内宽畅无比,容下整个书院的学子不在活下,放在现代,相当于一个中规中矩的礼堂。
花朝与白蕊儿找好位置后对号入座,一旁学子们的闲聊声便源源不断地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