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络子
被沈家父子刺激到的沈母，吃得更快了些。于是乎沈家几人不出所料的都吃撑了。沈希希怕面条不够吃，专门多做了些，没想到还是空了。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瘫在椅子上的沈三郎，再看看一旁偷偷用手揉肚子的沈母。摇了摇头：“娘，晚上不宜多食。我看家里还有些山楂，一会儿给你们泡些水喝，消消食。”
沈母闻言脸上一红，这么大岁数还吃撑 ，她有些不好意思，看沈希希要去收拾桌子上的碗，她踢了踢一旁的老三：“去，你妹妹做了饭，你去把碗刷了。别老让希希忙活。”
沈三郎点点头，拦住沈希希，把碗接过去进了灶屋。沈父几人开始收拾饭桌。
沈家可没有什么男人不干家务的规矩，在沈母心中，既然是这家里的一份子，就要为家中分担家务，所以沈家父子几人对家里的活计一直颇为熟悉。
沈希希对于沈母的决定也非常认同，她是为了吃才学的做饭，但是也实在不喜欢洗碗。
沈家父子忙活着，沈希希也没闲着，她洗了几个山楂，用刀切成片，泡入热水中端到正在屋檐下缝衣服的沈母面前，做到神木旁边试探着开口：“娘，我听说明天就是县里的集市了。”
沈母的手没停下：“是，明天就是集市，怎么了？”
“我想去镇上的布匹铺子里，问问他们收不收络子，我之前在老神仙那看到好几个漂亮的络子。”沈希希小心地说。
沈母的手顿了下，放下手中的衣服有些担心道：“希希，你从小到大都没一个人出过门，娘不放心，要不等过两天农忙过去了，娘陪你去。”
沈希希拉着沈母的手：“娘，今天下午婉姐姐来找过我了，她明天去县里集市上卖帕子，我和她一块儿去布匹铺子。”
“您就放心吧，你女儿这么大的人了，还能被拐跑不成？”沈希希有些撒娇的对沈母说。
沈母听见明天婉娘也去，神情略微有些动摇，婉娘对自家女儿一向照顾，又想着沈希希痊愈后还没怎么出过门，松口道：“行吧，那就去吧，咱们村离县里也不远，走上半个时辰就能到，你和婉娘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谢谢娘，娘你最好了。”沈希希把头靠在沈母的肩头。
沈母见沈希希还和以前一样伏在她肩头，也没管她，只是笑眯眯的继续缝着手里的衣服。
次日一早，沈希希刚起床准备洗漱，一出门就看见沈母从灶屋里出来：“锅里有白粥，馒头和小咸菜，你吃了早饭再去县里。你爹和几个哥哥都去地里了，我得赶快去帮忙。”
说完，又从怀里掏出个钱袋，数出三十文钱包好后递给沈希希：“在县里看见什么喜欢的就买，别心疼钱，中午也要吃好些。”
沈希希看着手里小小的布包，有些感动的看着沈母：“娘…”这可是沈父在码头搬一天货才有的工钱。
看着沈希希一副感动得要哭出来的模样，沈母摆摆手：“你第一次自己出门，多带些钱才好，下次可没有那么多了。”
“到了镇上，可一定要看好自己的钱袋，跟紧婉娘。”沈母叮嘱她道。
沈希希认真的点点头，沈母说完就拎着竹筒和镰刀就出去了。沈希希把小布包放到怀中，打了桶井水，把自己打理干净，端出沈母温在灶上的早饭吃。
吃完后认真看了看日头，还是看不出来什么，古代没有手表简直太艰难了，什么都是看太阳，太为难她了简直。
沈希希摇摇头，反正婉姐姐会来找她，不着急。她把碗筷收拾好之后又去喂了喂沈家为数不多的财产——院子角落处的三只鸡。看它们咯咯抢食的时候，婉娘来敲门了。
“希希，开开门。”
沈希希应声走来：“来了来了。”
打开门，婉娘背着个背篓站在那里：“我来的时候看见沈伯母了，她叫我多照看着你些，我们早些去，晚了就寻不着好位置了。”
沈希希点点头，转头把门锁好对婉娘说道：“那我们走吧。”
他们村离县城近，路修的也平坦些，一路上看见不少或挑着担子，或背着柴火的村民，约莫也是去集市卖东西的。
沈希希认真记着路线，没听见旁边的婉娘叫了她好几声：“希希，希希？”
“啊，怎么了婉姐姐？”沈希希回神问道。
婉娘瞧着有些忐忑：“你说布匹铺子能收我的帕子吗？”她昨天听了沈希希的话，熬夜绣了好久的帕子，现在回过头来有些担心，万一布匹铺子不收那可怎么办。
沈希希认真的看着她：“我觉得是收的，寻常布匹铺子也卖成衣，碎布头子，小荷包和香囊那些东西，收帕子的可能性很大更何况婉姐姐你绣活很不错。”
听了沈希希的话，婉娘的心略微安定了些，她从后面背篓里拿出来个李子，递给沈希希：“给，我从家里也背了些李子，要是不收帕子，也算个进项。”
沈希希接过李子，弯着眼睛咬了一口，一边吃一边继续记路线。婉姐姐家的李子清甜多汁，再好吃不过。
又走了一段时间，沈希希有些喘不上气：“婉姐姐，还有多长时间啊？”
婉娘估摸了一下：“约莫还有两刻钟。”
沈希希：“……”
合着走了这么久只走了一半的路啊！沈希希有些生无可恋，原主这身子还是娇弱了些，她咬咬牙，继续跟着婉娘走着。
察觉到她可能有些疲惫，婉娘贴心的降慢了些脚步，她们两人就这么慢慢的向县里走去。
不知走了多长时间，就在沈希希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县里的大门终于出现在沈希希面前。
清河县城外围着一条护城河，家家户户都靠着这条河吃水灌溉，也因此得名。
进了县城，人流渐渐多了起来，婉娘拉着沈希希的手，叮嘱她看好钱袋，带着她左拐右拐，拐进一条街，那条街上全是买卖东西的人。
卖包子的小贩正在利落的包着包子，几下就捏出一个顶上带朵花褶的包子，口中大声吆喝“素包子一文一个，肉包子两文一个”。
旁边还有个卖菜的不甘示弱“新鲜的青菜嘞，刚从地里拔出来的。”
除了这两家还有卖面条的，卖馄饨的，卖柴火的……
看到这个熙熙攘攘景象，沈希希心里终于有了身处异世的真实感。
婉娘带着她寻到了一处不错的地方，还好她们出门早，又离得近些，不然恐怕不知道要被挤到哪个犄角旮旯去了。
沈希希帮着婉娘把李子拿出来摆放整齐，婉娘则是在整理篮子里的帕子：“先在这儿把李子卖了，帕子也能卖出去些，剩下的等集市散了我们再去铺子里问问。”
沈希希点点头表示认同，都收拾齐整之后，婉娘也开始吆喝：“自家种的李子，又红又甜，两文钱一斤嘞。”
不多时，一个大娘停在她们面前，瞅了瞅地上的李子：“姑娘，你们李子两文钱一斤？”
婉娘赶紧点点头，拿起一个李子塞到大娘手中：“对，自家种的，可甜了，大娘你尝尝。”
大娘咬了一口李子，点点头道：“的确挺甜，给我来三斤吧。”说着数出六文钱递过去。
婉娘示意沈希希接钱，自己利落的称出三斤李子倒进大娘带的筐里，又塞给她一个：“今儿个刚开张，送您的。”
大娘白得了两个李子，眉开眼笑地走了。
有了大娘的消费，也陆陆续续的有人来买李子和手帕，婉娘在前面给客人称李子，沈希希在旁边负责收钱和看着帕子篮子。
约摸一个半时辰后，婉娘带来的二十斤李子全部卖完了，帕子也卖出去不少，沈希希把手里的铜钱都递她，晚娘接过后数了数，李子卖了四十文，帕子十八条，一共赚了五十八文。
婉娘笑着对沈希希说：“今儿个卖的挺好，之前我来县城也只能卖上十二三文。”
她把帕子重新整理好，放进背篓里，对沈希希说道：“走吧，布匹铺子在东街上，我们过去问问。”沈希希点点头。
两人到了东街上，县城里的布匹铺子基本都在东街上，有卖绸缎的绸缎庄子，也有平常老百姓买土布的便宜布庄。
婉娘拉着沈希希随便找了个铺子就要进去，被沈希希眼疾手快的拦住：“婉姐姐，我们不去这个铺子。”
“为什么，怎么了吗？”婉娘有些不解。
沈希希指着她刚要去的铺子说道：“你看那家店里进去的客人，大多穿着棉衣绸缎，这样的店铺应当是有自己专门的绣娘。你进这家店的话，十有八九是卖不出去的。”
她又指了指不远的一家略小一点的布匹铺子：“在看这家铺子进去的，大多数是穿着麻衣土布的百姓，但也有少些穿着较好的客人，这样的铺子应该会收一些绣品。”
婉娘觉得她说的十分在理，于是和沈希希向那家小铺子走去。
进了铺子，里面只有一个在打算盘的妇人，铺子不大，但收拾的十分干净整洁，各种布料都摆放的很整齐。见来了客人，那妇人放下手中的算盘，笑着迎上来：“客人想看些什么？”
婉娘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鼓起勇气对妇人说道：“老板娘，我在家绣了些帕子，想问问你们这里收不收？”
老板娘闻言脸色也没有变，仍旧十分和善：“我们也会收一些好看的帕子绣品，这样，我得先看看你的绣活怎么样？”
婉娘赶紧把篓子里的的帕子篮拿出来，递给老板娘：“您看看这些行不行？”
“你这些帕子布料一般了些，但图案绣的不错，我按七文钱十条来收，如何？”老板娘看了看篮子里的帕子，转头对她说道。
“可以可以，谢谢老板娘。”虽说是比她平时一文钱一条卖的少些，可这是个长久的生意。
“这里一共是十六条帕子，我给你算十一文钱。”老板娘说着数出铜板递给她，笑着说：“你下次再绣了帕子也可以送过来，我们这里长期收。”婉娘笑着点头。
沈希希看婉娘和老板娘商量好了之后，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我会编一些新奇的络子样式，你这里收吗？”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之前用沈母给的粗线编成的中国结，平安结，盘长结，吉祥结四种样式。虽然是褐色的粗线编成的，但也难掩精致。
老板娘一见到这些络子，就两眼放光无他，这些络子，若是用彩色的精细的线编成的，价值一定会大大提升，至少她还没有见过这么精致的络子编法。
沈希希一见老板娘的模样就觉得这件事八九不离十了。老板娘沉思了片刻斟酌着开口：“这四种样式我们都要，我按三文钱一个收你，如何？不过你得答应我，只能卖给我们一家铺子。”
“或者我按一两银子一个编织方式买断如何？”她又说了另外一种方案。
“姑娘，你也知道这络子也是图个新奇，过不了多久，也会被人琢磨出来，这个价格我给的蛮公道的。”
沈希希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老板娘说的也有些道理，而且她也不靠这个样式赚钱于是点点头表示可以：“行，就按老板娘说的一两银子一个样式买断吧。”
“我这几日都会来县里，你可以派人来跟我学，我教三天，应该就差不多了。”沈希希对老板娘说。
老板娘点点头：“那我先付你一半的定金。”说着拿出了个一个略大些的银块，两个小的银角子。
“村里农家用不上银子，老板娘可否把小的给兑换成五吊钱？”沈希希笑着说。
听到沈希希的话，老板娘麻利的给她换成了五吊钱和两个小银角子。
直到沈希希和老板娘约定好时间后，拿着二两银子拉着婉娘的手出了布匹铺子，婉娘才刚回过神，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希希：“希希，你这就换了四两银子？！”
老天爷，就这四个络子样式，居然能换四两银子！要知道乡下的人一年都攒不下五两银子！但是沈希希这次一下子就赚了四两，属实把婉娘给吓到了。
说着，婉娘又想到了一件事：“希希，这四种络子要是不卖样式只卖成品，你能赚多少钱！现在这样卖出去以后可怎么办？”
沈希希安慰的搂住婉娘的胳膊：“婉姐姐，你放心，我还有别的赚钱法子。”
“你心里有成算就好。”婉娘点点头。
又指着神兮兮的脑门使劲儿戳了一下：“你个小妮子，随随便便把这种东西让别人看见，也不怕我是个坏人。”
“啊—”沈希希装作很疼的样子叫了一下见婉娘不为所动，显然没被骗到，又笑嘻嘻的对她说：“婉姐姐，我又不傻，至于分不清好人坏人嘛，而且婉姐姐也不算外人吧！”说着，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了笑。
她可是知道的，沈母看上婉娘很久了，一直想把她说给她大哥当媳妇，只不过之前家里一直欠债，才没好意思让人家姑娘上门来受苦。如今沈家还完了钱，她大哥的事估计也要提上日程了。
婉娘看见她的模样，少见的红了脸，有些羞恼道：“你说什么呢？谁跟你是一家人？”说着又觉得实在害羞，自己赶忙往前跑了。
沈希希看着婉娘都要跑远了，连忙笑着快步追上去：“婉姐姐，等等我。”
随后，二人又去了县里的杂货铺。
“老板，你这里糯米和小麦怎么卖的？”沈希希进门问道。
“都是两文钱一斤”
沈希希摸了摸米，说道：“给我来十斤糯米，两斤小麦。”
“好嘞。”
老板装米的时候，沈希希到处看了看，“你们这里有桂皮花椒八角之类的香料吗？”
“我们只有花椒，八角和桂皮是在药铺里卖的。”
沈希希一拍脑袋，她怎么给忘了，桂皮八角香叶都是可以入药的。
“那就给我一斤花椒吧。”
接过米和花椒付钱之后，婉娘看她买了这么多糯米，有些不解：“希希，你买这么多糯米干嘛，家里吃不完的。”
沈希希对她神秘的笑了笑：“我有大用，婉姐姐不用担心。”
随即二人又去药材铺子里买了些桂皮，八角，花椒，小茴香，陈皮等香料，这些可不便宜，一样三两，足足花了她五百文，刚赚的银子瞬间出去了四分之一！
但是想到这些调料都是有大用的，沈希希又觉得这钱花的值。
最后又去肉铺里，猪肉十二文一斤，排骨价低些，八文一斤，猪蹄三文一个，沈希希看着这么多的肉都要馋死了，一咬牙买了三斤排骨，两斤五花肉，四个猪蹄。花了六十文。
东西多的拿不了两个人都拿不了，沈希希只好买了个竹编背篓，两人这才回村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