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我把女儿交给你
风正豪坐在办公室处理工作的时候，私人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上面来电显示：虞国生。
风正豪：……有点不想接。
他和虞国生虽然是专利合作的关系，但是虞国生这个人却是很对风正豪的胃口。原因无他，这个人很聪明，又非常有自尊，和人相处的时候又有一条自己的“度”，和他做生意舒服。
久而久之，反倒是成了能说上几句话，喝上几口酒的“朋友”。
当然，这种“舒服”的感觉，从这家伙的女儿跑去追陆瑾开始就……有点……怎么说呢，有点不太相信虞国生这么聪明的人能养出这么个无法无天的花痴女儿。
但他推己及人，想想自己家的四个小崽子，就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不可能。
十佬会议商量处理张之维那会，他是坐在边上一个字没说，光看着吕爷搁那明里暗里笑陆爷了。
一提到这位陆老爷被个可以当曾孙女的姑娘表白，还给他吓得连夜躲到白云观，那场面真是一片欢声笑语。他一个小辈当然是待在边上吃瓜就行，只是陆老爷当时那个表情……要不是后面还有正事要办，风正豪都怀疑他要当场跟吕爷比划一场了。
后来么……
想到这里，风正豪也叹了口气。
能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一定是为了他那个出了事的宝贝女儿。
风正豪咳嗽了一声，还是接通了电话：“哎呀，虞老弟啊，怎么这会有空给我打电话？”
“风先生，我想跟您打听个人。”虞国生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咬牙切齿，又疲惫不堪。
聪明如风正豪，一下子就想到了对方想跟他打听谁，但是他这时候偏不能点明，只好笑着道：“打听谁啊？总不能是圈子里的人吧？”
“一位名叫陆瑾的老爷子……他应该是你们圈里有名的前辈，对吧？”
风正豪：……哈。
他就知道，虞国生这么聪明的人，只要一打个照面就能知道自家的花痴丫头喜欢陆老爷这事了，这都是圈内笑谈了，虽然大多数人不敢当着陆瑾的面说，但是就跟龙虎山那个张灵玉为了夏禾跟四张狂联手对敌支持张之维剿灭全性的派别事一样，私底下那都是一提起来就“欢声笑语”的。
“这个人我知道。”风正豪笑道，“那可是圈里出了名的人品贵重的老前辈，圈里送的外号就叫‘一生无瑕’，论人品清白，办事公正，那可是顶顶一流，让人敬佩的老前辈——怎么虞老弟有空跟我打听圈里的事情？”
“……”虞国生盯着手机，表情扭曲成了一个麻花，他现在真的很想怒喷对面这个滑头。
人品贵重？
人品贵重的老前辈会勾引我女儿啊？！
见对方久久不回答，风正豪就知道自己这个说法是糊弄不过虞老弟的，他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令媛的事情实在是非常遗憾，有什么能用得着老哥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帮你办了。”
然后过了许久，他才听到电话那边传来一声叹息：“那老前辈说可能有办法让我的囡囡恢复，我只是想问问这事是真是假。”
这下轮到风正豪沉默了，他斟酌了下：“这事情，可能涉及到陆家的不传之秘，这我就实在不清楚了，你要是想知道，得自己去问陆老太爷才成。”
虞国生盯着手机，似乎想通过手机把对面这个滑不丢手半句得罪人的话也不敢说的泥鳅给掐死，过了半晌之后终于忍不下去了：“风老哥，你跟我说句实话，我不生你气，也不会把话传给陆老太爷，更不会告诉他是谁说的——我家囡囡和这个老杂毛的事情，你们圈里到底是怎么传的？”
风正豪：“……这个嘛……你先坐下稳稳，说了你别生气，做个心理准备……”
虞国生：……
他乖乖坐下了。
风正豪清了清嗓子：“这是小织先动的手，人家陆老太爷为了劝退她，自己跑到白云观住了好几天，拼着一张老脸不要都去求人家上清的道长——就是我之前介绍给小织的那个病人，小织她刘大哥——来劝她。仁至义尽啊，虞老弟。”
虞国生：……
“胡说八道，我家囡囡我知道，她、她、她——”她还真有可能。
虞爸爸扶住了额头：“就算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我家囡囡先动的手，这个老、老东西就没有半点错吗！”
风正豪：……
作为父亲，他其实理解虞国生为什么这么大发雷霆，毕竟他现在也遇到了相同的问题。
妈的，那个姓贾的小子，他现在想起来还来气。但是一看虞老弟这样，他突然又有一种比较产生美的释然。
但是作为圈里人，他还是同情陆老爷更多一些。
当然，现在说这些其实一点意义也没有，因为虞织的现状就摆在那。
“你这有火别冲我撒呀……”风正豪靠在椅子上道，“现在最重要的，不还是确定陆老爷是不是真能能让小织恢复么？”
虞织在圈里的外号是“活宝贝”，她那一手能救多少人，被废了自然太可惜了。
要真能恢复，对圈里可是一件好事。
“这样吧……你要是信得过我呢，我给你个提议，要不要照做你自己选。”
——
陆瑾被虞国生通过陆琳约出来的时候，其实还有点不愿意出来。
但是一想到这是虞丫头的父母，他多少还是觉得自己有些理亏，最终还是应允了。
虞国生的酒量不好，喝多了上脸。陆瑾的酒量原本很好，但是在这个场景下他实在是不能多喝，只是看着虞国生一杯又一杯的喝：“老先生，我家囡囡给你添麻烦了，小孩子家家的懵懂无知，无法无天，实在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教养好。我自罚。”他举起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他一开口，陆瑾就知道这人应该是找圈里人打听过自己的事情了。
“这事，其实是我对不住虞丫头，要是我再谨慎一些……”
“唉，老先生何必说这样的话呢，这是歹人蓄意行凶，怪不了您。”虞国生摇摇头，他放下酒杯，郑重地对着陆瑾鞠了一躬，“我只求老先生能给我家囡囡寻个公道。若是找到了伤我家囡囡的凶手，一定——”他咬了咬牙，露出一个憎恨的眼神来，“我恨不得他死，但现在是法治社会了，我只希望他一定要受到法律的惩罚。”
“这是必然的。”陆瑾道。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拧了苑陶的脑袋。
但是虞织的爸爸是普通人，他不能把这种圈子里的事情摊到他面前来。
“还有一件事，您说，有法子让囡囡恢复……”虞国生没有坐下来，只是又给陆瑾添了一杯酒，“我这个孩子，从小就跟普通人不一样，我不知道怎么教养她，只能捧在手里宠，要什么给什么，想做什么都随她去，现在想想，真是害了她。”
说到这里，他眼里就有眼泪打转：“当初要不是她说要了解和自己一样的人都是怎么样过日子的，我也不会让她入这圈子。”
陆瑾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拍了拍这个满脸愁容的父亲。
“既然老先生说有能力让她复原，那我这个做父亲也不说什么放心不过，想留在边上照看之类的废话了。老先生既然在圈里是出了名的人品贵重、清白无瑕，自然不可能骗我们这些不懂事、不懂行的后辈。”
“只要小织愿意去赌，她留在哪我都随她。”
虞国生再次站起来，对着陆瑾深深鞠了一躬。
“她小时候总说能瞧见别人瞧不见的，我不以为怪，只当她是我生的宝贝，有些与众不同罢了。如今她依然是我的宝贝……还请老先生体谅我这份舐犊之心，若是我孩子真的有机会能重获新生，一定请老先生高抬贵手……劝她快快回家来。”
“爸爸、妈妈，都在家里等她。”
陆瑾全都听懂了。
他抬起眼来，看着眼前这个低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微微有些发白的发顶的普通父亲。
半晌之后，他才同样郑重地回答道：“这是自然的。”
他本来想在陆家附近腾出一处房产来给虞家父母居住，也方便来看女儿，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直接全权把虞丫头交给自己。
作为一个异常宠溺女儿的父亲，这实在是莫大的魄力。
“你们想来看她随时都可以，有亲近的人在身边，也有助于她的心境平稳。”
虞国生擦了擦眼泪，道了一声谢。
就这样，虞织出院的时候，虞父和虞母跟陆家人一起把她接回了陆家，陈巧莲本来还想多住两天，好照顾照顾虞织，却被虞国生拉着走了，只好含着眼泪跟虞织道别。
虞织坐在轮椅上看着两人一步三回头的背影，忍不住对站在她身后推着轮椅的陆瑾道：“陆老爷，我爸爸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啊？”
她是知道自己爸爸请陆老爷喝酒的，只是那场酒局只有陆瑾和虞国生两人在，他们聊了什么也没有别人知道。
陆瑾低头，过了一会，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一个爱自己女儿的父亲，发自肺腑的拳拳之言罢了。”
虞织低下头，视线落在了自己空了一截的袖子上。
袖口毫无依仗得垂落，风一吹就晃荡。
陆瑾怕她想多，开口道：“药也喝了，该多晒晒太阳，我之前教你吐纳之法，你可以先练起来。”
见虞织还是不说话，他道：“附近有个公园，虽然平时人多了一些，但是空气还不错，我推你出去走走。逛一圈回来，我给你把脉。”
就在他以为虞织会拒绝的时候，突然听到她轻声：“嗯。”了一声。
——出去走走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