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即将到来的春天是怎么样的
“前往长宁的旅客请注意，您所乘坐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尽快前往登机口登机，谢谢”
冗长的队列人挤人，要不是机场的温度一直维持着，林姝估计自己应该会在这个地方冷的晕倒，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帅气的小哥哥将自己抱走。
本来答应好要和自己一起去水城玩的母亲，昨天因为工作升官而毅然决然选择抛下自己和同事去参加庆祝宴，林姝对此只能说干得漂亮。
外婆年纪大了，她说人老了，就想在家里多呆着，每天没事，还能在手机上和老姐妹们多唠唠嗑。
林姝想着，要不回来的时候，给外婆多带点当地老白金？然后就被争抢外婆宠爱的妈妈狠狠揍了一顿。
林姝悲哀的想，世界上只有外婆好。
只有北方才会放雪假，南方很多海拔低的地方很少下雪。
这个时候的夕水，已然穿上了厚厚的雪袄。
干燥寒冷的风刮在裸露出的皮肤上，没一会儿就能将皮肤冻得一片通红。
进了机场，林姝才将自己的耳罩摘下来。一摸，上面是融化的水珠。
过了安检，她拿出手机拍了外面白芒的一片，告诉母亲，自己马上就要上飞机。
母亲立马发来一张吃席的照片，配文——别打扰我干饭。
林姝默默掐掉手机，想：我简直有病了才会想着我妈会担心我！
登机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最后给母亲通了电话，林姝正式踏上去水城的旅途。不一会儿，飞机开始震动，缓缓向前起跑助飞。
林姝戴好耳罩，趁着困意涌上开始补觉。
几小时后，林姝脚踏实地的站在长宁的马路上。略微湿润的空气，是和夕水完全不同的感觉，因为刚刚运动过，此时身上居然出了汗。
这里果然和夕水不同，寒冬腊月的天，在这里放眼望去，居然看不见一丝萧瑟的味道。
水城距离长宁不远，依照攻略，她能够先在这里看一场演唱会，然后再去水城玩个痛快。
微微略过的风里带着不知道是什么的香味，天是那么的蓝，就连一片树叶都透露出对旅人的缱绻，沙沙作响的时候像在轻柔的唱歌。
演唱会在明天，林姝在酒店稍作休息，就去打卡了当地很红的商业街。
她在“我在长宁很想你”的牌子下拍了照，已经是下午的时间，各种小吃摊开始陆续出摊，空气里湿湿的馨香开始被各式小吃的香味挤占，她甚至在某一瞬间，听见令人熟悉的口音。
林姝偶然看见一条蓝色扎染的裙子，忽然想起来，母亲就很喜欢穿裙子，她觉得这条裙子的花式或许会让母亲喜欢，于是买了下来。
长宁最出名的小吃是蒸糕，尤其是秋深时的桂花蒸糕。
林姝停驻在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店前，亲眼看着上了年纪得大爷将晾晒好的桂花点缀在雪白的糕点上。
蒸笼揭开的瞬间，附近的空气里都浮动着桂花的味道。人群一拥而上，奋力想挤到前面去买肉眼可见的消减的蒸糕。
在这里遇到的每个人都很和善，知道林姝有些迷路的时候，两个当地的孃孃当即决定先送她去演唱会。
林姝有些不好意思，将自己沿路买的饼干拿出来，却被她们摆摆手拒绝。
到了地方，看着时间还有一点，林姝迅速检票进厂。
因为来奔赴这场演唱会的人都喜欢着同样的一个人，尽管来的路上可能孤身一人，在见到同样喜欢自己喜欢的那个人时，也像见到久违的朋友那样感到亲切，觉得此时此刻很幸福。
当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真正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幸福到达了顶峰。偶像和千万个自己奔赴一场绚丽的梦境，在梦境里，他们能暂时忘记时间和烦恼，能够用汇聚起的幸福将自己包裹，这是喜欢一个人时的浪漫。
演唱会结束时，林姝还久久不能回神。她还是觉得恍惚，怎么快乐的时间过得这么快？
她意犹未尽的回到酒店，接到母亲打来的关切，她兴奋的在电话里聊着今天在演唱会上遇到的很多志趣相投的朋友，聊着偶像给她们在这次带来的一次次惊喜，母亲就在电话那头安静听着，时不时附和一句，林姝就已经很满足，于是那晚做了个美梦。
第二天退了房，她又去了水城。
纵横交错的河道遍布小城，浅碧的水流下藏着游曳的鱼。飘逸的鱼尾像纱裙般，眨眼间又游到了船的另一侧，调皮至极。
水面上飘着凋零的花朵，林姝看见几只锦鲤争抢着，那花就在水面上浮浮沉沉，花蕊沾满水珠，看上去脆弱不堪。
林姝伸手去碰，谁料那花就散架，零零散散的沉入水底。
远处山峦起伏，缭绕的云将之山顶模糊，朦胧的水波托起一片柔藻，于是模糊的山和朦胧的水融成一个个颜色，静静的向远方淌去。
乌篷小船里泛起丝丝凉意，乘船的人说，路程还有半个小时。轻轻晃动的船身，像极了以前躺在母亲驾驶在山间的汽车里，外婆不断拍打着她的背，哄着，让她睡一会儿。
于是林姝开始犯困。
隐约间，她好像听到有谁在距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唱歌，她倏然醒转，侧耳一听，只觉得熟悉。恍然间想起来，她好像听着霖书哼过，在上课的时候。
原来她当时哼的是水城民谣。
林姝这么想，忍不住侧耳细听，然后发现自己听不懂当地方言唱出来的民谣。
“叔，你听见有谁在唱歌没？”
“听见啦，唱的是我们这儿的一个民谣，怎么啦？”
“叔，这歌唱的什么意思呀？我没怎么听的懂。”
“嗨，就是唱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要出去打拼，舍不得她的姑娘在河上送他离开，依依不舍的向他道别。你慢慢听嘛，后面小伙子还要唱嘞，他唱保证会回来娶自己心爱的姑娘。”
“哇，这也太浪漫了吧。”
“害，这由啥浪漫不浪漫的？在你外婆那个年纪，我们这儿就是水多，种的地少了，人就只能往外跑，姑娘家家不方便出门，好多结了婚就在家里顾着，等着自己在外打拼的丈夫什么时候能回来。现在好了，至少现在交通发达了，攒够了钱，想见谁都只是一张票的事。”
“也是，现在交通这么发达，到哪儿都方便。”
小船摇摇晃晃的停下，林姝撩开帘子一看，原来是靠了岸。
矗立在河道上的小城，房屋下哗哗流淌的河水一并带来着丰收和洪涝。夏季涨水的时候，这里很容易爆发山洪，于是政府在不远处建了一个水库，同时也是个水电站。
水城不大，就是一个坐落在山脚的镇子。
逛了三天，林姝才觉得有些累。回看自己逛的差不多大街小巷，林姝想着自己带回去的东西或许已经买的差不多。原本打算的，要是和母亲一起来的话，至少要玩一周多的。
现在自己差不多玩了五天，就已经觉得兴致缺缺，于是提前返程，这使得母亲都大吃一惊，问是不是在这边遇到什么事情，林姝说没有，就是路上没人买单，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攒下来的零花钱。
妈妈笑骂：“你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
林姝：“嘤嘤嘤。”
回去的时候遇上了夕水的大雪，飞机被迫延迟。林姝看着天气预报，看了会儿，越来越担心自己回不了家。再晚一点，给母亲打了个视频电话，从电话里看见家外面白茫茫的一片，那些是纷飞的雪花。
母亲一边敷脸，一边安慰她，这场雪下不了太久，雪停了机场就会开始清理积雪，让她不要担心回不了家。
林姝稍稍安心，将身上的羽绒服裹紧。
“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接你，下了飞机给我打电话。”
“下那么大的雪，你还来接我干嘛？在家等我给你带回来特产吧。”
“哎哟，难得我母性的光辉散发一次，你满足满足一下我的表现欲嘛。”
“不是，路上那么厚的积雪，而且刚下完雪，路面全是冰，一个不小心车轮胎就打滑，你觉得我会很安心地坐上你的车？”
“呸！你个小崽子，老娘不伺候你了，哼。”母亲愤愤。
林姝在电话这头哄着：“尊敬地母亲大人，这次你就原谅我的无理取闹，等我回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不好？”
“你要是没把东西带回来，你就完了我告诉你。”
“好嘞好嘞。”
关掉电话时看到了外面暗沉的光线，实在想不到家那边居然是大雪纷飞的天气。
等的时间有点长，林姝起身去便利店充电。
充了一会儿，桌上的关东煮快吃完的时候，林姝手机充好电。隔壁的小孩儿一直在偷瞄她正看的动画片。
林姝稍稍将自己的手机挪过去一点，和小孩儿津津有味的看起来，他的妈妈就在一旁笑着看着她们。
夕水的大雪没下多久，等了一夜后，林姝的航班就出来。大厅里等候的人终于不再焦虑，纷纷等着上飞机。
林姝喝了碗紫菜汤，给母亲将航班信息发过去，母亲很快回了消息。
林姝安心，抱着手臂靠在凳子上，和对面的小男孩分面包吃。上飞机前，她还特意将自己的软糖分给那个小孩儿。小孩儿咧嘴笑，林姝也跟着高兴。
上飞机前，林姝特地给母亲说了这件事，母亲也跟着开心。
更开心的是，出机场的时候，看见母亲站在接机口。
林姝高兴极了，但她傲娇的说出另一句话：“不是叫你不用来接我吗？我坐地铁一样快。”
“行了，你什么样的我还不知道吗？心里偷着乐吧你。”
林姝撇撇嘴，从包里拿出那条扎染的裙子。
母亲拿在手里，拿在手里爱不释手。
林姝小小得意，耐心等着母亲欣赏完，然后拉着母亲的手回到车上。
路面上还是一层积雪，只是铲雪车将大部分积雪铲到路边后，剩下的还没来得及处理。
看着这马路上的薄冰，林姝觉得心里觉得难受又幸福。
回家的路上，母亲问：“你给外婆带了东西没？”
林姝说：“没有。”
母亲：“那咱们在路上买点外婆喜欢的东西回去，你出去玩的这几天，她看着你那地方的新闻，每天都担心你。”
林姝：“骗你的，我带了。”
母亲：“哈哈，我就知道你肯定更惦记你外婆。”
林姝：“那是。”
整理好自己带回来的东西，晚上和母亲、外婆一起出去搓了澡。
外婆抱着林姝，乐呵呵的说以前小小的一团，一张毛巾就能盖住，现在已经长这么大了。
林姝赖在外婆身边，说：“再大不也是你带大的嘛。”
母亲在后面：“啧。”
外婆：“你和你妈妈都是我带大的。”
时间一晃而过，当路面上的积雪开始融化时，学校也开学了。
林姝抱着自己的寒假作业来到教室，看见早早来到教室的霖书，笑着冲她挥手。
霖书甜甜一笑。
当林姝问：“你这次寒假，有没有到哪里玩呀？”
霖书笑着摇了摇头。
林姝笑眯眯的坐到她旁边：“我去了长宁水城哦，我在那儿听到了你以前唱的民谣，我觉得很好听。”
霖书眨眨眼，好像没想到她会去水城玩，也或许是没想到自己随便哼的一首歌，会在这里有人能记着。
“欸，”林姝撞着她的肩膀：“那首民谣你会唱吗？我想听你唱一次。”
霖书：“好啊。”
林姝笑的好开心。
班上来的人很多都在补作业。
前桌的张豪只写了语文作业，林姝看着奋笔疾书的他，问：“你为什么只写了语文作业？”
张豪嘴上回答她，手上的动作不停：“因为语文老师知道我的答案是什么样的。”
林姝：“真好。”
霖书凑过来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写作业？”
林姝转头：“你一看就是好学生。”
霖书又问：“那你为什么写作业？”
林姝说：“因为我也开始想做个好学生。”
霖书咯咯笑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想的？”
“可能，是第一次月考的时候，看见一向看不惯我成绩的姜文博排名在我后面，那种超爽的感觉吧。”
林姝发现，霖书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很温柔，专注的盯着一个人的时候，让人感觉暖暖的。
林姝看着前面陆续坐满的空座，忽然发现，要是不合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高中只是她人生阶段中的一小段，让自己感觉舒服才是最重要的。
就像霖书一样。
“嗯？怎么不继续讲了？”黎北侧身，看向林姝。
“困了，”林姝说：“不想讲了。”
黎北大概也猜到后面肯定发生什么不太好的事，于是选择了闭嘴。
没过一会儿，她就听见林姝隐忍哽咽的声音：“现在冷，要不你先回房子，我再呆一会儿。”
“行。”黎北点点头，起身：“我在会议室等你，我想跟你讨论一下剧本。”
“艹，他妈的现在是过年放假。”
“没关系啊，反正你也没回去。”黎北理所当然。
林姝差点跳起来骂人，她忘了，之前黎北有过一个词条，就是工作狂人。
亏她还觉得人家一个人在这个冰天雪地的城市挺孤独的，没想到人家压根就不在乎。
黎北走后，林姝又在帐篷里躺了一会儿。
过了将近十年再回来，感觉夕水还能看到以前一点影子。
听说夕水要开始大力发展旅游经济了，也不知道小时候的那些老建筑还能保留多少。
城东要建一个巨大的冰雪游乐场，现在那边的房子能拆的差不多都拆了。当初她和霖书一起就读的那所高中也搬了新校区，她以前住过的房子外墙也斑驳的不成样子。
母亲和年迈的外婆还在国外的农场住着，朋友说，她们往自己的果园里移栽了不少苹果树，说苹果成熟了，一定要做苹果派吃。
顺利考上大学之后，她就删了那所学校所有人的联系方式，这么些年，她却还是能偶尔知道那些人的消息。
当年的老师也已经老了，以前的同学们也有自己的事业。
所有人都在往前走，只有霖书被留在了那个高二即将迎来的夏天。
黎北下楼，先回到改装好的地下室。
她之前一直没敢打开寄过来的那份文件，酒壮怂人胆，直到现在，她才敢将那文件拿出来。
深吸几口气，她将文件拆开来看。
没看一会儿，她忍不住苦笑。
她从来就是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
怎么办啊南枝，我这次好像真的没办法帮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