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平凉
我又住进医院了。
只是因为糖糖她们始终认为，我的伤很严重，尽管已经过的大半个月，她们依旧选择将我关进病房。
我每天过着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生活，直到八月份，林姝带着她的团队找到我的工作室，让我前去围读剧本。
我好奇剧本相关的所有选角是否都已经完成。
林姝说，没有。
我：
“所以你就叫我一个人过来读剧本？你们国外都这么玩儿？”
林姝呵呵一笑，说当然不是。
“只是我打算这次拍摄之前，先了解一下国内电影制作的规矩，虽然没对上映抱有希望，但如果有希望的话，其实还是想试试。”
我不可思议：“那你当初还说想打开国内市场？感情你你当初是在框我？”我有些无语。
“当然不是，我可是名导。”
“哦。”
林姝递给我剧本，我拿起来看。
唐姐也拿了一份，一个会议室十来个人，安静的翻阅手里的纸张。
等我看完剧本大纲，忍不住被内容深深吸引。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林姝说可能在国内上映不了。
它不同于国内影视一贯的家庭大团圆剧情，这和我一贯所接触的剧情很不一样。
我对这样的剧情很感兴趣，但唐姐显然考虑的更多，她害怕这样跳脱的剧情会引起观众的反感，导致我的个人口碑下滑。
可我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
唐姐冲我轻轻摇头，劝我仔细考虑接了这剧本的后果。
我转头，发现林姝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唐姐转身和她们交涉起来，我再次看向剧本，只觉得五味杂陈。
不光是剧情，而是它的主线故事。
我忽然出声：“林导，如果我参演，您觉得我适合什么角色？”
林姝一挑眉：“你觉得你有什么实力选择什么样的角色？”
唐姐低吼我的名字，将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
“抱歉，我们对这样的剧本可能还需要在考虑一下。事实上，国内的电影行业相较于国际电影，还是有一定差异的。我想，毕竟黎北现在才接触电影行业不足以能达到您的要求。”
“我想试试。”我插声，“我想试试，不是因为会给我带来什么，我只是对这个剧本的故事很感兴趣，我想挑战一下。”
林姝没搭理唐姐，笑着起身和我握着手，道：“刚好我们之后会继续剩下角色的挑选，预计开机是在明年的十一月底，这段时间，您可以先好好养好你的身体，期待与你的合作。”
唐姐脸色铁青，等林姝她们离开，才慢慢推着我的轮椅出去。
上了车，唐姐默不作声，就连我小心翼翼的喊她，她也没回应我。
车缓缓开到楼下，唐姐：“黎北，我们谈谈吧。”
我说，好。
唐姐叹了口气，却还是叮嘱我先好好养伤，等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再和她聊聊。
我有些紧张：“那剧本”
唐姐：“我会向公司递交的，你不用想那么多。”
我很感激。
糖糖下楼，将我接回家。
她说我平时就不怎么参加公司的应酬，前几年名气不大的时候还好，现在我要是还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我问她公司那边要求我最近需要去的有哪些，糖糖一蹦一跳的给我换衣服，说那些行程都给我安排好了，实在推不掉的也没几次。
她带我去医院复查，拆掉我小腿上的石膏。
糖糖陪着我针灸的时候，悄悄凑到我耳边讲八卦。
糖糖说：“黎北姐，你知道吗，那天我们在阜平，南枝真的在我们附近。”
“你说什么？”我心里一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糖糖神经兮兮的继续说：“诶，你知道吗？有南枝的粉丝扒出她的行程，安排里面根本就没有阜平这一站，你猜，她来阜平是干什么？”
我摇头，说我怎么会知道。
“当然是借着地震做慈善，好提升她的路人缘啦。好搞笑哦，阜平又不需要救援物资，再怎么立人设，也应该到凤凰山去吧，还被人拍到和她之前的绯闻男友一起，切。”
我不知道该说糖糖些什么，只能有些烦躁的捏着她的脸，让她不要再讨论别人的私生活。
糖糖嘀咕：“这年头，有良心的人已经不多了，有良心的明星更少。”她看了我一眼，立马补充：“我的黎北姐很有良心。”
我哭笑不得。
时间还很久，我很无聊，让糖糖把我的手机给我。
我点开微博，看见“南枝携暧昧对象捐款灾区”的消息和其他形形色色的消息版面混杂在一起，觉得这些消息使人看了索然无味。
我的骨折经过差不多两个半月的休养，已经好的差不多。
这段时间的猪骨汤喝的我想吐，我借口去做公益，消失的两个月里，一有休闲的时间就抱着各种各样的肉类啃，啃完糖糖就严厉的督促我运动减肥。
林姝的选角已经全部敲定，她最终让我饰演里面的一位女主。
她给我的消息，说，另一位女主暂时不告诉我，大概到十二月份的时候，会组织我们到剧情需要的小县城提前体验剧本营造的生活环境。
我对另一位女主抱有小小的期待，不知道她是个怎么样的人。
林姝跟我开玩笑，说我在剧本里饰演的女主，是一位长相平平，但有点死脑筋的形象，这点和我给她的感觉还有点像，至于另一位女主，她觉得也很贴合角色，叫我不要心急，到时候见了面就知道了。
我心里更加好奇。
已经是九月半，我求着糖糖教我怎么制作平凉市的旅游攻略。
糖糖问我，具体想要怎么样的旅游方式，我说适合小朋友的，九、十岁的样子，想带她看看平凉那座闻名全国的大学，以及周边好玩的地方。
糖糖有些酸溜溜：“黎北姐，你对一个资助的小朋友都比对我好，你都没这么带我玩过。”
我冷笑：“你说的对，也不知道是谁平时稍微累了就让我给她房价，搞得好像每次我都没答应似的。每次来我家都跟鬼子进村一样扫荡，吃完拍拍屁股就走，留下我一个人收拾残局。”
糖糖嘿嘿一笑：“开玩笑嘛，黎北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这不，刚接了两个代言，就给我放了半个月的假。”
我：“欸，黎~北~姐~你~都~没~带~我~这~么~玩~过~”
糖糖主动包揽了我的旅游攻略，随后逃之夭夭。
我准备好小孩可能需要用到的东西，和糖糖最后确认了旅游路线，随后开着车出门。
糖糖很担心我之前的伤，害怕它会不会留下后遗症。
我翻着白眼，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碎嘴的小女生，劝慰她：“放心，我完全好啦。要是真出了事，你是我的第一紧急联系人，好不好？”
小姑娘很皮，装作害羞的样子捶打我的肩膀说我讨厌，故意撩她。
我被她恶心的起了鸡皮疙瘩，驾车离开眼前这个有时候精神状态堪忧的小朋友。
凤凰山没有机场，就连当初到阜平也是下了飞机后开了将近三个小时的车。
查了最近的路线，我将车开进停车场，准备检票。
飞机两小时，我落地又马不停蹄的前往荷花村。
高速路上就用了两个小时，到村口已经是中午。
远远的，我看见水泥小路尽头的真真，身后是她的妈妈，看见我，激动的冲我挥着手。
这里是山脚，我记得距离她们的家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真真妈妈说，因为她们这里受灾严重，山上的住民跟随政府安排，集体转移到山下的住宅区。
我问她：“那你们在山上的土地和果林怎么办？”
真真妈妈说：“毁了就只能让它毁了，我们这些靠天过日子的也没办法呀。”
我：“你们家呢？这次损失大吗？以后生活会不会困难？”
真真妈妈：“大嘞，家里三十亩果林全被山体滑坡埋了，眼看着差不多再过一个月就能摘了卖出去的。”她擦着眼角的泪水，我知道她的委屈和不容易。
真真努力的想要伸手，用自己的袖子去给妈妈擦眼泪。
真真妈妈带着我走在去临时住宅，那是一片三层楼的居住区，大约能容纳八十多户。
真真妈妈说，地震过后，政府已经对她们开展扶持，针对贷款种植农作物的受损情况，会在统计后给她们相应援助。
我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
我在真真家吃了顿饭。
她家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两张小小的书桌，一张摆在真真的房间，一张放在阳光能照耀的阳台。
我寄给真真的书被整齐的放在客厅的柜子上，安安静静的摆满两排。
吃了饭，真真背上已经准备好的包，真真妈妈送了我们一路，直到三轮车和我们不同路，我们这才下车。
真真妈妈看着我们上了公交车，她叮嘱真真一定要听我的话，乖乖的。
真真攥紧我的手，向妈妈和我保证，一定不会给我惹麻烦。
连着换乘三趟公交车，我带着真真乘坐出租到了机场。
真真对眼前的一切都好奇又紧张。
她瑟缩在我身旁，惴惴不安。
我牵着她的手，给她的行李办了托运，随后过安检候机。
真真扑闪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窗外堆积的云朵。
我问她，看这么久，眼睛会累吗？
她有些含羞，点点头，说：“可我从来没坐过飞机，这是第一次。”
我笑了笑，没再过多问什么。
真真一路上很乖，看我垂头补觉，也没打扰我。
我们下了飞机，走出机场，真真对着面前崭新的世界惊叹。
她说：“北北姐姐，这里的房子和手机上的一样，又高又亮。”
我问：“喜欢这里吗？”
真真：“这里好漂亮，喜欢这里。”
我和真真去到糖糖帮我订好的民宿，真真乖巧的坐在床上，等待我的安排。
因为糖糖才开学，她的学校还在逐渐恢复，周末有三天的时间让小孩儿去帮助家里处理农活。
我问真真，问她现在需不需要休息。
她说不需要。
我又问她想不想去哪儿看看，她说她想去看看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可是现在时间已经太晚，大学应该不会让人进了。
于是我和她商量明天去。
我问真真，想不想去看海。
真真睁大眼睛，兴奋的问我：“是我们坐车上时看到的那片海吗？”
我说，是的。
真真忽然低下头问我：“可是这样会不会让你太麻烦，姐姐你今天也很累。”
我摸摸她的头：“可是姐姐也很久没有人陪我出去玩一玩了呀？”
我们简单收拾过后，真真拉着我的手出了门。
夜晚的平凉是繁华的。
真真看着路上应接不暇的样子，像极了我刚到昌顺。
她始终紧紧抓住我的手，我知道其实她心里也是因为第一次离家这么远而感到害怕。
这是一个钢铁的城市，到处都是看上去没有生命的铁灰色，但因为各式各样的人生活在这里，所以给这座城市增添了许多色彩。而一到晚上，像这样一下子变了副模样的城市数不胜数。
真真看什么都新奇。
我们坐着城市观光大巴，慢悠悠的吹着风，向海边进发。
这个时节的平凉还没来得及入秋，我们到达海滩的时候，还有很多人穿着短袖赶海。
现在已经开始涨潮，深蓝的海水上不断和礁石碰撞出浪花。
再过一会儿，这个海滩上就不能留人了。
车子缓缓靠站，我说地方到了。
真真欢呼着跑下车，站在站台上等着我。
我看见她蹦蹦跳跳的模样，想起以前幻想着和南枝生活在一起，幻想着我们能够领养一个小孩儿，一起将他或是她慢慢养大。
我好像有恍惚起来，渴望眼前现在就能看见我希望看到的那样的南枝。
真真乖巧的等我，我意识到我走神了，对真真说抱歉。
真真拉着我，看着海滩的眼睛很漂亮。
我叮嘱她千万不要靠近海浪，如果想去玩，一定要告诉我。
真真：“姐姐，我想去海浪那里玩。”
我：“好的，我们现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