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自私自利
&34;在这里。&34;
混沌的声音响起，他缓缓地揭开了石床上覆盖着的石板，几声闷响后，一个隐藏在床箱中的身影展现在了三人眼前——那人赫然便是古慈！
阮软见到古慈的面容，瞳孔猛然一缩，毫不犹豫地飞奔到床箱旁边。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轻轻地碰了碰古慈的脸颊，只觉得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袭来，仿佛触摸到了冰块一般。
紧接着，阮软不信邪地又将手移至古慈的脖颈处，试图感受是否还有半点生命的迹象，但结果却令他失望至极，就连脖颈上的大动脉处，也根本没有丝毫脉搏的跳动。
这一刻，阮软终于认清现实，眼前的就是古慈冷冰冰的尸体。
阮软深深地呼吸了两下，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不想在混沌这里失控崩溃。他紧紧握住古慈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之前收起的那两支断簪放入古慈的手中，就算到了黄泉之下，老头子还能将簪子重新给师娘戴上。
做完这一切之后，阮软才抬起头，目光与混沌相对，那双眼眸此刻已满是赤红之色，充满了无尽的仇恨和悲痛。
混沌默默地看着古慈的尸体，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于是轻声说道：&34;他不是我杀的。&34;
听到这话，阮软冷哼一声，满脸不屑地质问：&34;不是你杀的？难不成是老头子自己想不开寻死不成？&34;
面对阮软的质问，混沌沉默不语，表情似乎有些疑惑，不理解阮软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反倒是一旁的宋子衍在这时开了口：“古慈的确是自杀的。”
阮软闻言，猛地转过头去，凝视着宋子衍。宋子衍叹了口气，捂着自己受伤的左肩，继续解释道：“你师父为了阻止坤山的怨气外泄，倾尽全力用自己的灵力形成了灵罩，但毫无疑问的收效甚微，于是他最终甚至以自残般的方式继续，灵力从躯体中损耗过度，几乎要引发自爆。你如今所见到的这具遗体，也是得益于大人的保护才得以保存下来。&34;
“宋子衍说我将这人的尸体保存好，留在这里，你就会跟过来，会开心一些，但你看上去并不开心。”混沌似乎对阮软看到古慈尸体后的反应很是不解。
阮软听到混沌的话后，满目恨意地死死盯着混沌，“开心？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得为你没让老头子死无全尸感谢你是吗？混沌，你为祸世间害死了多少人！害死了多少我的亲朋好友，你竟然指望我因为你保存下老头子的尸体而开心？”
“我为什么要在乎死了多少人呢？人类社会越混乱，他们心中的恶念便越盛，与此同时，我的力量就会越强；若他们死后化鬼，甚至还能成为我的助力，我何乐而不为呢？”混沌看着激愤的阮软，声音平淡地继续说道：“阮软，你会在乎自己为了活下来，吃了多少鱼吗？”
“为了活下来？”阮软冷笑一声，“不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你如果只是为了活下来，根本什么都不需要做，人类本身的怨气就已经足够你存活了。你到处兴风作浪残害人命，只是为了更多的力量而已。没错，我是吃鱼，但我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吃了鱼之后，还想要从鱼那里获得认同感。”
混沌似乎又开始不理解阮软的话语了，他疑惑道：“但你并不是人，我又没有杀妖。”
阮软又紧了紧自己握着古慈的手，忍下自己现在就想扑上去杀了混沌的冲动，“但我的亲人是人，朋友是人，我许许多多在乎的都是人。而且，你说你没有杀妖？你当初为了施放诅咒，取了苍镜林的心头血，他不是人，他是妖，你不也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吗？”
混沌皱了皱眉，并不想听到这个偷走自己小猫的家伙的名字。至于阮软的斥责，他却只是淡淡地回应道：“那只是必要的牺牲罢了。”
阮软闻言，顿时大笑了起来，他的笑声中充满了嘲讽与愤怒：“哈哈哈哈哈，难道任何人、任何种族都能成为你实现目标的牺牲品吗？”接着，他的语气越发怒不可遏，“你无非就是个自私自利的家伙，根本不在乎对方是谁，是什么种族，毕竟没有谁跟你这种污泥里爬出来的害虫一样同宗同族。少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令人恶心！呸！”
混沌默默地看着眼前情绪激动，吼着吼着反而自己落下泪来的阮软，有点无力。
他并不在乎阮软对自己的谩骂，毕竟他觉得阮软说的是实话，他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阮软如果心平气和地说出来，他甚至都觉得阮软在阐述现实，他本就是由怨气所生。而现在，他只能从阮软过于激烈的语气上猜测，阮软应该是在骂他。
混沌沉默片刻，抬手在洞口再次设下一个防止阮软外出的结界，接着朝角落里的宋子衍说，“他看来不喜欢这样东西，我还是去找点吃的试试吧，你疗完伤就离开，别打扰他。”
说完，混沌便转身离开了洞府。
阮软也不在乎混沌的去留，看都没有看一眼，反正他现在也杀不死混沌。所以他转过身来，目光投向床箱中的古慈身上。阮软犹豫再三之后，最终还是从怀中掏出那枚蝴蝶玉佩，并小心翼翼地将它放置于古慈的胸口处。接着，他试图向玉佩内注入灵力，但令人失望的是，玉佩丝毫未动、毫无反应。
阮软黯然神伤地低下头，趴伏在床箱边。是啊，古慈已经离世许久，连蝴蝶玉佩也没有用了，古慈确实已不在人世了。
悲伤笼罩着阮软，而正在一旁运功疗伤的宋子衍同样沉默不语，整个空旷寂寥的石洞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经过全力调息治疗终于稳住自身伤势的宋子衍如释重负般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然后朝着阮软轻声说道：“我不便继续叨扰，告辞。”话毕，他便准备转身离去。
“等一下！”就在这时，阮软突然开口叫住了即将离开的宋子衍。
宋子衍不禁感到有些诧异，抬起头来看着阮软，不解对方找自己何事。
阮软上下仔细端详起眼前这个男鬼，只见其魂魄力量极为微弱，但就是这样一副身躯状态居然还敢直接离开混沌的洞府，当真是条听话的狗。
阮软微微启唇，轻声问道：“我们之前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加起来说过的话可能都不如今天多。起初，我还以为是混沌特别关照你，所以你才会心甘情愿、死心踏地地跟随他。然而，今日一见，事实并非如此。在他眼中，你无非也只是一件趁手的工具而已，甚至对你的生死也并不怎么在意。说真的，我挺好奇的，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要执意追随于他呢？依我看，你似乎也不像个蠢货啊。”
宋子衍凝视着阮软，忽地嘴角微扬，无奈地笑了，说道：“你是想跟我闲聊，然后等大人回来再倒打一耙，说是我不走在这里烦你是吗？”
阮软轻挑眉毛，似笑非笑地回应道：“瞧我就说你不蠢吧，想不想试试，，猜猜他是否会因为这个缘由而取你性命？”
宋子衍缓缓摇头，回答道：“不必试了，大人定然会杀了我的，我可不想死。”言罢，他转身便欲离去。
“混沌一时半会儿应该是不会回来的，你这么怕死，却依然选择跟随在他左右，图什么呢？”阮软再度开口，将人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