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难勘迷障
饭菜已经摆满了餐桌,阮软和古慈闻着饭菜的香味都收起了刚刚的满腹心事。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古慈看着饭桌上跟苍镜林有一句没一句地斗嘴的阮软,总觉得两人是在当着自己的面打情骂俏,自己本是应该生气的,但见到阮软如此有人气的样子,却也莫名地起了几分欣慰之情。
“这小子如今是开朗了不少了,饭桌上还能听见几句话,要知道我刚把他领回来的时候啊,他就跟只小刺猬似的,对外人总是竖着一身的尖刺,冷漠又多疑,我给他做顿饭他还要怀疑我下毒。”古慈感慨道。
“人要有自知之明,我当时的举动跟多疑俩字没有半点关系,任谁吃了你做的饭都得怀疑你下毒。”阮软回忆起古慈的手艺,顿时觉得口中的饭菜更香了。
古慈仍坚持道:“但你确实对大家都冷冰冰的啊,对你师叔师伯到现在都爱答不理的,谁能想到你这才过了多久,就在别人家登堂入——”
阮软本来是想反驳古慈的,结果抬头就看到苍镜林那揶揄中又饱含着嘚瑟的表情,同时古慈的话也越来越过分,连忙夹了一个肉丸子,直接塞进了古慈嘴里,幽幽道:“闭嘴吧师父,别念了。”
古慈的话被这颗突如其来的肉丸子打断,在看着阮软仿佛无事发生过一般的脸色如常,但凭他对阮软的了解,知道自己这徒弟此刻已经在羞愤欲走的边缘了,就也没再继续,乐呵呵地低头吃饭了。
饭后,古慈又悄悄地盯着阮软观察了半天,料想今天从阮软这要回玉佩是没有可能了,于是也没再多待,跟苍镜林反反复复的叨叨了好几遍要仔细照顾阮软,得到了对方再三的保证后,才仍旧表情担忧地起身离开了。
阮软和苍镜林两人将古慈送走后,刚回到客厅,苍镜林便开口问道:“师父提到的玉佩是什么?”
阮软心里暗道他那么快就把老头子拉走了,这人竟然还能记得这半句话,随即又摆出一副颇为无语的表情,说道:“老头子之前觉得我道行浅怕我出事,就把自己炼出来的一个保命玉佩给了我,我估计他是没想到我到现在还活蹦乱跳的,这不后悔了,又想来找我要回去罢了,但是你能想到他为此找了什么借口吗?”
阮软看向苍镜林,苍镜林摇了摇头,他可猜不中这对脑回路清奇的师徒的想法。
“虽然那玉佩是从前师娘送给老头子的,但老头子竟然能想出说这是定情信物,怕你吃醋,所以想要回来这种拙劣道我吐槽都懒得吐槽的理由。”阮软继续道:“那就是师娘送的众多东西中的一个而已,压根不是什么定情信物,更何况到了我手里的就是我的,哪还有要回去的一说,想都别想。”
说完,阮软见苍镜林一直没反应,怀疑又震惊地问道:“你不会真能因为这个吃醋吧?!”
苍镜林没说话只是单纯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觉得这件事处处都透着离谱,但放在阮软师徒身上,倒也感觉还算正常。
他脑子暂且没什么毛病,倒也不会吃古慈这无根无源的飞醋,不过既然阮软这话头都递过来了,加上他又想起饭桌上阮软给师父夹的那一筷肉丸子,顺势故意摆出一副幽怨的态度,哀哀叹道:“那谁知道呢,你都喂师父吃饭了,还没喂过我呢。”
阮软表情一僵,满脸诧异地问道:“你管那叫喂?”
为了给自己谋福利的苍镜林故意嘴硬道:“怎么不算。”
苍镜林都想好要怎么以此为借口来让阮软给自己喂东西了,还没等苍镜林开口,阮软沉默一秒,竟然主动伸手从茶几上的果盘里所剩不多的葡萄里捏起了一颗。
苍镜林满心欢喜地正准备张嘴,就看到阮软将葡萄径自喂到了自己的嘴里。
苍镜林以为阮软就是故意气自己罢了,于是正准备嗔怪:“你这家伙——”
然而话说到一半,就看到阮软齿间咬着那颗葡萄倾身朝自己靠了过来,就这么将齿间的那颗葡萄喂给了苍镜林。
苍镜林愣了一秒,在阮软准备退开时,果断揽上了阮软的腰,一手虚扣在阮软后脑,将喂过来的葡萄在齿间咬破,酸甜的葡萄汁液在两人的口中爆开,就此交换了一个葡萄味的吻。
一吻毕,阮软抬手擦着唇角溢出的葡萄汁液,气息不稳地给了苍镜林一记眼刀:“得寸进尺。”
苍镜林饕足地舔了舔唇,笑得格外荡漾,意有所指地说道:“机不可失,小少爷喂的这颗葡萄可真甜啊。”
说完,苍镜林瞥了一眼茶几上那盘稀稀疏疏葡萄,心中暗自后悔自己怎么没多准备一些,又期待地朝阮软询问道:“再来一颗?”
阮软转瞬恢复成猫身,一爪子拍在苍镜林的脸上,“做梦!”
说完就蹦跶回了自己的卧室,还将门反锁上了。
苍镜林只道是阮软自己撩完人就怂到躲起来了,也就没在这会儿直接追上去,十有八九只能吃到一碗闭门羹,便哼着歌拿起果盘又去洗了满满一盘的葡萄,准备在今晚好好地把它们消灭掉。
而阮软并非是同苍镜林猜测的一般怂了或者羞赧,回到屋子里的阮软将古慈提到的那枚蝴蝶玉佩拿了出来,一边摩挲着玉佩,一边出神地思考着。
他刚刚跟苍镜林说的话倒也全是真的,话是老头子自己的原话,玉佩也确实是保命玉佩,只是却并不是保自己的命罢了。
施术人往玉佩滴上自己的心头血,便可以玉佩为媒介,用自己的灵力去救另一个濒死之人。
可这种同阎王抢人的法子怎么可能没有反噬,只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罢了。
老头子炼制这枚玉佩是为了挽救生命垂危的师娘,可师娘死活不愿,没过几日便撒手人寰了。
老头子同他提起这件事,为了不让自己每每看到这枚玉佩便睹物思人、伤情伤身,就把这枚玉佩给了他,还跟他说,“如果有想救的人就放手去救吧,总好过往后余生都在追悔,你师娘当时拿簪子抵着喉咙跟我说,我若敢用,她就即刻死在我面前,如若不用,她多少还能再陪我几日,那我哪里还敢再提。所以啊,有想救的人的话,千万不要让他知道你有这枚玉佩。”
阮软将玉佩拿在手里,眼中神色晦暗不明,窗外的阳光透过树叶,将斑斑点点的阴影洒在阮软的身上。
那么老头子现在想要将玉佩要回去是为什么呢?
担心他之后会舍命救苍镜林吗?
那也得是等到苍镜林性命垂危的时候吧,再说了,当时把玉佩送他的时候不还鼓励他不留遗憾吗。
老头子想将玉佩是事情告诉苍镜林,就是笃定苍镜林如果知道了,一定不会让玉佩还留在自己这,肯定会将玉佩拿走。
可自己虽然把他从厨房带了出来,可若老头子真的是因为这个不放心,大可再喊出来就行,根本没必要像之后那样纠结。
难不成是老头子自己想救谁?
可自己好好的,玄阳观的一众人等也都好好的,老头子就是心善,也不会豁出性命去救一个陌生人的。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阮软挠了挠头,有些烦躁,他总有一种好像摸到了一些端倪,却又看不清真相的感觉。
想了半天依旧无果,阮软索性先不去管了,反正玉佩还在自己这里,不管老头子有什么想法,总归也没法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