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98失误
秦笙曼停顿片刻,没再说话,只小声叹了口气。
“怎么了?”
她拿着手机,语调略带些许惆怅,“嗯就是,这首曲子还没想好叫什么名字。”本想着就按照创作日期命名,但看了其他成员精心准备的曲名,秦笙曼还是决定准备一个曲名,可她是个取名废。
凌峋勾唇,对女孩这种大事小事都来找他的行为,很受用。
“慢慢寻。”
“什么?”
“缓慢的慢,寻找的寻。就叫这个名字。”
秦笙曼一怔,下意识想问原因,“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凌峋在电话里答得漫不经心,“就这么定了。”
到柏林的第三天,距离入围赛还剩下一个小时。
布维斯大会堂的演奏后台,秦笙曼坐在候场椅上,杯子里的水一口接一口,时不时还瞟门口一眼。
手机提示音响起,几乎是同时传送来两条信息。
[景行哥哥]:【笙曼,不要紧张。努力不会白费,相信你今天一定可以的。】
[超爱老公xun]:【柏林又降温了,穿好衣服不许感冒。比完给我打电话。】
秦笙曼放下空荡荡的水杯,不知该先回哪一条,外面响起评委的话筒声。
“please move to the next group,a student from hua”(有请下一组,来自华国的学生。)
她平稳呼吸,在社员们的鼓励下登上了演奏场。
布维斯大会堂分为三个演奏场,c场是初赛,观众容纳量相较而言少。但毕竟是世界级的音乐会堂,规模再小,也比起以往校与校之前的联赛高了好几个档次。
秦笙曼坐在演奏场中央,聚光灯集聚在她一个人身上,还有评委们、观众们无数犀利的目光。
她脊背通直,不卑不亢地弹奏着自创的第一曲目。风格偏欢快,难度系数中等。
可弹得越久,秦笙曼反而越不放松。她心跳得略快,脑海里忽地浮现出上学时期那些恶毒的辱骂,贬低的言语。
“就你还想学钢琴,做人都学不会!”
“你克死父母,现在还克得自己的奶奶进医院,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永远也不配参加钢琴赛,你这种人只配被我们踩在脚下!”
刀刺进血肉,拔出来,依旧会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此刻,这些无法忘怀的伤痕疮疤在重要时刻表现得淋漓尽致。
秦笙曼咽了咽口水,强装着镇定,仅凭着肌肉记忆弹剩下的曲子。
她哪里不配了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制住脖颈,秦笙曼突然很害怕,害怕这些评委,害怕这些观众,害怕每一双审视自己的眼睛。
她原本渴望被人簇拥,可那段黑暗的经历让她误以为簇拥是一种“评判”。只有缩进壳子里,头顶上笼罩着乌云,成为一个闷葫芦,才能得到喘息的机会。
逼得她休学,逼得她放弃钢琴数年,逼得她被全网嘲讽的事情,哪能这么说过去就过去。
过不去的。
-
出演奏场时,社员们捂着胸口,吐出浊气议论起来。
“天啊,坐中间的那位金发评委好严肃啊,我都快紧张死了。”
“我也是,感觉有无数个人看着我。哎,希望能晋级吧。”
“放松点,就算没晋级也不亏,咱们可都是上过布维斯大会堂演奏台的人了哈哈。”
……
众人扭头看向旁边一声不吭的女孩,疑惑问:
“笙曼,你怎么了?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秦笙曼回过神,“没什么,你们先回民宿吧。我还有点事。”
几人点点头没多干涉,前脚刚离开。她的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不是说让你比完给我打电话吗?”
秦笙曼眨了眨眼,哪怕自己拼尽全力掩饰自己的不自然,但这段小插曲在演奏场上就是会被放大,一定被会评委捕捉到。
“……我没看见信息。”
“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凌峋听女孩语调的不对劲,蹙眉问:“比赛失误了?”
凌峋的声线或许与生俱来带点蛊惑人心的感觉,再加上周围很安静。一听到这几个字,泪水顿时模糊视线,秦笙曼微微仰头,强忍着酸涩苦闷,回复:
“好像……有点儿。”
凌峋抿直唇线,没说话。即使隔着数万里,他都能想象到电话的另一头,女孩是怎样的鼻尖通红,眼圈估计也是红红的,还偏要眨眨眼,微微仰头,不让眼泪掉下来。
秦笙曼吸了吸鼻子,闷闷道:
“我……先挂了。”
本以为对方会不同意,没成想凌峋回了个“好”。
“不许乱跑,回民宿休息。我说过,天塌下来有我替你顶着。”
秦笙曼情绪不佳,没放在心上,只沮丧草率回了个“嗯”。
电话挂断不久,迎面遇上会堂外等候已久的肖景行。
数月不见,肖景行好像变得消瘦了些,五官立体清隽,一件高领白色毛衣衬得整个人愈发儒雅。一看见从门口走出的女孩,他那双眼睛顿时又温柔了几分。
从瑞士到柏林,就为等她第一场初赛。
“心情不好?”
秦笙曼被问得恍惚,“没有……”
肖景行温和笑了笑,“走,带你出去放松下心情。”
柏林好玩的地方不多,算不上精致繁华,但总有种历史沉淀下来的厚重感。肖景行带秦笙曼漫步在柏林街头,去了几个著名景点。
等走回民宿的路上,天色渐渐昏暗,街道两旁的路灯亮起。
“看看这对恩爱的小情侣,你们结婚了吗?”
房东老太抽着旱烟,眯着眼睛看他们。
两人身穿同色系的纯白毛衣,闲散漫步在椴树街道,有说有笑,让人误会成情侣也是情理之中。
直至天空黑得彻底,才驻足在民宿大院前。
“景行哥哥。”秦笙曼满目真诚,柔声道:“谢谢你。”
他抛下自己繁忙的学业,不询问任何比赛的事情,只纯粹带她放松心情。
肖景行垂眸,看着灯光下照亮那张漂亮的脸。由于今天参加初赛,秦笙曼化了淡妆。原本白皙的脸蛋添了几分气色,变得活力。
他弯唇,轻声说:“不紧张,笙曼。后天还有一场,我相信你。”
“我永远相信你。”
肖景行温柔地揽住她的后脑,轻轻地将人往怀里带,“还有三个月,等我好吗?”
秦笙曼听得懵懵的,不知所以点了点头。
肖景行眼神变得些许晦涩。
三个月以后。
他一定不会再让秦笙曼受到任何委屈。
天空正好下起了小雪,细微雪花在路灯灯光下飞舞。
两人浑然不知。
茫茫雪夜中,有一双幽深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这一幕。
漆黑的瞳孔里是想杀人的疯狂。
手里的洋桔梗项链死死攥住,几乎快要勒出血痕。冷白骨感的手背更是青筋凸起。
令人胆战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