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共伞
檀禾庄园占地面积大,结构复杂,球场酒庄园林等等应有尽有。有些新来的佣人也会迷路,但顶多两三天就能理清路线。
秦笙曼在这住了快大半个月,却没在附近逛过。
凌峋淡淡道:“那就待着别动。”
秦笙曼自然是隐在角落不说话,在别人的住宅里迷路的确很怪异。
她捏着能拧出水的袖口,眼睛时不时环顾周围。
这里看上去像一间体育馆。有篮筐,跑步机,拳击沙包以及各式各样的器材,摆放整齐。
不过并不意外,檀禾连那样大的百花花园都有,一间私人体育馆也不足为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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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那扇窗敞开着,风卷着飘雨灌进来,那一侧的地板上落了水渍。
身上穿着湿衣服不好受,冷风吹过更是寒意刺骨。
秦笙曼打了个寒颤,却不敢提要求,总比继续在外面淋暴雨强。
不奢求其他了。
“阿嚏!”
忽然,一声突如其来的喷嚏在空阔寂静的体育馆里尤为响亮,甚至有回声。
凌峋看都没看,淋这点雨就要打喷嚏。
就这玩意儿管她叫姐姐,想想都觉得可笑。
他不屑地喝了口酒,继续拿起画笔,无心理会。
“阿嚏!”
一声。
“阿嚏!!”
又一声。
凌峋手一顿,不耐烦地扫了眼缩在角落的人。
秦笙曼连忙捂住口鼻,眨眨惶恐的大眼睛。她在犹豫要不要出去,毕竟自己也控制不住,却实在打扰人。
“对不起。”
四目相对之际,只见某人忍不住又打了个闷闷的大喷嚏。
气氛骤然降到冰点。
“”凌峋沉着脸,对着那扇小门抬了抬下巴。
“衣服吹干。”
“那边有热水。”
秦笙曼紧绷的手指放松,茫然地看着他。
“听不懂还是听不见?”
“哦哦好的。”
湿漉漉的女孩点头,打开那扇小门,里面相比之下较为狭窄。有衣柜和饮水机等,应该是运动后换衣服或者休息的地方。从小窗看到外侧还有一个大游泳池。
秦笙曼迫切想喝口热水,九宫格玻璃橱窗里恰好摆放着精致的杯子。
一共九个,自动加热消毒处理,都干干净净。
“那,那个。凌峋?”
细小娇软的声音传来,只见刚进去的人儿又在门边探出一个脑袋。
凌峋睨了她一眼。
察觉到对方的不悦,秦笙曼步入正题,“热水,用哪个杯子?”
“除了最上层,其他随便。”
凌峋头也不抬地回一句。
麻烦。
早该让这闷葫芦滚出去淋雨的。
殊不知,这麻烦还是秦笙曼经历数次思想斗争换来的。
女孩听话地拿了最下层的一个白色水杯,冒着蒸汽的热水接到杯子内,先暖了手后流入喉间暖了胃。
她拿热吹风机吹着头发,传出的噪音并不大。可依旧调到最小档,生怕吵到外面的人。
窗户上沾着串串水珠,深墨黑夜中映出一个浑身湿透的身影。
秦笙曼扭头,看到自己这幅模样震惊瞪大了眼。
睡裙不再滴水,可湿湿的依旧紧贴着身形,随便一眼能隐约看见里面的贴身衣物。
刚才她就是这幅狼狈样子和凌峋说话的?
怪不得对方看她的眼神嫌弃极了,还有那句——“大晚上勾引谁”
少女的羞耻感爬上心尖,脸蛋通红,无地自容。
-
门外。
凌峋换了根小画笔,细细勾勒着。
忽然想起好段时间不住在檀禾。有次游完泳后,一个英文字母的白色水杯顺手放在了最下层。
这时,小门打开。
女孩身上衣物已经被吹干,头发毛茸茸的也不滴水了。手里握着一个一串英文字母的白色水杯,飘着热气。
还真是。
凌峋不动声色撤回视线。他懒得说,否则又得听见数声无用的对不起。他倒没什么洁癖,大不了给它扔掉。
“哒。”
听到动静,凌峋不知道她又要干什么。一看不远处的小圆桌上多出另一个水杯,拿的最上层的。
这是给他也接了杯热水。
“给你的。”
说完,秦笙曼坐到不起眼的椅子上。
瞧着女孩红扑扑的脸蛋,凌峋拧眉。当真这么蠢?进去烘干一趟,把自个热成这幅模样。
两人不经意对视,女孩又轻声细语补了句“谢谢”
凌峋抿直唇线,一如既往地没有理会。
在外人看,秦笙曼一直很讲礼貌很有教养。今天她贸然闯进,连句谢谢都还是补的,更多在不停歇地道歉。
这并不奇怪。忽然被外人打扰,还总是被喷嚏声中断,换谁都心情不佳。何况秦笙曼撞见过凌峋打人,心中本就一直存在恐惧。
他不把她撵出去,已经很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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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风伴着雨滴砸到窗上,砰砰直响。
室内温度却明显提高不少。
秦笙曼这才看到那扇打开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关紧,还开了空调。
她安静地喝了口热水,整个人暖呼呼的。
刚才没仔细看,在一系列的体育器材里,小范围的领地放着一块大画板。
凌峋穿着宽松的白色卫衣,长腿屈着,坐在高脚凳上,骨感修长的手指拿着画笔。从秦笙曼的角度看不到画板上的内容,不过颜料盘上的颜色只有寥寥几种,绿色和白色最多。
在她看来,画画是门安静的艺术。像凌峋这种讲话都不耐烦的人应该不太感兴趣才是。
又出乎意料。
凌峋鼻梁高挺,轮廓清晰,侧颜线条好看极了。与今早见到的一样,气质儒雅温润。
简直和那天在娱乐室判若两人。
秦笙曼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可每当对上那双阴鸷幽深的眼眸,这种荒谬的想法当即烟消云散。
这种惊艳又危险的脸,看一眼就很难认错。
片刻过后。
小圆桌上的水杯热气早就消失,凌峋没管,他向来不喜欢喝热水。
“过来。”
秦笙曼没事做,低头沉默地盯着自己手上喝得空空的水杯,闻声一抬头就看到画板处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是要我请吗?”
凌峋拿着把雨伞,身姿挺拔,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敞开的门前。
“……来,来了。”
秦笙曼连忙起身跟上去。
一股淡淡清雅的香味扑面而来,勾得人心尖发痒。
“这么晚了乱跑什么?”
凌峋骨节分明的手举着伞柄。右侧的人儿顺势进来,两人这样一站,身高差异常明显。
“我去帮刘姨她们搭花棚,回来的路上迷路了。”后面两个字几乎小得快听不清。
凌峋眯了眯眼。
怪不得身上染着花香味。
这细胳膊细腿的,还有闲心去救花,花再脆弱也比她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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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雨势丝毫不减。
好在那把黑色雨伞足够大。秦笙曼身子娇小,能遮个完全。
可两人的身高差实在没办法忽略。何况凌峋腿很长,明明看上去悠闲又散漫,随便一个步子却迈得大。
为了避免淋雨,秦笙曼每一根神经都拉紧。但又要保持距离,不敢贴得太近,手忙脚乱的,一来二去肩头淋湿了大片。
凌峋不以为意,他当然能察觉到旁边女孩的局促,可没那么多功夫迁就。
他揪着她的后衣领,长手一捞,拎小鸡似地把她拉在伞下,似笑非笑道:
“这么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