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虚荣心作祟

    29集

    女人已经舍不得再买一支好一点的口红了。在那支用了很久的口红再也旋不动的时候，她用棉签轻轻地把管壁上残留的唇膏粘了下来，薄薄地试图涂满嘴唇。他们夫妻俩，还有双方的父母，两代三家六口人，为了供养出国留学的孩子，紧巴巴地支撑着。

    不管怎么说，红红的嘴唇，会让她自我感觉良好，也会让她虚荣的认为，别人也觉得她过得很好。毕竟一说起来，孩子在国外读书，那家境必然是殷实得令人羡慕的。

    她偶尔也会当着办公室众人的面，不经意般地露出半截商标，她幸福地推着车，热情地和路来路过的熟人打着招呼。

    而这家男人经历过抽烟降级、腾盒换烟、半根半根续命后，现在干脆不买烟了。遇到别人递过来的烟，他会一边说着“年纪大了，老婆不让抽了”的话，一边又推推让让地接住，笑呵呵地保证：“最后一支，最后一支了啊。”

    有体面工作的他，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深夜会用口罩和鸭舌帽把自己包裹起来，开上那辆开了多年的汽车，像做贼一样跑车搞点外快。

    这几年，在别人的啧啧夸赞中，他们会故作漫不经心地说，出国上学也就那样，一年也就是大几十万。每当说完这句话，他们会微笑地期待着着别人的恭维，装作无所谓地等待着着别人的称赞。

    他们期待着孩子学成归来，光宗耀祖，到时候他们在亲戚朋友面前，依旧会延续着体面和荣光。

    “你们孩子也一年大几十万的学费啊”参加婚礼的宴席上，女人遇到了多年未见的同学，同学的孩子也在国外留学。她仿佛找到了志同道合的知音，像遇到了难兄难弟一样，准备倾诉供养孩子的不易。同学夹了口菜，淡淡地说：“那点学费，也就是我随便接个项目的事罢了。

    女人瞬间感觉宴席的饭菜不香了，摆在身前的包，也被她悄悄地挪到了背后

    30集

    撑伞漫步的女孩，不知是因为雨水的浸湿，还是因为漫无目的踱步，裙角失去了往日的灵动，有气无力地耷拉着。

    茫然的目光爬过湿漉漉的发梢，穿过雨伞边沿，秋雨迷离的夜色中，斑驳陆离的城市，灯火阑珊的高楼，对于她来说，城市和高楼，如梦如幻，若即若离。

    和很多情侣一样，经历过天真烂漫的海誓山盟后，真正不得不面对谈婚论嫁时，往往就会把彼此从美好的幻想当中，紧张而残酷地逼迫到现实当中。

    之所以说残酷，是因为童话毕竟是少数，对于家境普通且刚入职场的他们来说，除了彩礼问题，能不能在这个城市安个家，怎么才能安个家，成了最现实最紧迫的问题!

    总不能将将就就租个房子过吧对于学历已经不低的他们，还有含辛茹苦培养他们多年的父母来说，奋斗多年的意义何在对于女孩来说，好不容易奋斗到硕士，成了家族的佼佼者，结婚时怎么也得有个安稳的窝。

    即便是自己不在意这些，那也得顾及父母在亲戚朋友中的脸面，如果传出去说她嫁了个买不起房的男人，那可真是个天大的笑话，父母定是抬不起头来的。想让父母帮着给买套房吗她可根本没有指望过，毕竟她们家的底子她是最清楚不过了。

    普通工人的父母为了供养她上学，从小的辅导班就掘走了他们一大半儿的收入，退休了的他们，现在就指着那点退休金过日子，哪里还有钱再给她买套房她也怎能张开那嘴

    而对于男孩来讲，他的爹妈也只是给地球挠了一辈子痒痒的人，把他供养到研究生毕业，已经是透支了两个人一辈子精血了。至于再帮着给他买套婚房，年岁已高的他们，弓腰驼背再刨那二亩地，定是刨不出来的。更何况，男孩也是个孝顺懂事的孩子，他深知父母的不易，从找到工作的那一天，他就下定决心，不想再劳烦父母一丁点儿。

    当一个男孩深爱着一个女孩，却又无力给她提供基本的结婚条件时，那种由内而外的挫败感，遮盖了他引以为傲的学历光环，让他动摇了爱的初心。

    现实毕竟就是现实，不是那结局完满皆大欢喜的小说，普通人的现实，往往就是这么左右为难，就是这么百思无解。

    曾经和女孩有说不完话的他，现在变得越来越沉默，沉默得电话那头听见的，是他轻微的叹息。而电话这头听见的，不知是淅淅沥沥的雨落声，还是滴滴答答的泪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