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2000年（下）

    74集

    2000年肖家坳

    这一年父亲去县城打工，娘在家务农，父在家时娘做菜，还舍得放油。可父一走，饭菜久不见油腥。

    一天放学途中，路过三婶门口，望见桌上红烧肉，我一时恍惚口水直流。堂弟问我：“吃饭没有”这时三婶连忙拉住堂弟，对我笑道：“快回去，你娘喊你!”我忍住眼泪，转身就走。

    到家后，娘将豆腐、腌菜端上桌，我不肯动筷子，娘劝再三我不理会，娘一火钳抽在我身上，留下青痕。一时悲愤涌上心头，我推开饭桌将碗打翻，大哭问道：“为么事，我家不能吃肉”娘恍然，噤声不语叹了口气，捡起碗筷躲坐灶后。

    我以为，娘要找棍子打我，便低头窥望，却见娘坐灶后偷偷抹泪。下午我去上学，娘背着板栗出门，她步行10里山路去供销社，换来7斤鸡冠油。

    傍晚我进家门一看，娘正在煸油，金灿灿的猪油在锅中翻滚，焦黄的猪油渣在油中浮沉，我贪婪闻吸久违的油香。

    晚上，一盘辣椒炒油渣刚一上桌，我狠狠的塞了两碗饭。见盘中还残有肉沫油水，我又盛一碗，将油水伴在饭里，三碗下肚抹着嘴边油，打了个饭嗝。

    此时，我才发现菜已吃完，可娘还未盛饭，我说：“你再炒一盘子吧”娘说：“我怕油厚太腻人。”返身就着灶边的腌菜，吃了起来，我悔恨不已，接下娘的饭碗，急着叫娘炒菜，娘拗不过便又炒了一盘，见娘端起了碗，我心满意足。

    片刻，我作业写完，娘也吃完饭，我往盘中一看，只见娘只吃辣椒，却将肉渣留下。那年期末考试，作文题目《我的梦想》，我毫不犹豫提笔写下：“我要吃肉”

    75集

    2000年罗田白庙河，那年村里干旱，田中无水，为争水源父亲失手打了三叔，两人打浑架村众扯不动。

    事后，三婶上门脱裤子放泼，大伯劝和无用，三叔立誓，兄弟断义永不往来，此后两家结下芥蒂，形同陌路。

    村中时有丢鸡、偷菜，三婶也指桑骂槐泄私愤，娘善柔忍气吞声，父心存愧疚，一口口喝着闷酒。

    一次堂哥考学，三叔杀猪摆酒，听隔壁鞭鸣，娘拿出300块钱叫父亲去贺喜，父亲拿着钱在三叔门口，转了又转又回家中。娘问他：“你走到门口，么不进去”父说：“他望见我了，但冒叫我进去!”娘听闻，一声叹息。

    后来，我有一次在山上放牛，贪玩去摸鱼，结果牛跑了，啃了兰叔田中秧苗。等我找牛时，牛被兰叔牵回了他家，娘上门赔礼，兰叔得理不饶，要用牛抵秧苗。父亲上前理论，兰叔蛮横不听，娘留下钱牵牛要走，兰婶扯着娘头发不放。父亲见娘被打，按住兰婶帮娘脱身，兰叔一棍子打在父亲头上血流满面。

    村长出面调解，兰叔方才收了钱还了牛，本以为事已了结。谁知当晚兰叔受人挑唆，说兰婶吃了亏，便又带着几个侄儿上门牵牛。

    父亲拦住牛栏娘急得哭，这时三叔举着锄头，横在门一声大吼：“哪个敢动我兄弟”三婶拿着扁担紧跟其后。三叔冲父亲喊：“莫怕哥，喊人去了!”三婶一边护着娘，一边扁担冲着兰叔，堂哥带着同宗叔伯赶来，将兰叔一众团团围住。

    兰叔见我方人多势众，不敢多言趁乱要走，三叔一把扯住呵斥道：“牛吃你秧苗，秧钱已赔，但你打了人，药费留下再走!”兰叔如泄了气的皮球放下钱，跑得灰溜溜。

    兰叔走后，三婶烧灶娘炒菜，兄弟两人聚在一起喝起了小酒。席间三叔提杯一笑泯恩仇，父说：“我欠这杯酒欠了好么。”三叔举杯相迎言道“兄弟分一不分家，好酒!

    灶间，柴火正旺娘和婶子唠着家常，屋里久违笑语窗外，牛酣睡正香，那晚他们两兄弟，醉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