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各方反应与到处都能征兵的男人
荒芜的海滩。一潭死水的海面。阴暗的天色。只有一点绿色的远方山脊。搁浅着死去抹香鲸和鱼类，甚至还有螃蟹的漆黑海滩。
一双伞兵靴行走在惨白的沙滩上，被黑色衣物和手套包裹的独臂提着一支m82a3，虽然独自行走在无比开阔的海边，可是当事人却没有一点点危机意识和防备。
反正这里不是对这片大地来说危险到极点的伊比利亚海滩。
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对邵楚鑫来说是绝对安全的，绝对隐秘的。不用担心尘世纷扰，不用害怕周遭生变，他可以放心地在这里放空自己的dni和脑子，真正意义上的归于平静。
毕竟不是什么海滩都叫得上冥滩。
这里本该是死去的人通往赫尔海姆……或者说死者的世界的必由之路，那些自现实世界失落的灵魂会自动来到这里，走向那片死水一样的大海，遁入虚无。而邵楚鑫是个特例。
他是个被死者世界拒绝过，因而能主动往返冥滩和爬回现实世界的遣返者。
而他的冥滩上的时间流速比起现实的，要慢上许多。逃避可耻归可耻，但是有用，这个毫无生气的地方就成了他第二喜欢的放松自己的乌有乡。什么也不需要做，不需要想，只是单纯地在这片永远无法探索到边界的小世界上走来走去，
“……乌蒙山连着山外山~月光洒下了响水滩~”
直到有别人联系他的专属铃声响了起来。
“是我。”
“小老弟，你该冥想完了吧？”
冥滩的事邵楚鑫视为这辈子比浏览器历史记录还要严重的秘密，每次躲进冥滩他都借口是要冥想，有关的一切他从来没透露给第三个人。
第二个是那个亲手改造过逆光的苏疯子。
“出事了？”
“没有，就是那几个被放走了的哥伦比亚特工和国防部的回信，感谢我们把他们盛情款待然后放了回去，你要不要来看看？”
“也行。”想了想，邵楚鑫靠单手略微吃力地，把m82a3背回背上，然后锤锤后腰，“反正我也没有别的安排和被刺杀时间。”
“哎……你还是不能念点好的。”
“行了行了，我这就回来。”
夏陌在叹气就说明问题不算很严重——特指他的——邵楚鑫这次不再慢悠悠，转身迈开步子，走向了因为他的靠近而起了波澜的大海。
然后……张开手倒了下去。
“……噗呃！”
倒吸凉气的声音回荡在自己的小小办公室中。
从沙发上爬起来，很好，东西没丢，装备都在，零件齐全。
而且也一如既往地“带回来”了满是焦油的黑手印。邵楚鑫拿来酒精湿巾，用力地把手印全部擦掉，扔垃圾桶里。
每次往返于冥滩总会带来点痕迹，这就很烦人。
最后一次确认过周围没有别人进来过翻动过的痕迹，邵楚鑫卸下了m82a3，挎着自己几乎是标志性的c8a3突击步枪，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作为即将宣告成立的维安政府联盟的发起人和牵头人，我们肩负着在动荡时局的关头面前，全力以赴团结并保护弱者再驱逐外敌的决意，保护人类以及一切弱者已经成为了我们被赋予的神圣使命。”
身着军礼服的萧海平站得笔直地把演讲稿中的内容倒背如流，尽管维安政府联盟只是个停留在纸面上的概念，尽管他们也许还没做好接管这片大地的政治和人文局面的准备，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一丝不苟地宣读着邵楚鑫撰写的代表地平线防务……代表人类的发言稿。
“我知道有很多人还对我们抱有幻想，我们也很乐意因此再次严正声明：地平线防务以及未来的维安政府联盟，有能力，有意愿去维护我们的生活方式和切身利益，不被任何不怀好意的人侵犯。如果这样的声明都不能够阻止某些人对我们的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我想乌萨斯会很幸灾乐祸地乐见，这些愚蠢的行径给他们带去的与蛮熊同样的厄运。”
视频中插入了几张照片和一段录像，生动展示出了乌萨斯的陆行舰和远征军队，在被摧毁殆尽的过程中和结束后的惨状。
这片大地排得上名号的强大舰队在视频中却被不费吹灰之力一般，化作了一坨坨燃烧的残骸，或者在冻土上蔓延的灼烧痕迹。
重头戏被放在了最后。
那次原理不明的巨大爆炸，也被地平线防务大方地放了出来。没人知道那个爆炸是如何形成的，但是一次性毁灭了乌萨斯的大量皇帝的利刃，还有周围的一大片环境，也是不争的事实。
请继续你的演说。哥伦比亚总统注视着视频中的男人，在内心中发出了诚挚的呐喊。
然而视频内容到此也差不多了，几句结束语之后，这段由地平线防务ceo亲自出镜拍摄，用了大量实拍画面和相当先进的cg，组合而成的只有几分钟的视频也播放到了尽头。
然而，马克·麦克斯有理由相信，这段简短的视频足够引爆这片大地所有人的心神。
“令人怀念，向往。”
很少有人知道，哥伦比亚的总统，外形跟一只鸟无异的马克·麦克斯，是上一个文明的产物。
尽管那个曾经属于“人类”的时代早已过去，但麦克斯依然保留了大量有关的记忆，他清楚地知道，这片大地的各国互相征伐的历史，在真正的“人类”面前，无异于婴儿挥舞着手脚发出的牙牙学语。
即便是他现在统治的哥伦比亚，在这片大地上的“新兴”的代名词，人人向往的山巅之城，也无法与之比拟。
想到这里，麦克斯接通了跟国防部长的电话。
“我们的回来的小伙子怎么样了？”
“状态良好，总统先生，他们甚至是酒足饭饱了才被送回来的，东西您看了吗？”
“都看完了。”其实没有，“给他们放个假，发点钱。还有，那些去拍摄那个蘑菇云的小伙子们怎么样了？”
“哎……病入膏肓了，总统阁下……”叹息隔着话筒依然清晰可闻，“洛肯水箱、沙滩伞、莱茵生命说想把他们借走去发挥最后一点价值。”
“那就借走吧，资格让他们自己竞标。以上。”
没等国防部长道别，麦克斯就挂断了电话。
无聊的把戏，这种内斗以前也有不少，现在还是一成不变。
还是再“回味”一下这些似曾相识的记忆来得更有意义一些。
麦克斯这样想着，点开了那个名称为征兵宣传广告的视频。
开篇就是一副大城市的繁荣景象。歌舞升平，欣欣向荣，住在这里的人们安居乐业，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然后，突然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大群乌萨斯军人，追着毫无防备的人们烧杀抢奸，还有个提着刀直奔摄像机而来——
“nooooooooooo！”
invasion
毫无征兆且能吓死人的大喊响起的同时，巨大的黄色“入侵”字幕从两边出现合并在了暂停下来的屏幕上。
“哈哈~”然后另一个没有任何种族特征的男人来到了大标题前面笑了两声，“眼熟吗？看起来这种事正发生在新艾菲拉的每一个方向！”
他指向屏幕前的观众一字一顿：“你可能就是下一个。当然了，除非你能做出你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个决定。”
举起手打个响指，背景音乐突然雄壮，瞬间背景换成了一面蓝色的旗帜（联合国旗帜），他身上的常服也换成了一套俄军相当常见的战斗工兵制服，厚重的水冷衣和防弹衣搭配本人散发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
“向所有人证明，你有追寻自由的力量，和勇气。”他接过画面外一双手递过来的maska118头盔（killa头/大哥头/挂狗头），一字一顿地宣读完之后扣在了头上，声音也随之变得瓮声瓮气：
“加入……维安政府联合军！”
一轮强劲的音乐响起，一闪而过的伊尔76和c17并排飞行，投下无数白色降落伞。
“成为维和部队的一员精英！”
画面一转，几个苏军打扮的乌萨斯和萨卡兹？一起在这片大地上一边狂奔，一边端着手中的二战自动火器疯狂扫射，将正面冲过来的乌萨斯重步兵悉数打成筛子。
“见识奇异的新生命体！”
战斗工兵扛着某种从未见过的火箭发射器，一发炮弹下去，便把巨大的北境邪魔感染生物的脑袋崩得脑浆四溅，有些甚至喷溅到了战斗工兵身上。
“让管理式民主遍及整个这片大地！”
依然是战斗工兵，手中端着的突击步枪突然开火，随手打死了画面外的不知道什么东西。
背景里还有几个萨卡兹美军（？）以相当硫磺岛的架势，将维安政府联盟的旗帜插在一具哥伦比亚动力甲的残骸上。紧接着一人对着行礼，另外两人则跳起来来了个撞胸。
“成为英雄。”
满身是血的德军沃尔珀和美军（？？？）萨卡兹一击掌。
“成为传奇。”
三架f15e在歪头作沉思状的战斗工兵的头顶飞过。
“成为……维安政府联合军！”
在战斗工兵的带领下，站在m1a2 tusk上和周围的本地士兵们对着镜头骄傲地敬礼。
（小提示：作者用的是德语，因为实在是太有德味了，你们觉得呢？）
影片到这里就结束了，黑屏下来之后，正中间只剩下一句话：
would you like to know more？
这段征兵广告早在被传播出去之前，就已经在新艾菲拉和矿场里开始播报了，面向所有经停移动城市，和进出矿场的这片大地的本地人。
在这片大地，战争是个跟空气一样随处可见必不可少的存在，到哪儿都看得见踊跃参战的人。
有跟萨卡兹一样只是为了讨口饭吃的，有追名逐利试图成为无法忽略的存在的，有还是跟萨卡兹一样单纯被仇恨驱动着的。
拥挤吵闹的酒馆里，穿着发白旧军装的佩洛前军官一拍桌子站起来，朝面前戴着墨镜叼着烟没有任何种族特征的金发男人点点头，拿起军官短剑大步走了出去。
地下摇滚排练室里，来自哥伦比亚的萨卡兹看着面前电视的广告，把手中的宣传单揉作一团扔到了角落，从吉他后面抽出折叠刀，大步离开了。
矿场食堂里，拿着啤酒的乌萨斯前大小姐，来回看了看远处跟手下插科打诨的格瑞夫斯，和时不时就插播征兵广告的液晶电视，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尽荒原上的一辆公交车里，坐在后排且身边摆放着双手剑的维多利亚前军官，看着路边加油站里播放的征兵广告，若有所思。
时间的推移，正在让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这毫不掩饰实力和侵略性的视频，产生了越来越多的想法。
有的人看到了希望或价值，有的看到了炫耀和做作，有的人看到了新的选择……
砰！
一只手使劲拍在了桌面上，翠绿色的眼眸随着粗重的呼吸而不断颤抖着。
……而有的人只感觉到了纯粹的恐惧。
“怎么会……”
凯尔希现在无比庆幸，这次带来的情报是先由自己来过目的，而不是让那个预言家来。
本以为那个人把自己交给了同情心带来的犹豫，一切似乎就没什么问题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到了这个关键节点……突然间又冒出来了这么多程咬金。
这么多，“人类”。而且他们手里都有枪，很多的枪。
就算跟前文明差了十万八千里，就算他们无法跨越星系……但那也是人，也是枪。
凯尔希意识到，现在她才注意到这一点，已经有点晚了。
早在两个月前，萨卡兹开始大量从卡兹戴尔流失的时候，她和预言家就应该能发现的，但只是当成了和以往几年下来一样，为了逃避战乱而流失的数字而已。
以往万年来，提卡兹……萨卡兹也不是没这么流离失所过。
但是这次他们奔向的那个目的地……
是人类。
是那些人类。
是那些回来试图重新掌控局面的人类。
是那些仍然不肯把这片大地交给他们这些“类人”的人类！
按着太阳穴不断突突跳的青筋，凯尔希深呼吸了一口气，软软地跌坐在了椅子上，涣散的目光重新汇聚在了那句“你想了解更多吗？”上，就像是想要从中盯出一个对策一般。
因为她确实很迫切需要一个解决问题的对策，利用也好，坑蒙拐骗也好，反制也好，消灭也好。
不然就是对策找上门来解决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