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空地引导 （二）
乌萨斯第七集团军对卡西米尔边境战事的增援，一脚踢到了一块铁板上。
首先是一个前进指挥部莫名其妙地被人端了，根据少数几个侥幸逃脱的人的描述，他们当时在比较靠外的地方。
先是听到了由远及近想忽视都难的大功率引擎声，然后是一个大黑耗子一样的东西在天上一闪而过，紧随其后的是一片灿烂的白色烟花……
只不过是对着地上喷洒的。
这是这些贵族和大头兵们见过的最美丽最致命的一片烟花，以几百条生命作为代价。
当滚烫的火焰落到地上之后，灾难开始了。凡是被那焰火沾上的人和物，都会开始无法扑灭地熊熊燃烧，那些试图扑救的人一旦沾上了火苗，也会不幸地加入烈火焚身的一员。
这样的烈火传递造成了灾难性的后果，仅存的幸存者们都被吓破了胆，他们要么拔腿往外逃，要么原地找个上风口角落躲起来，祈祷着白色的鬼火不会撩到自己身上。
事实证明第二个懦弱而机会主义的选择更加的致命。
因为就在少数逃命的人逃跑后没多久，由远及近的咆哮声和飞天大黑耗子就再次抵近了。
这次，那个带着几个光点的黑影抛下了一连串带着尖啸声的不知道什么东西，然后一阵猛烈的爆炸就席卷了整个指挥部和前后左右所有露天的地方。
当这些丢魂落魄的幸存者被后续增援部队发现时，他们魂不守舍的样子和语无伦次的描述，都让后续增援的军官们捧腹大笑，就算是被银枪天马在睡梦中杀醒了，也不至于这么说胡话吧？
然而后续的部队去打扫战场时，却全都傻眼了——前进指挥部原本的地方现在只剩下被反复灼烧和轰炸的痕迹，死者被严重碳化的身躯形状扭曲地盘在轰炸现场的各个地方，无声地哭诉着临死时遭遇的烈焰炙烤和无死角爆炸攻击是多么的残忍和坚决。
这下子再也没人当这是吓坏了的胡话了，反而是另一种更加耸人听闻的阴谋论开始甚嚣尘上：
这会不会是萨卡兹的奇技淫巧或者莱塔尼亚的巫王真传？
不管到底是哪样，军官们和监军们都没打算让进攻的步伐停下来。
现如今，和卡西米尔的新一次战争已经抵达了第5个年头，随着双方不断输血和停止进攻，战争规模已经大大小小起伏了好多次。
而现在，双方都已经在这持续不断的绞肉机中投入了太多代价以至于承受不起失败，虽然胜利也未尝真的能成为解决一切问题的万灵药。
那就上吧。随着圣骏堡的费奥多尔陛下最终拍板，闹哄哄的贵族和将军们一致决定让最后一个齐装满员的集团军也投入绞肉机之中。梭哈有时候也是一种军事智慧。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谁也没想到。
在失去了第七集团军的三分之一指挥链之后，军长和监军们下达了好几次封口令，还处决了一批回家心切进而影响军心的士兵，这才稳住了军心。
军团也分散成两个部分，一个继续收拢前线溃退的残兵，另一个则跟随6艘前进至攻击指定位置的陆行舰，准备一同加入天明的混战之中。
正常来说本该是这样按计划进行的。
然而就在趁着夜色赶路时，6架可以悬停在空中的飞行器毫无征兆地出现，直接对着陆行舰上站在露天位置的舰员和士兵一阵狂轰滥炸，毫无准备的脚男们瞬间死伤无数，只有少数几个幸运儿成功在甲板被洗干净之前逃进了船舱里，身后留下了全新粉饰甲板的裹挟着弹片和硝烟的鲜血喷涂。
这飞行器是谁派来的？哥伦比亚？还是阿戈尔？还是卡西米尔的决战兵器？
惊魂未定的乌萨斯官兵和子爵们是永远也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就在米35和蝰蛇散开没多久之后，2颗反舰导弹就从远方的天幕飞来，精准地由上而下命中了2个倒霉目标的顶部再一路贯穿下去，内爆引起的大火迅速蔓延开来，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损管只能绝望地看着火势如同火龙烧仓一般蹿过一道道防火门。
最多1分钟之后，这两个目标就用最最激烈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死亡——其中一艘的顶盖被弹药库殉爆的冲击波几乎整个掀了起来，另外一艘则一方面很走运地，损管牺牲自己的性命顶着烈火焚身关闭了弹药库的阻隔门。
另一方面很不幸的是，全舰上下持续燃烧的大火不仅根本无法扑灭，还烧坏了所有可以让人保命或者至少舒服一些的系统。
从外面看上去，这艘陆行舰正不断地冒出火焰和些许小规模爆炸，但舰艇内部已经成了个温度达到上千摄氏度而且还在持续蹿升的烤箱。
当温度升高到隔离墙也无法抵挡时，弹药库最终还是很好地完成了它的使命，扑面而来的高温点燃了积存的所有炮弹，高温高压环境下的内部殉爆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阵巨大的爆炸声之后，第二个俄系（？）飞头再次点亮了夜空下的乌萨斯冻土。
绚丽的爆炸依然只是新一轮毁灭的起点。剩下的4条陆行舰刚刚下定决心要继续前进，又是一阵吵死人的轰鸣声掠过头顶，只可惜那些昨晚逃脱了攻击的亲历者不在，不然他们立刻就会认出来并且被吓得面无血色——这正是那夷平了前进指挥部的攻击的信号。
巨大的爆炸声再次响起，这次又是2条陆行舰遭殃。
在现场引导攻击的地面小组的建议下，攻击方式从反舰导弹垂直攻顶，换成了更常规但更考验技术和配合的猎人-杀手式投弹——4架海鹞率先发难，将挂载的2000磅无制导炸弹均匀地撒在了陆行舰顶部甲板上炸开了好几个大口子。
紧随其后的f35c闪电则根据邵楚鑫给出的目标定位锁定了投弹位置，将同样2000磅但是是联合制导的重磅炸弹精准地通过破洞，扔进了弹药库的正上方。
快速，精准而残忍的死神天降，直接把仅存的陆行舰上的人都吓破了胆，还剩下的官位最高的卢金子爵，立刻下令调头离开。
一听这话的船员们当即如蒙大赦，巨大的陆行舰调头时似乎比以往还要灵敏上几分。
“这是什么意思？”
子爵下命令时，随军的几个监军之一正好就在舰桥里，当即赶上前来对视着。
“什么叫什么意思？”卢金愤怒地瞪回去，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交织而颤抖着，“刚刚的攻击你没看到吗？一次！就一次攻击！一次攻击就能摧毁我们2艘陆行舰！就算是维多利亚的城防炮，都没有那么恐怖的威力！”
“那又如何？这场战争已经拖得够久了，付出代价的可不只是你一个子爵！”
另外有自己的kpi的监军毫不客气地反驳，他也知道卢金的反应并不是因为他真的爱兵如子，而是他心疼自己的私军和小命而已。
“收起你的贪念然后继续前进，子爵！你身上还肩负着皇帝的使命和荣光！”
“哦皇帝在上啊，还使命？你觉得死人能履行什么使命？嗯？残破冒烟的舰身，难道不会抹黑皇帝的荣光？”卢金差点被气晕过去，真的，“那些乌萨斯粗口哥伦比亚人我敢说都拿不出这么先进的飞行器，就为了骑在我们头上拉屎！如果说卡西米尔人也拿出了最后的家底来拒绝我们入境，我觉得他们已经做到了！第七集团军一半的先头部队已经死在这里了！”
“这跟你后退无关！皇帝的命令是前进，那我们就前进到跟卡西米尔人面对面为止！卢金子爵，你是不是要违抗皇帝陛下的旨意？！”监军相当坚定地软硬不吃，手已经抚上了腰间挂着的恰西克军刀。
“你这个无可救药-”
卢金刚刚张嘴要开骂，耳边就再次捕捉到了那不祥的巨响，而且很快，舰桥里的所有人都脸色惨白，他们都听清楚了天边那如同丧钟一般的引擎声在飞快地接近。
子爵一脸惨淡地苦笑起来，监军也收起了满脸怒容，他们的争执很快也将变得没有意义了。
第三次空中打击依旧来得又快又猛，作为最后一个测试对照组，预先准备的大装药巡航导弹又一次从顶部灌进了陆行舰的内里，两艘陆行舰也没有逃脱成为照亮边境冻土的大火炬的命运。
“霸王，空袭bda可以省掉了，6个目标全部消灭。”
“可不是嘛？6个熊熊燃烧的大铁棺材，想错过都难。”躲在灌木丛里的萧海平开始收回架着的soflam，“顾几，哥几个完成啦，你们准备好了没？”
“早就好了，但是还记得我刚刚说过的卡西米尔军队吗？他们又接近了。”
“还有多远？”
“会堵住我们去找车的路，绕不过去了。”
顾几所指的堵住路其实很近了，他们现在就趴在停放摩托车的地方上方的悬崖上，卡西米尔军队的士兵们已经在围着摩托车打转，他们似乎是在好奇该从哪儿开始放里面的源石出来，很可惜的是他们不会找得到。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严重地轻描淡写了这事？”收拾完东西，萧海平提起192短突退出观察点，从灌木丛里钻出来时还踢了一脚旁边的一块草皮，然后一只红色的义肢就穿透草皮举了起来。
“呃……有个那个啥，征战骑士，朝你们去了，徒步速度挺快的。”
“奶奶的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萧海平看着邵楚鑫端着加拿大特产的c8a3爬起来，“还是不能杀伤卡西米尔人？”
“没错，不能。”邵楚鑫想了想，把c8a3也丢给了萧海平，然后把身上的草木伪装彻底拍干净，“所有人保持绝对低调，绕开他们走，征战骑士我来对付。”
“你有多少把握？”
“根据我对卡西米尔骑士名册的粗浅记忆，九成。”
“你就非得这么吓人？”开玩笑归开玩笑，萧海平还是背着邵楚鑫的枪，真的乖乖跟他拉开了10米左右的距离，就这么看着后者空着两手直起身子，在树林里快步小跑。
在树林里快速穿行了两三百米之后，两个人突然间都迅速停下了脚步，热融合夜视仪里出现了一个没有敌我标识的人形热源。
在萧海平小声询问之前，邵楚鑫就举起左手握拳，做了个原地站住的表示。
双方距离至少有100米左右，还在夜里隔着不少树木。被发现了吗？
三个人就这么僵持了好几秒钟。
然后，对面那个人先动了——双手耍了个漂亮的枪花，将自己的骑枪狠狠钉进了地里，布满金辉装饰的枪尖突然开始迸发出剧烈的亮光。
“——趴下！！！”
意识到大事不妙的邵楚鑫大喝一声，紧接着迅速抬起夜视仪闭上眼睛，萧海平则立刻转身背对着卧倒在地。
一团黄白色闪光从骑枪上骤然迸发，萧海平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看到了太阳，超过50万烛光的猛然爆闪尽管没有任何杀伤力，但是已经足够将两个人的方位暴露无遗。
“哎我叼你妈的……！”
“躲开！”
萧海平刚刚来得及爬起来就被迫再次打滚躲避，然后一把长剑就咣一下劈进了他背后的树干上。
抬起夜视仪之后眼睛透过护目镜可以看见，一道势大力沉的身影狠命地撞在了全黑的邵楚鑫面前，两声金铁相交的巨响之后双方几乎是一起后撤了2米远。
直到这时候他才看清楚了面前的身影。渐渐变得温和的恒星光照在那个飞快接近到面前的骑士背后，银色的盔甲和天马型头盔反射着圣洁的光芒，右手拄着一柄足有2米以上的骑枪。
萧海平得承认他看呆了，仿佛一副活生生的油画站在了面前，即便这只是浩瀚历史长河中并不起眼的一次超新星爆发。
如果对方并没有带着滔天杀意挥舞那柄骑枪就更美了。
骑士也愣住了，面前这一身全黑的士兵身上的装具完全没见过，材质和做工优秀到乌萨斯根本不可能产出，而对方的力量和战斗技巧也极其恐怖——他居然只靠着双手控住了骑枪的冲刺还打退了自己！
邵楚鑫可不会留给对方机会，他亲口说过不能杀伤卡西米尔人，但没说过不可以给个印象深刻的教训。
他迅速欺身上前，让骑枪失去了优势的同时用肩膀狠命冲撞。
骑士猝不及防被撞退几步，稳住姿势试图挥舞骑枪逼退靠近上半身的袭击者。
邵楚鑫可没敢给这个机会，一胳膊夹住骑枪的同时整个身体一起发力猛转，将骑士拖到了地下。
对方激烈挣扎，抽动枪柄不停击打着压上来试图控制住的邵楚鑫背部，后者一声不吭面色不改，背部杂物和钢质插板抵挡了大部分冲击，剩下的他可以靠体质和意志硬挺过去。
骑士却忍不住发出了痛呼，因为压制者的反击也相当直接——通过蛮力扭动枪身把左臂给扭脱臼了。
骑枪在地上吱啦一声拖出一条划痕，邵楚鑫不顾背后越来越剧烈的痛楚，将没夹着骑枪的手握拳猛击骑士的头盔。
见势不妙的被压制者奋力侧头躲过致命一击，左肘借机反击了一下少年的腹部，同时双腿死死夹住了腰际。
但是黑衣少年的力量再次超乎了预计，他腰部压得弯曲下来用膝盖猛击骑士的脑门，后者侧身躲过，却被那红色的义肢抓住机会一掌打在头盔上，震得头晕转向时，另一只手熟练地解开头盔用力甩掉，露出了一张顶着马耳，却口部鲜血直流的靓丽脸蛋。
邵楚鑫抓住机会，单手揪着板甲的上沿把整个人都提了起来，后者也不甘示弱，在空中连翻两圈，骑枪脱手摔在冻土上，而少年也被摔倒在地。
再次落地的两人迅速甩甩头清醒过来，又一次站起来对峙着。
“你还要不要继续？”
邵楚鑫喘着气把护目镜拿下来，那恒星一般的光芒已经完全停息了。
“这是不是你的廉价的怜悯？”
漂亮的征战骑士怒极反笑，脱臼的左臂变了形垂在身侧，她却依然怒目圆睁。
“我只是想让你和你的人回去睡觉而已，这对我们都有好处。”邵楚鑫眼角余光看了一下旁边，萧海平躺在地上，192短突的枪口稳稳地指着征战骑士的脑袋，虽然没有开枪的意思。
“回去睡……你们，不是乌萨斯？”征战骑士突然一愣，对方先用卡西米尔语再用通用语，而且都流畅得不带一丝口音，相比之下她的维多利亚语简直相形见绌。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35岁的征战骑士奥莉安娜？我不知道我们来过这里，我不知道我们有过不愉快的经历。”
邵楚鑫把护目镜戴了回去，语气之轻松仿佛刚刚的搏杀真的没发生过。
“你知道我是谁？”
“你就当我们是来野餐的呗。”邵楚鑫大大方方地摊一下双手，“如果你不想要更多的麻烦，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这是威胁？”奥莉安娜不置可否地歪过头，眼里满是嘲讽。
“我倒是认为我们已经很他妈友好了，比起你们即将面对的乌萨斯第七集团军。”邵楚鑫旁敲侧击地提示了一下，卡西米尔真正要面对的威胁到底是谁。
“你们调查过我们？”奥莉安娜的阅历确实和她的年龄相符，至少失态被掩饰得很好。
“自然，而我们也对侵犯别的国家主权什么的没有多余的精力。”
“你们想要做什么？”征战骑士依然没有收起准备发力的姿势，“圣光之下，不容他人横加遮蔽。”
“就像我说的，就当这是一次友好交流。”邵楚鑫保持摊手的姿势慢慢后退，“而且是为了我们之间即将进行的官方交流，我诚挚地建议你当做我们没有来过。”
“什么？”
这次奥莉安娜没有等到回答，邵楚鑫退到萧海平身边之后，两个人就转身离开。她刚要追上去，后者就突然转过萧海平背上的c8a3，点亮电筒给她的眼睛狠狠来了一下子。
“啊……！啊不行……我的眼睛！卡西米尔粗口！卡西米尔粗口！……”
被强光照射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奥莉安娜以前也没少经历过。但是当她的视力终于恢复正常时，痛苦得蹲下去的她不仅看见那两人早已消失不见，面前的地上还留下了一条……巧克力？
“……kinder？”
甜食可是这片大地极其珍稀的东西……他们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