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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嚣张跋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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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继勋的府邸。

    百余名开封府的衙役已经将这里团团包围,昝居润身为开封府的判官,也不得不亲自登门,却是陪着笑脸对那门房道:

    “劳驾通禀一声,就说开封府的笑昝,因一些事情,特请王将军随在下去开封府走一趟流程,配合一下调查,嘿嘿嘿。”

    说着,他堂堂一个通判,居然还给一个小小的门房行了个半礼。

    有没有后兵不知道,但先礼,肯定是礼到极致了。

    要知道,这昝居润名义上虽只是一个通判,但五代以来开封府尹非亲王不可当,

    而且政治传统来说,开封府尹就是五代这个特殊背景下的当朝太子了。

    开封府通判,往往是充当太子助手的责任,基本都是下一朝宰相了,比如这昝居润的前任王扑,就是柴荣最倚重的宰相,

    可惜死得早了,历史上赵匡胤建宋后看到此人画像,都要感叹一句:“此人若在,则天下恐非我有”

    眼下开封府的府尹一职空缺,大小所有事都是由这昝居润做主,换言之这真不是什么小官,文官体系之中,他实际上比之政事堂的诸宰相们,也就只是差了一线而已。

    此人和张美、吴廷祚一样,都是胥吏出身,而非科举进士,业务能力极其精熟,而且并没有科举举士文官的傲气架子,此时他明明是奉诏拿人的。

    却是陪笑脸陪得宛如来求人办事儿的一般,将自己的姿态给摆得极低。

    换了别人,恐怕这面子还真就只有给了,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么。

    然而王继勋这个杀才,却是偏偏不能以常理论之,或者说他压根就不讲道理。

    昝居润如此姿态去求了,他却居然命自己的亲兵,用盾牌,马刀之流,身穿着铠甲,将这昝居润给推了出去。

    他本人则是赤膊着上身,用剑在自己家门前画了一道线,而后,命人搬了一把椅子给自己坐。

    “老昝啊,咱们俩也算是熟人了,我知道你来做甚,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了,今日,过此线者,死!!”

    说罢,这王继勋招了招手,一旁居然有美婢为他递上来一个大香瓜。

    王继勋就真大剌喇地坐在自己家的大门口,大口大口地吃起了香瓜,任凭那香瓜的汁水和瓜瓤弄得自己满身都是。

    昝居润的脸色也是极其难看了起来,

    “王将军,在下,也是奉诏命行事,您又何必为难我呢?”

    “奉诏?奉谁的诏,太后么?太后要抓我?呵呵,女流之辈,她算什么东西,也要来抓我?

    我听说太后擅使短锤亲手杀人?今日,老子便也无赖一把,有本事,你让她亲自过来抓我,我倒要看看,她手中短锤锤不锤得死我。”

    说罢,却是不理会昝居润的脸色,依旧是大口大口,吃瓜不止。

    这王继勋又不傻,听说了太后亲自审案,先从天雄军开刀,还说出了心服口服那样的话,他就知道,这太后是铁了心要弄死自己了。

    别看这昝居润带着笑脸而来,真要跟他走了,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几乎就是死定了,太后谁的名字也不会给。

    既然如此,那他也不怕了。

    索性,来了这样一手破罐子破摔。

    此次樊楼抓人牙子,抓的其他人大多也就是各镇节度使的代理人而已,来人至少明面上的官职都是虞侯、都头之流,都是中级军官,没有一个是高级的。

    凭什么到了自己这,就非得弄死他本人了呢?

    想罢,却是稍微示意了一下,一名大约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越众而出,跪倒在昝居润的面前道:

    “昝判官,我自首,我承认,多年来拐卖妇女,逼良为娼之事,都是我做的,我有罪,您要抓的话就抓我吧,这一切,与我家大人无关啊。”

    昝居润脸色阴沉似水,道:“汝乃何人?”

    “小人乃是我家大人的管家,我叫老胡,当年高平之战,小人也曾与先帝奋力厮杀,杀贼数十人,你看,我这还有箭伤呢。”

    说罢,此人在大街上就将上衣脱下,露出其身上箭伤道:“此箭伤,乃是高平之战时,为救先帝所受,此乃小人替先帝所伤!”

    昝居润愈发的感到无奈,只得问道:“既然是高平之战的国之英雄,何以沦落至此?”

    那人道:“高平之战之后,小人因受伤太重,留下了残疾,无法继续当兵为国征战,便从此追随我家大人做了他府上管家。”

    “只可恨小人贪心不足,不甘这般过平凡的日子,这才瞒着我家大人,偷偷做了这拐卖妇女,欺压良善之恶事。”

    “外边的市井之间,或许有不利于我家大人之谣言,那是因为,是小人,打着我家大人的名号做事,

    是小人,在拉着我家大人的大旗做虎皮,我家大人对此毫不知情。”

    “多年以来,小人靠此等恶事,也攒下了万贯家财,这些钱如今全都埋在了我家南城老宅的院子里,昝判可以命人将其挖出来,一看便知。”

    “小人做了如此多的恶事,罄竹难书,请昝判将小人押入大牢,即使是秋后问斩,明正典刑,也是小人的罪有应得,然而此一切事,都与我家大人无关,还请昝判明察。”

    说完,来人重重地给昝居润叩头。

    那身后的王继勋也是猛然将吃剩大半的香瓜狠狠摔在了他的身上,

    大骂:“入你娘!田舍奴居然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这等畜生不如之事,还连累了老子?”

    说罢,又冲着昝居润嘿嘿一笑道:“老昝,你也看见了,都怪我御下不严,这才让下人,打着我的旗号在外边招摇撞骗,实在该死。”

    昝居润:“…………”

    饶是以他的城府,这会儿,脸色也有些黑了。

    如此嚣张,智商大于二十,也知道他这是在找替罪羊了。

    而且此人还对太后不敬。

    不过该说不说,这个替罪羊其实还是合适的,如果太后不够强势,或是想要息事宁人的话,有这么个替罪羊,其实也能勉强交代得过去。

    想了想,昝居润道:“王将军,到底是不是他,总得审过才知道,现在,确实是有人证在指证您,

    就算,确实是此人冒你名义做事,起码,您是不是也跟我回开封府衙,配合接受一下调查?”

    王继勋:“调查什么?什么时候,开封府的文官,能管得了我等武夫的事情了?”

    说罢,一众的牙兵纷纷抽出刀刃。

    昝居润见状,冲王继勋抱拳一礼,随即干脆转身就走。

    “大人,咱们这就走了?”一旁的推官忍不住道。

    “不走,你真要用衙役,去拼他手下那些杀人不眨眼的牙兵么?接下来的较量,就跟咱们没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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