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慕容延钊奉诏
躲了不到半个时辰,
满朝文武就乌央乌央全跑福安殿堵门来了。
“有歹人光天化日之下,殴打托孤重臣至重伤昏迷!
先帝英灵未远,吾等臣属披麻戴孝未摘,即发生此种,骇人听闻之事!
请太后交出歹人,以正国本,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百官之首,走在最前面的,便是素有执拗相公之称的宰相范质。
托孤重臣啊,军政大权一把抓的相公。
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打了个半死,能不能活得过来都还不知道呢。
纵使是从太后的宫里拽人出来太难看,有辱皇家颜面,甚至是大周国格。
却是也顾不得了。
今日不要个说法,不让那慕容小贼付出代价,则从此大周,国将不国啊!
范质这个宰相不过也是中书门下平章事而已,至少名义上和韩通是相同的,那韩通好歹名义上还握有兵权呢。
那小崽子今天敢打韩通,明天是不是就敢打他?
没人能治的了他了么?
若不严惩,
国法何在?
天理何在?
这祸闯得,也实在是太大了,却是连慕容延钊这个做大哥的也无法为其开脱,只得跟着低着头臊眉耷眼的一并过来,口中一并呼喊着严惩贼人了。
当然,他这纯是做样子,韩通死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慕容延期那可是亲弟弟。
别看他嘴上骂得凶,一会儿那范质定罪,若是只定个流放,他定是要大义灭亲,必须支持的。
过几年再给调回来,或是干脆放任团练使、兵马都监之类的官职便是。
若是定个仗责,那也没什么不好,这小兔崽子自从先帝崩之后确实是太无法无天了,好好打一顿,让他长长记性也是好的。
可若是范质老糊涂了敢定个死罪或是宫刑之类的。
那可就别怪他这个殿前副点检当场翻脸,让他们这些文官知道知道什么叫刀把子里面出政权了。
这一切自然并不出乎慕容延期的预料。
他打韩通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做好了面对群臣诘难的思想准备了。
正要起身出门,却是被符蓉一把拽住。
冷静地分析道:“韩通死了,韩令坤和你大兄高兴还来不及呢,你是将门子弟,韩通不是,因此武将之中必不会有人为难于你。”
“那说白了会向你为难的只有以范质为首的一众文官了,武官都是来看热闹的,理亏之下一时被范质等人摄住了而已。”
“我拿武将或许没有办法,你大兄他直闯宫禁,与我为难,我也只能忍着他,任他无礼胡为。”
“可我毕竟也是堂堂太后,武将撒野我要忍,文官撒野我也要忍么?”
“你且在殿内安坐便是,文官逼宫而已,我去替你挡下来便是。”
慕容延期还有些犹豫:“这……能行么?”
“小瞧人,莫忘了,寡人,不,朕,也是将门之女。”
说罢,这符蓉却是将慕容延期重新摁回在了座位上,站起身来从衣架上取下自己的太后凤袍穿好,一脚踹开了宫殿的大门走了出去。
…………
见符蓉终于出来了,依旧是范质站在最前面,噗通一下跪拜在地上,大声疾呼道:
“太后!!韩指挥使身为托孤重臣,竟为奸人所害,如今生死不明,老臣!恳请太后交出凶手,以正国法!”
符蓉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道:“托孤大臣,便可以欺君罔上么?范相公,你也是托孤大臣,怎么,你也要学韩通,欺君罔上么?”
范质:“臣不敢欺君。”
“不敢?你不敢欺君,带这么些文武百官这个时辰了强闯朕的寝宫逼宫?这还不算欺君么?”
“太后!!慎言!!!”
范质和文武百官无不大惊。
这符太后,刚刚居然说得是……朕?
你以为你武则天么?
“太后……”
不等范质把话说完,却被符蓉打断道:“范相公,国不可一日无相,朕乃女流之辈,不通政务。
尔等不过是书生之流,大事临头之际,百无一用。”
范质脸色一黑,立刻高呼一声妄图打断符蓉。
却见符蓉突然比他更大声地尖厉一喝:“收声!”
却是声把范质的大喝给打得断了。
“门下省中,不可没有武人辅政,朕有意,加慕容副点检傅,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诸位大臣以为如何?”
此言一出,群臣无不大惊,齐刷刷地望向了同样一脸惊异的慕容延钊。
那些目光好像是在说:“好你个慕容延钊啊,你不是总说你是在替赵匡胤握有兵权么?
你这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也玩上这种下作手段了?美男计?
我呸!你们慕容家不是号称鲜卑皇族后裔,马上取功名么?怎么,跑床上取去了?
这床上奋战,就是比战场上奋战升官升得快啊!”
慕容延钊本人则是完全懵逼的,脸色不禁腾的就红了,望向符蓉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诡异。
九尺高的硬汉,一时还真有些僵住了,张了张口想解释,但却又不知能解释啥。
毕竟别人看他的眼神虽然奇怪,可那都是心里想的啊,谁也没说出来啊。
况且这官职确实是他弟弟睡出来的,他解释个球啊?
至于说,拒绝?
中书门下平章事啊。
宰相啊。
手握兵权,再加宰相,这意味着什么?
为什么要拒绝?
人家太后都把江山送他手上来了,他为什么要拒绝?
是,他是在替赵匡胤掌握兵权,可如果他真的对赵匡胤忠心耿耿,反正他不在,那为何就不能替他将相权一块给掌了?
如果他拒绝这份相权,等过些时日赵匡胤回来了,又会不会因此而怪罪他?
毕竟,若是相权和军权都在手,做任何事必然也就都会容易许多。
白送给你了你不接,你什么意思,是不是心里有鬼?
可是他接……
军权相权一把抓,你要干什么?这是替赵匡胤抓的权么?赵匡胤现在人在归德府啊!
事出突然,也仓促,慕容延钊完全没想到,自家这弟弟和弟妹这对偷情狗男女居然如此的胆大包天,胡作非为。
一时间竟觉得这相权,他接或不接都不对。
可随即一想。
既然这相权接不接都不对,凭什么他就不能接呢?
一个声音在他心里告诉着他:我和赵匡胤,是兄弟啊,我们是好兄弟的关系,
我又不是他的部曲私臣,他现在人都不在开封,凭什么,我干啥都得要考虑他高不高兴?
他人都不在,我替他留在京城守护他的家业,难道我还守出毛病了不成?
想到此处,慕容延钊心中百结,却是干脆踏前一步,向符蓉行了个半礼道:“臣,慕容延钊,谢过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