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命案（二）
“嗯，备马。”张云凡正色道。
不多时，秦斩牵来两匹枣红骏马，体型高大，四肢虬实有力，一看就是快马。
南城门离镇妖司原本就近，二人快马加鞭，穿街过巷，两炷香功夫便到了韩山家门口。
咚咚咚。
“韩大嫂，在家吗？”秦斩拍门问道。
“你是哪个？”一头戴凤钗，身着素衣少妇，打开一道门缝问道。
张云凡见这少妇额头渗着细密汗珠，脸颊红扑扑，头发也不甚整齐，说不出的一种别扭怪异。
“我们是韩山同僚，特地前来吊唁，同时也有几个事情要与大嫂核实一下。”秦斩憨憨道。
少妇见二人身着官服，知其身份不假，便打开大门请二人进去。
院中孝幡孝布洁白如新，前厅中停着一副棺材，上面写着个大大的‘奠’字。
张云凡二人各上了香。
韩大嫂请二人坐下，命下人奉了茶。
“二位大人，有什么问题不妨直说。奴家知道拙夫死得蹊跷，还望二位大人早日查明真相，还拙夫一个公道。”
韩大嫂说着便滴下泪珠来，袖中取出一条绣红牡丹真丝手帕擦拭。
“韩家嫂子节哀。”张云凡道，“我确有一事不明，还请示下。
韩山遇害当日，家中所丢钱财可是西门达贿赂之物，具体有多少？”
“回官人。奴家只知道是一张欠条，具体写的多少数额并不清楚。”少妇哀怨道，“官人你说拙夫是不是死的忒冤了点，就为了一份空帐枉送了性命。
要奴家说，定是那欠条数额不小，方才勾动我那拙夫为其通风报信。事后却又杀我拙夫灭口，西门老贼真个不是人，牲口也不如的东西。”
张云凡皱了皱眉，终于明白了为何一直觉得韩山家有一股别扭诡异的感觉。
这妇人一方面爱夫心切去报官，要求查出真相。另一方面，却又似乎并不在意丈夫的生死。
妆容不说精致，却也不差。虽然穿着素衣，却头戴凤钗，脚踩绣花缎面靴，用的手帕也极尽奢华。这些都压根不是韩家这种家庭能消费起的东西。
再结合韩大嫂开门时那副红晕未散的模样，简直就是潘金莲第二。
这样一个女子，死了丈夫倒正好方便了她与情郎相会，怎的反倒积极为韩山报仇了呢？这不是怪吗。
若是韩大嫂背后的男人与此事也有关系，那便更加复杂了。
不管怎样，第一步还是得查出来，那个藏在背后的男人是谁……
张云凡料想，这女子刚才应该正在与男人幽会，十有八九那男人还藏在韩家没走。
“韩家嫂子，我等能否看看韩山兄弟生前物品，说不得能发现什么线索。”张云凡语气诚恳，一副为对方着想的样子。
韩嫂子略微迟疑一会儿，道，“官人要看，自然无妨，这边请。”
那妇人便引张云凡、秦斩二人进了内屋，韩山生前住的地方。
屋内胭脂香气逼人，只见一应摆设多为妇人用品，倒像个小姐闺房。
“拙夫生前并无甚紧要物品，衣物之类的都烧给了他。”妇人从床底抽出一个小木箱子，道，“这个箱子他从不让人碰，奴家也打不开，不知道里面究竟放的什么。”
张云凡再次觉得事情怪异，这似乎太顺利了，之前报案为什么不提这只箱子呢？
秦斩听说打不开这箱子，便跃跃欲试，看看到底有什么古怪。
“等一下。”
张云凡喝止，转头对韩大嫂道，“不知可否由我二人带回衙门再作处理？”
韩大嫂犹豫半晌，吞吞吐吐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眼睛不自觉瞟向某处。
张云凡暗暗顺着她瞟的方向望去，并未看见特别之处，也没有什么能够藏人的地方。
“韩家嫂子既然不愿意，那便罢了。”张云凡语气平静道，“我等还有事，便先回衙门。后面，韩嫂子若想起什么，可自到衙门禀告。”
“等一下。”韩嫂子道，“那个…奴家不是不愿意，只是对拙夫这只木箱中所藏何物也着实好奇。
可否让奴家一同前往？”
韩嫂子后半句话几乎是颤抖着说出来的。
她在害怕……
张云凡一愣，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可以。那你便跟着我回衙门再说。”
韩嫂子松了一口气，连连道谢。
张云凡带着那口小木箱和韩嫂子，一道回了镇妖司衙门。
进入镇妖司，韩嫂子大大松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下来。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张云凡问道。
“官人…唉…”韩嫂子叹了口气道，“我根本就不是韩山老婆，他也从来都没有老婆。”
张云凡：？
秦斩：卧槽？
那妇人便继续娓娓道来。
原来这妇人乃是韩山师妹，名为韩吉。不久前出门历练，恰遇八荒县闹狐妖，便在此停留。偶然遇见师兄韩山，便借助在韩山处。
她无意中得知韩山收了西门达一大笔贿赂，而所用之法则是法家独门契约。
韩吉在八荒县几日，早就听闻西门达行事狠毒，曾经劝说过韩山。然而韩山似乎非常急用银子，完全听不见去她的劝告。
结果没过两天，西门达被应天府来人提走，而韩山则意外身死。
韩吉心知师兄多半是西门达害死的，不是本人杀的，也是间接指挥，便假作韩山遗孀到镇妖司告状。
从镇妖司回到韩山住处后，韩吉便感觉自身状态不对。周围法则有被篡改的痕迹，只是她境界尚不足以看清。
张云凡等人前来拜访时，韩吉正处于强烈的幻觉之中。最可怕的是，那幻觉与真实环境完美交融，自己根本无法发觉。
幸运的是，张云凡身上自带一股杀气，扰动了完美的幻觉体验。韩吉因此得以恢复清醒。
讲到此处，韩吉不由得俏脸一红，双耳发烫，低着头不敢看张云凡两人。
“照你这么说，今天原本你也快要被灭口了？”张云凡盯着韩吉眼睛道。
“奴家所言句句属实。”韩吉道，“只怕官人来迟一步，见着的便是奴的尸体了。”
“秦斩，先带韩姑娘下去休息。”
“是，组长。”
张云凡看着韩吉离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