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诸君王各怀心事，信陵君合纵抗秦

    刚与秦王交流过秦宋合作的战略问题，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只见楚赵魏燕韩齐六国君主不经卫士通报，直接朝我这里走来。这些君王没有秦王那种威仪，就像六位关系极好的老友似的，你推我搡，好不热闹，以往你死我活的那种争斗都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魏国与宋国之间刚刚经历一场大战，魏国主将被宋国斩杀，魏王正在气头上。魏王看了我一眼，直奔主题道：“宋王，难道你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秦国收拾完魏国之后，接着就会对你宋国下手。何况宋国与秦国合作，我们几位也不会容你。我们只有联合起来共同对付秦国才有出路。”

    我呵呵一笑：“各位君王，以前宋国曾经与诸位联合抗秦，无奈我们得到的回报是诸位大王对宋国的无情攻击，是各位对宋国疆土的肆意侵占。所以，只有天下统一才能救宋，也只有天下统一才能救诸国。诸位以为如何？”

    苏秦在旁接着我说：“诸位君上，小臣以前钟情于合纵抗秦，与诸王合作，希望各国之间形成一个和谐相处的局面。因为利益相关，这种局面是不存在的。所以，以万民为本，从天下大任出发考虑自己的责任，还是要尽快结束这种大分裂局面，还民众一个朗朗乾坤。”

    赵王自恃有廉颇和赵奢之勇，这几年秦国并未从赵国那里得到多少好处，反而赵国频频在与齐魏等国的战争中捞取了太多收益，因而志得意满。赵王意气洋洋道：“宋王，即使要统一天下，这天下还说不定由谁来主导。”赵王的言外之意，赵国可不是任凭拿捏的软柿子，老赵也有问鼎天下的实力。

    我朗声道：“赵王，要是由宋国来主导呢？”赵王哈哈大笑道：“我今天听到了今年最大的笑话。大家的事大家管，到时候一定算我一份。”话里话外的讥讽之意溢于言表。

    我与诸王话不投机，彼此不在一个频道上，因此交流不欢而散。齐王对我占领莒国旧地愤恨不平，对我直翻白眼；楚王面对秦王，就好似耗子见猫，不过面对宋王却有着天然的心理优势，即使不久前宋国对魏国的凌厉斩首行动曾经让楚人动容。楚王也一定对宋国“占领”郯国旧地怀恨在心，咬着牙说了一句：“亡宋者必楚。”意思就是，我楚国肯定要灭了你宋国。

    我想起另外一个时空的秦国，最后确实是亡于楚人，灭掉秦国的项羽就是楚国的贵族。想到这里，我不禁摇了摇头，世事无常，天行大道，非人力可为也。而眼前的楚国，可有勇气灭掉秦国？

    诸王各怀心事，就是这样开上十次百次的见面会，最后仍然会争论不休，不可能达成一致，谁也不会将高高在上的君王利益弃之如敝屣，拱手让于他人。

    第二天的论坛是各国政要发表演说，实际上是为本国的政策进行辩解。第一个演说的是苏秦，后面按照各国君王演讲的顺序依次进行。

    苏秦的演说声情并茂，从自己多年亲身经历的合纵抗秦到今天致力于天下统一大业，对宋国的作为做了解释，并且表示未来仍要以恢复一个稳定繁荣的中国而努力。

    各国政要中规中矩的演说在风平浪静中进行，直到这种平静被魏国相国芒卯和信陵君的辩论所打破。

    芒卯的演说事前估计与魏王做了交流，既没有提起继续支持合纵，也没有过多与秦国走近，一派绥靖的意味。就在芒卯几乎念稿式的演说正在进行时，一个高大英俊的年轻人走上演讲台，一把夺过芒卯手中的演说稿，将芒卯推下演讲台。

    我并不认识此人，看到这个帅气的青年冲上演讲台，自然有点生气，毕竟宋国是组织者，出了这样的状况，那是宋国的组织出了问题。苏秦轻声告诉我：“魏公子无忌”。听到是信陵君，我没说什么，这下热闹了，让他闹去吧，无论对秦还是对魏，都与我无关，我权当吃瓜群众好了。

    我下意识看了一下魏王，只见这位君王面带尴尬，但也并未说话。既然魏王不过问，其他人也不好多说。主持人荀子看了我一下，又看了一下魏王，见我们都没有反应，也就未加干预。

    信陵君开始侃侃而谈。这人口才极好，吐字清晰，声音洪亮，比魏王更具有君王景象。当年魏昭王没有选择魏无忌，却选择了一个草包继位，这绝对是宋国的幸事。如果信陵君做了魏王，说不定今天宋国的处境会有多么艰难。

    信陵君讲话的主题还是合纵。他从楚怀王作为合纵长联合抗秦（前318年）开始讲起，讲到孟尝君联合齐、韩、魏、赵、宋抗秦（前296年），再讲到因秦昭襄王称“西帝”后齐、赵、魏、韩、燕联合抗秦（前287年），批评了诸国在合纵中出现的反复无常和自私心态，诸国把最难打的仗交给友军，最危险的事情让他国去做，这是合纵不成功的关键。

    信陵君接着说，我未来只做一件事，那就是联合抗秦，直到把秦国打败。

    还没等信陵君走下台，魏冉站起来了，他本来作为秦相是在魏国之后的最后一个发言。魏冉向公子无忌拱了拱手说：“我在发言之前问一下无忌公子，即使你们打败了秦国，还有七国存在。秦国如果不争，那就必亡。难道七国之间就不争了吗？没有秦国，还有赵国，还有楚国，那该当何处？”

    对魏冉这样的问题，其实很难回答。身处战国这样的大争之世，姬周造成的分裂局面，是一个无解的方程式，谁也无法破除。

    信陵君魏无忌往前挪了一步说：“我可能只是悲剧英雄，但我毕竟奋斗一场。”

    我看了一下苏秦，轻声说道：“这个信陵君就是以前的你呀!”苏秦表情尴尬，嘿嘿笑道：“君上说笑了。”

    信陵君走下台来，有人开始鼓掌，紧接着引来一片掌声。也许，这样的掌声提前预示了合纵的结局，大家仅是给这位悲情英雄一点点安慰。

    魏冉的演说就有点狠辣了，带有一些对诸国威胁的意味。看样子真理真的在大炮的射程之内，外交是强者的游戏。

    各国政要发言之后，进入辩论环节。正在这时，传来一个阴柔的声音：“我想请教诸大人一个问题。”

    我们明天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