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虎狼秦恃强凌弱，宋班底日渐成熟

    当年魏国文侯任用吴起和李悝变法，实行新政，曾辟地千里，称霸中原。不怕诸位笑话，魏国现在的都城大梁就是当年魏国占领的宋国城市。吴起训练的重装步兵大魏武卒东征西讨，令诸国闻风丧胆。在当年的秦魏河西大战中，吴起统率五万大魏武卒击败了十倍于己的秦军，并在以后的数年里对秦军创下了“大战七十二，全胜六十四，其余均解（不分胜负）”的战绩。他率领大魏武卒攻下函谷关，夺取秦国河西之地五百多里，把秦国压在了华山以西的狭长地带，几乎将秦国灭国，弄得秦国一点脾气也没有。但今天的魏国已经没有了昔日的荣光，在伊阙被秦国占领之后，仅有的一点血性更是荡然无存。伊阙往东，一马平川，可直达魏韩两国的腹地，对两国威胁极大。而秦国夺得伊阙这个进入韩魏的门户之后，并没有停下向魏韩进攻的步伐。即使魏国向秦国献上安邑之后，秦将白起仍然统军接连占领魏国河东之地四百余里。

    这时候怂下来的就是韩国了。当魏国的河东之地尽失于秦国之后，韩国就失去了这道对秦国的缓冲地带，西面直接面对的是虎狼之秦。反过来，韩国也就成了秦国通往魏、赵两国的天然屏障。秦国要是进攻魏国和赵国，必须借道韩国。事实也正朝着这样的局势发展，韩国不同意也得同意，因为如果不同意秦国借道，弱小的韩国眼前就有灭国之虞，而与秦国保持友好起码还能苟延残喘，哪怕活得没有一点尊严。

    这时候担任魏相国的是战国四公子之一的孟尝君田文，这可是一位传奇人物。田文小的时候差点被父亲田婴不养而死，在母亲的保护下才保全了性命。田文长大后凭着智慧从父亲手里获得了主持家政的资格，并在四十多个兄弟中脱颖而出，继承了父亲的爵位。从此，孟尝君走上了一条以义取胜的从政之路，后世的人总把急公好义的君子称作“小孟尝”，可见孟尝君绝非浪得虚名。但前面的路并不平坦，孟尝君先是在秦国相位上遭遇挫折，差点连小命也交代在那里，靠食客们的“鸡鸣狗盗”之术才脱身返齐。回到齐国后又受到对手的造谣中伤，在国内折戟沉沙，无地容身，无奈逃到了魏国，做了魏国的相国。魏国参与诸国联合攻齐的行动，就是这位田相国一手操作的，也算报了自己被逼离开齐国的一箭之仇。

    伊阙之战后韩国成了秦国的小弟，秦大将白起借道韩国继续向魏国发起进攻。于是孟尝君做了两手准备，一是希望说服赵燕两国能看到唇亡齿寒的形势，对魏国实施支援；二是劝说韩国顶住秦国的进攻。孟尝君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无法劝动韩国继续抵抗秦国，这时候的韩厘王已经被虎狼之秦吓破了胆。再者说了，凭什么要我韩国冒着被灭国的风险来保障你魏赵的安全呀？于是，韩国彻彻底底成了秦国的小弟，秦国怎么借道我都支持。这一借道不当紧，秦军直接打到了魏国的都城大梁城外，眼看着要把魏国掀翻。

    孟尝君只好去燕赵两国寻求支援。当孟尝君赶到赵国的时候，正好燕赵两国的国君在一起讨论天下局势。在诸国联合攻齐之后，秦国曾经趁局势大乱，派大将白起攻占了赵国的蔺城（今山西离石）和祁城（今山西祁县），赵国对秦国此举没有任何办法。但你欺负我，我就欺负别人。于是赵国落井下石，趁燕将乐毅攻击齐国时不断派兵骚扰齐境，占领了齐国的大片领土。齐国的疲软成就了赵国大将赵奢和廉颇的高光时刻，二人大大在齐国露了一把脸，名将就是这么练成的。

    虽然赵国与秦国之间不断有小规模的冲突，但还基本上称不上战争。赵惠文王得到了一块来自楚国的和氏璧，秦昭襄王对之垂涎三尺，极想拥有这块美玉。他也不管是不是能得罪赵国，就想趁渑池会盟的机会从赵国手中夺走和氏璧。但赵国的廉颇和赵奢此时陈兵两国边境，展现出了强大的军事实力，秦王因之还不想与赵国全面开战，只好暂时把和氏璧一事放到一旁，毕竟不能玩物丧志，此物早晚还是秦国的玩物。

    当孟尝君力劝赵燕两国联合魏国抗击秦国时，一开始这两个国家并不想打破与秦国的暂时平衡，但孟尝君以唇亡齿寒的理论，说服了燕赵两国支援魏国以对抗秦国，最终赵国派兵十万，燕国派兵八万，还有兵车若干，赵、魏、燕三国拉开要和秦国拼命的架式，声势浩大。由于秦国连年征战，军士疲劳，在攻击到了魏国都城大梁之后，避开了魏、赵、燕三国的锋芒，撤兵回国。此后，赵国与秦国之间保持了数年的和平状态。

    我和苏秦一直在关注着诸国之间的行动，苏秦担心秦国这个虎狼之国对宋国产生不利。我们决心在保持与秦国友好关系之时，尽量减少与其他国家的冲突，借机韬光养晦，发展好自身。

    但统一大势，浩浩汤汤，不可阻挡。那我们就顺势而为，不与这个大势相抗争。即使如此，该来的还会来。正在此时，边境传来急报，魏国趁秦军撤兵之际，纠集了北方的赵国和南方的楚国犯我边境。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借以检验我们韬光养晦效果的机会就要来了。于是我准备召开御前会议，商讨应对之策。恰在此时信使来报，乐毅已经到了宋国，而他竟然是为了躲避燕国新君的追杀而来到的。

    乐毅到宋国的时间是新商七年的四月。这年燕昭王去世，新君燕惠王继位。燕国的这个新君主听信了小人的谗言，要把乐毅调回国，乐毅回国的结局很可能就要受到迫害。我这几年也一直在关注着乐毅的境况。这一天卫尉戴光过来禀报了乐毅的遭遇，说乐毅将军遭到了燕国新君的猜忌，回国可能会有危险。我召见了苏秦，让他立即安排人去见乐毅，务必要把乐毅接到宋国来。本来要逃去赵国的乐毅在看到我数年之前给他的锦囊后，大吃一惊，宋王这预言准得简直没谁了！从齐国来到了宋国。正要派人去见乐毅的苏秦立即把乐毅带到了我的面前。我对乐毅说：“将军是经世大才，不能屈居一隅。大丈夫当以天下大业为重。我们纵观未来，统一是天下大势，任何人也阻挡不了。宋国虽然是军事小国，但我们也是经济大国，正在朝着强国的方向迈进。我们今天的策略，与秦国实行有限度的合作，以实现天下统一的目标。统一是天下所有人的期盼，因为只有统一才有持久的和平，才能解放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天下民众。”乐毅深深为我的言论所打动，动容道：“未来局势尽在君上掌握之中，我愿追随君上，为天下一统大业贡献微薄之力。”其实这几年苏秦与乐毅之间一直就有往来通信，对宋国也了解一二。苏秦去燕投宋，对乐毅影响很大。何况乐毅也同属子姓，与我戴氏同宗，因此乐毅投宋本也是认祖归宗了。

    宋国完成统一大业的班底越来越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