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又入狼穴
老周骂骂咧咧地起身，“这些少爷们身子骨就是软，一点都禁不起折腾，这特么真要是死了，还得自己洗衣服了。”
他回头看老张，“你也得换个人端屎倒尿。”
老张听后又随之哄笑，
“可不，少爷都被娘们掏空了。”
老周来到萧渡身边，
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表情风轻云淡，回头与其他人嘻笑着，
“娘的，我都没碰过娘们。”
他用脏兮兮的大脚踢翻萧渡，踩住他的胸口摇来摇去，“少爷，没死呢啊？那商量一下，等你出去给我们找些娘们呗？”
萧渡积攒最后的力气，
他吐出一口混杂着鲜血的口水，
可力气实在不够，
只堪堪吐在老周的裤腿上。
“没事，不脏不脏。”老周笑嘻嘻，“自己吐的，一会你穿的时候可别嫌弃啊。”
他虽这么说，神情却阴狠了许多，抬起脚就要跺下。
萧渡似乎听到了死亡的钟声。
这一脚始终没有落下，
好像的确响起了钟声。
随着钟声来了些穿着黑衣的人。
然后这些个邋遢的人们，
自发地排成排站在河边，
老周也不例外，他连忙收起臭脚，跑过去低眉顺眼，身体僵直地站在队尾。
钟声又持续了片刻，
然后戛然而止。
邋遢的人们被手持各式各样的武器的黑衣人审视着，谁身上被那目光扫过，就立马变得寒蝉若禁，身子也开始瑟瑟发抖。
萧渡低垂着眼，目光看过去。
他被摔得七荤八素，视线非常模糊，
模糊间，只觉得这些黑衣有些眼熟。
随后他猛然记起，
周三畜，是周三畜穿的黑衣。
只是比他们多了些许花纹，
但是衣服样式，质地，
全都如出一辙。
可记起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只能证明这些人是城主手下。
他想告诉这些黑衣人自己就是城主，可胸口闷堵着的鲜血涌了上来，张了张嘴，只吐出些许血沫，根本说不了话。
“有新来的牛马了？”
有个黑衣人注意到萧渡。
老周谄媚地回答，“这人弱的厉害，上游的大人们都没绑着他，他自己晕着就飘过来了。”
黑衣人走上前，仔细瞧了瞧。
“瞧着眼熟，谁家丢下来的死狗吧？”
“还是去了贫民窟？被劫的只剩下了袍子？”
“袍子倒是挺好，还是丝的。”
“城主大人估计也就这个档次吧？”
可惜黑衣人并未认出他。
看起来小城主大多数时间都流连在他的地下世界了，导致兰楼城的人们对于他这个城主并不熟知，反倒是对管家更熟悉些。好些人尊敬小城主，
能叫得出他名字的却没几个。
“算了。”
黑衣人摇摇头，“带上他，开工了。”
邋遢男人们非常服从黑衣人指挥，
他们排成排离开河边，钻进山洞。
老周像对待一条死狗般，生拖硬拽起萧渡，一路上各种推搡着他，还出口威胁，“袍子就借给你多穿一晚上，要是给我弄脏了，你就完了你。”
萧渡没有回应，
屈辱感在他内心翻腾发酵，
他默默想着办法让老周付出代价。
一直到进入矿洞内部，
叮叮当当的声响才打乱他的思绪。
原来这是片矿洞。
萧渡亲眼看到一车车矿石被运出，他大多都不认识，只认识一种——润玉。
这种二十个钱一大块的东西，
就这般堆积在矿车里。
一个拖行矿车的男人慢了两步，
就被鞭子狠狠抽打，
鲜红的血液喷吐在润玉上，
玉的颜色更亮了。
邋遢男人们各自工作去了。
一把镐头被扔在萧渡面前，黑衣人瞥他一眼，“看你这模样也拉不动车，头一天来，就敲岩壁去吧，别累死了。”
萧渡茫然地扫视着周围，
突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默默拿起镐头，
一下一下敲打着岩壁。
对于别人来说还算轻松的工作，
他却要每一下都用尽全力。
昏暗的矿洞里闷热难耐，灰尘荡漾，没有人有心思做多余的东西，除了挥舞镐头，就只能缓步移动。
也好，这样就没人会注意到他。
他借着敲击岩壁寻找矿石的机会，
悄悄跟在了老周身后。
手中的镐头，是最好的利器。
萧渡奋力举起镐头，
使出全力砸了老周头上。
可到底是让老周躲了一下，镐头没能直接杀死他。致命部位镐尖被他躲过，额头却依旧被铁镐中央砸到。
这一下也要了老周大半条命。
浓烈的鲜血从老周额头涌了出来，他抱头痛呼，动静引起周围人注意，几个大汉围了过来，萧渡认识他们，是以老张为首起哄的那几人。
萧渡无视他们。
老周还没死……
“我不能停手。”
他抱着这个念头，
用身体最后的力气再度举起镐头，
将要落下，却被人拦住。
那些邋遢男人们一拥而上，
他们踹翻萧渡，一个个凶神恶煞。
“下手好黑啊，后生仔。”老张阴恻恻道。
黑衣人也过来了。
他驱散众人，地上只有奄奄一息的老周，还有比他强上一线的萧渡。
“妈的，废物。”
黑衣人在老周胸口踢了一脚。
他看的出来老周已经不好救了。
将死之人是没什么价值的，
那把带血的镐头砸进了老周心脏里。
萧渡看着老周尸体被人拖走，
听着黑衣人对他破口大骂。
又能如何呢？能活下来的人才有价值，死了一个人，代价只是另一个人承担两人的工作量。
骚乱仅仅维持几分钟，
黑衣人也骂累离开，
矿洞又开始井然有序运作起来。
没多久，老张带着几个邋遢男人又围了过来，
他们没有再动手，
只是一边凿击岩壁一边说话
“何必呢？”
“你这种人不是没出现过。”
“最后只能干着最多的活，吃着最少的饭。你会被所有人排挤，最终死在这里，而这仅仅只是为了一件衣服。”
“衣服丢了，起码命还在。”
“现在这样，你觉得你能活几天？”
听到这个问题，
萧渡确实沉思了一下。
他咳出些许鲜血回答。
“我可能今天都活不下去。”他笑着，“但我终究是活着，你们都已经死了。”
老张摇了摇头。
他不理解这句话。
“笑话，你没有身板，或许以前荣华富贵，那只是昙花一现，离开了你以前的生活，你活不下去的，要饭都会饿死，我们能在这里活着，哪个不懂点道理？”
他用不屑的眼光盯着萧渡。
“你应该求我们，拜我们。”
“我们会发善心帮你活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