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刚出虎滩
启昔得意笑着，他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一城之主，桀桀，到底是天真的小孩子，我说这些昂贵的材料都是用来给你置换身体的，你还真就信了？”
启昔有个本领，
所有谎言经过他少年感的声音诉说，
似乎都会变得可信。
正是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现在才能轻易控制住管家。
随后，
启昔从容离开了这里。
另一边，用小城主身躯爬起来的萧渡，也意识到了这是一个绝佳的好机会。
在管家的注视下，他飞快起身，
三步并作两步跑出房间。
身后不断有蓝银色藤蔓被扯断的声音。
萧渡回头祈祷。
“挺住啊，起码……”
“起码让我逃出去。”
他一点不敢停留，用尽了全部力气，可小城主的身子比他预想的还要不堪，仅仅是跑回到一楼，似乎已经花费了所有体力。
还好启昔召唤的藤蔓似乎并没有那么脆弱，
直到现在，
管家也没有追上来。
不妙的是，城主府太过于庞大了，
而萧渡现在的身体又极其虚弱，
他实在没有自信在管家的追击下逃出生天。
恍然间，
他突然想起了曾在二楼看到的那条河。
“找到生路了！”
萧渡似乎看见了逃脱的希望，
他急切地跑到河边，
一个翻身落入水中。
就这样顺水而下。
萧渡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就这样假冒成小城主，可他实在不能把管家当成一个可以随便糊弄的人，即便侥幸成功了，日积月累也会露馅。
互相比较一下，
逃出这里的概率虽然很低，
那也比身边有猛虎虎视眈眈盯着强。
他胡思乱想，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道是何时晕过去的。
当萧渡再度清醒的时候，
四周变得逼仄而又昏暗。
他急切呼吸了几口，而后喃喃自语道：“我，得救了？”
“你终于醒了啊？”有人说话。
萧渡撑着身体站起，
他想要看清自己救命恩人的样貌。
说话的人蓬头垢面，满嘴络腮胡子，不知道多久之前吃的面食，在他的胡子上结成面团，浑身散发着酸馊的气味。
“谢……”
他还没来得及感谢，
就被那人打断。
“醒了就行，你这袍子不错啊，去洗干净给我换上。”邋遢男人嘿嘿笑着。
“老周，又欺负新来的牛马了？”周围有人起哄。“你小心点，人家穿的那么华贵，怕是哪家的少爷，这种人记仇得很，以后要报复你的。”
老周横眉竖眼，
“少爷又怎么样？”
“来了这里，不就是和我们一样，都是臭乞丐的，都是牛马吗？难不成还能有人来救他不成？任谁能想到繁荣的兰楼城有这么肮脏的一角啊。”
萧渡听着他们对话，
脑子里瞬间理清现在的局势。
他似乎来到了什么隐秘的地方。
这地方怕是兰楼城土生土长的百姓都不知道，反而让他一个头一次来的人碰上了，真是走运，走的大霉运。
起哄的那人笑嘻嘻道了一声，
“你说的也对，没见谁来救过人。”
“也没见谁走出去过。”
他起身走到萧渡身边，抬脚踹在他的胸口。
“你小子后半生怕是要在这里待着了。”
“认识一下，我叫张……”
“张什么来着？”姓张的中年人摸了摸脑袋，骂了一句，“妈的，待的太久了，忘了自己叫啥了。”
老周上前把他推开，
“老张你可不能跟我抢啊。”
“人我捞上来的，衣服我先看上的。”
老张不再回忆自己名字了，他掂量了一下萧渡，笑着冲老周说：“放心，衣服不抢你的，我就使唤使唤人，洗衣捶背，端屎倒尿的。”
“那你随便用。”
老周回答的很大方。
两人几句话便谈好怎么分配萧渡。
似乎老张同意后，老周就已经默认拥有了萧渡衣服的所有权，他偏过头冲着萧渡嚷嚷。
“把衣服洗干净点，最近身上痒的厉害。”
“不用担心光屁股。”
“一会你就穿我衣服就行了。”
老周笑嘻嘻脱下上衣，
露出了他身上大片生着红疹的皮肤。
这里阴暗潮湿，众人劳苦工作，条件又恶劣，导致很多人都生有皮肤病，老周抓挠着身上红疹的皮肤，大片沾满了鲜血的皮屑掉下。
他用手中上衣擦去指缝里的血泥。
便把这件沾满泥水和汗渍，比肮脏的抹布还要恶心的衣服朝萧渡脸上丢了过去。
“真是便宜你小子了。”
“我宝贝了三年了，一丁点水都没舍得沾过。”
从他们二人争夺自己的归属权开始，
萧渡心中就有一股子屈辱感。
他闪身躲过那团污染物，握紧了拳头。
如果换做以前，
他定然会思前想后，然后忍气吞声。
可他现在，没法再忍了。
萧渡死死握住拳头，眼前一幕居然和自己在公司做牛马的景象串联了起来，他怒火更甚，咬紧牙关。
“我以前优柔寡断，做事喜欢权衡利弊，然后拼命告诉自己，不能这样做，这样做不对，即便他们有错，受惩罚的也是我……活的太特娘憋屈。”
“现在重活一世，”
“我想挥拳，”
“我就要挥拳！”
萧渡的拳头满含怒意与屈辱，
这是不得不挥出的一拳。
可他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体，
这是那体弱多病，纵欲过度的小城主的身体。
这一拳不出意外地，被轻而易举地拦下。
老周肮脏的大手裹住他的拳头，又伸出一条腿踢在他左脚脚腕处。萧渡顿时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地。
“好弱啊。”
老周发出莫名其妙的感慨，
“他这样的能做牛马吗？两天就累死了吧？”
即便如此，老周依旧没有怜悯之心。
萧渡被他揪住，
一把扔在河边，身子栽倒在地上。
他似乎受到了致命的痛楚，
口中喷吐出大量的鲜血。
鲜血留到袍子上，浸透以后，之前被河水浸透又干连在身上的袍子松动了些，老周看见这一幕，火气上来，捡起几块石头丢萧渡。
“小子，别弄脏我的新衣服啊。”
“动作快点，洗的干净点。”
“别做你那春秋大梦，你被人丢在这里，还妄想出去不成？你要真有实力报复我，欢迎……但是你现在，得去给我洗衣服。”
老周又丢了几块石头，
萧渡依旧无动于衷。
“妈的，不会是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