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将计就计
苏染音早就料到徐达不会这么轻易承认，扔了一叠记录了文字的纸到他脚边。
“白露，给徐府医松绑，叫他看看这叠纸上是什么。”苏染音戏谑地看着，坐在地上嘴硬的徐达。
白露收到命令，给徐达松了绑，没有了绳子的束缚，徐达活动几下手腕，就开始看这叠纸。
徐达越往下看越心惊，脸色惨白如纸，因为这纸上记录的是李姨娘每次给他银钱的记录。
每一笔任何时间都清清楚楚，但是这个原件是在他儿子卧房的匣子里，这是摘录的。
“徐府医，解释下呢，李姨娘好端端给你这么多银子是为何，莫非你们有私情？”苏染音故意扣了一顶大帽子给徐达。
徐达立即矢口否认，表示绝无此事：“大小姐慎言，怎可拿这种事开玩笑，是李姨娘心善，借草民应急的。”
少女见徐达三番五次找借口，也渐渐没了耐心，和他好好说话不管用的话，那只能聊点别的了。
“听说徐府医有一个公子，天资聪颖，准备考进士了是吧。就是不知道父亲收受贿赂害人，不知道影不影响令公子备考期间的情绪呢。
听说若是因为外在原因考生发挥失常，很多考进士的考生都从此发疯，一蹶不振呢！”苏染音依旧挂着得体的微笑。
老太太在一旁一言不发，一直让苏染音做主审问，这才发现孙女不骄不躁，讲话条理清晰，果真长大了。
徐达死死盯着面前笑得清纯无辜的少女，最终败下阵来：“大小姐，这一切都是李姨娘贿赂我给老太太下药。
我儿是无辜的，草民愿意跟着报官去指认李姨娘，接受应有的惩罚。”
苏染音语气放软，泰然自若：“徐府医早这样不就解决了很多麻烦，珍珠去把琥珀也带上来吧。”
珍珠将一个满脸泪痕，绿豆眼的小丫鬟堵住嘴巴，捆住双手带了上来。
琥珀本来还想垂死挣扎，余光瞥见一旁脸色灰暗的徐达，知道自己肯定被发现，没有狡辩的余地了。
老太太满脸心痛看向琥珀，伸出苍老的手，指着她恨声道：“你就这样恨我不成，整个寿安堂都知道。
我待你和珍珠是最好的，你这个没良心的，吃里扒外当起李媛的走狗！”
琥珀听完老太太的肺腑之言后，也哭的不能自已，珍珠去将她嘴里的帕子扯了。
“老太太，琥珀知错了。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每天也活在自责悔恨中，但是奴婢做了就不能回头。”琥珀立马招认，一点也不带犹豫。
老太太熬了这么久，本就疲惫不堪，强打精神问：“李媛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要做这般忘恩负义的事！”
琥珀吞吞吐吐，不知如何开口，嘴巴动了半晌，最后还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说，杀人的事都能当帮凶，现在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珍珠是真的生气，大声怒喝。
琥珀从来见珍珠永远都是笑脸相迎的和善样子，从没有发过火，被吓得一哆嗦，竹筒倒豆子般都说了。
“李姨娘同我说，我今年都十八了，就算老太太能护住我一时，以后也怕是没人护我。
我和珍珠年岁大了之后，嫁人都难，珍珠反正想以后大不了绞了头发做尼姑。
但我跟着老太太过惯了享受的好日子，我必定是受不了清苦修行的日子。
李姨娘让我替她卖命，说以后老太太不在的话，府里一切都是她做主，她让老爷纳我为通房。
以后若有了一子半女就可以泰为姨娘，享一辈子荣华富贵。”琥珀抽抽噎噎。
苏染音觉得琥珀想的未免太简单了，讽刺出声：“她若是个能容人的性子，父亲十几年就我和苏清雪两个女儿。
她自己生不出来，也没见主动给父亲纳过一房妾来开枝散叶，天天防贼一样盯着府中小丫鬟。
再加上父亲喜欢长得貌美，通诗词的姑娘，我瞧你也不符合，做什么美梦呐。
而且我看你根本就是贪慕虚荣，祖母对你那么好，为了不切实际的事，转头陷害祖母，真是猪狗不如。”
琥珀听完，羞愤欲死，苏染音将话说得太直白了，在场众人都愣住了。
琥珀被这么一通骂，被点醒了：“奴婢被大小姐一通说教，越发觉得自己荒唐，恳请老太太抓奴婢去见官。”
白露在旁看了半天戏，被徐达和琥珀逗乐了：“你们两个倒是志同道合，都叫抓去认罪报官。”
苏染音把玩着手上的玉镯，细白柔软的手指在翠玉的映衬下，更显得指如葱荑。
“现在报官可不行，父亲最好面子，为了苏府的声誉，也一定会阻止。
不如将计就计，过几日祖母寿宴上，找个机会对李姨娘发难，那么多官眷在场瞧着。
父亲就是再想包庇，也无可奈何，李氏那日喊来的姐妹，都将是见证她跌入深渊的见证者呢。”苏染音逐字分析。
老太太越发觉得孙女聪慧果敢，思维逻辑强，沉得住气，等候时机给敌人致命一击。
“徐达，你下药于我长达两年之久，我也不可能不追究，宴会过后，你自去领罪判罚，你妻儿老小我不会追究。
琥珀你背信弃义，我也断断不敢再用你，宴会结束后，叫你娘给你领回去，我最后给你五两银子算全了主仆情谊。
珍珠我且问你，琥珀说的那些，你在意吗，你若是想嫁人，我定当放你走。
你伺候我从未出过差错，兢兢业业，我必定给你指一门好婚事，备好嫁妆，让你体面出嫁。”老太太一口气将憋在心里的话全说了。
珍珠立即跪下，一脸坚定：“奴婢这辈子都跟定老太太，本来奴婢就是孤女，老太太怜惜，将我买回来当贴身侍女。
对奴婢宽容和蔼，从来不曾打骂，奴婢在苏府过得比一般人家的小姐还体面。
老太太就是奴婢的再身父母，若您不要奴婢，奴婢就绞了头发做姑子给您祈福。”
老太太连忙让珍珠起来，抓着珍珠的手，嘴里一直喊“好孩子，没白疼你”之类。
琥珀和徐达自知罪孽深重，然而老太太却不深究他们，还给他们留了脸面，当真是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