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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寒魄玉心(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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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有针虫,解其肉,抽其骨,归魂于浊,阴时阴刻,变为浊兽。

    第四夜和第六夜,小光体内的针虫不多,还有办法试试,但小榄活不成了,后晚阴时,人无,命也无。

    脖子勒得越来越紧,马牟瞟眼轮椅上不说话的姑娘,“咳咳,姑、姑娘放过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您了。”

    雪名松手,蚕丝盘回她腕间,“明晚把棺材铺老板带来,我在这等你。”

    马牟慌了,“不行啊,那是官家老爷的人,我喊不动。”

    雪名把针虫罐子扔给他,“谁让你喊了,带上,找机会给他吃下,他若想活命,自会跟你过来。”

    马牟搂着罐子,心里头还是有顾虑,“姑娘,那可是一条人命。”

    什么人呐这是,现在跟她扯命,雪名气笑了,也不跟他多说废话,“若不想,这罐针虫就归你,现在我就让你吃下。”

    “我去!我去!”。

    腿上蚕丝退去,马牟抱着罐子,一瘸一拐走进树林深处,向着风雨镇而去。

    金蚕在手背一闪而逝,他使劲抠抠,想挖出来甩掉,结果手背都红了,也没弄出来。

    官家老爷神通广大,肯定有办法,弄出来再要几个帮手,收拾收拾那两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王八蛋,净坏爷的好事。

    好不容易快凑满十金币,就可以娶媳妇的马牟,内心不断怨怼半路杀出来的两人。

    秦敛一向自认为心里素质够强大,结果看到满缸针虫的时候,还是吐了。

    小光吃完糕点,靠着水缸睡觉,身上盖着他的衣服,都能看到微微鼓动。

    秦敛收拾好回来,就见到水缸前的雪名,捉了一只针虫,放在手心。

    “小兰受不了这味儿,我让她先回客栈了。”

    “我留下,你也先回去。”

    听她这般说,秦敛自嘲一笑,“之前还让你给我些许自信,如今倒是自己怕得跟鬼一样,不敢走近,也不敢靠近。”

    掐死针虫,黑色血迹滴在雪名手心,“这会儿还怕?”。

    秦敛一瞥到水缸,酸意又开始泛涌,“没刚刚那么怕了,就是犯恶心。”

    她招招手,“你过来。”

    秦敛凑过去,就被黑布蒙上眼睛,“诶,我看不见了……哇,我何我又看见了,好神奇”。

    雪名开口说道,“你师父可曾告知你,何为魂识?”。

    秦敛想想山上睡觉,养草的日子,“应该未曾说过,不过也有可能他说了,而我正好在休息。”

    施法结束,雪名收回手,“那我也不同你细说,魂识费灵费体,你以后也用不到。”

    秦敛的眼里世界不同刚才,他连地上野草都觉得新奇,拔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我的灵没未曾变少。”

    雪名同他说道,“开启魂识,费我的灵,关闭魂识,费你的体。”

    秦敛一愣,费她的灵,“你可会有事?”。

    雪名翘起腿,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当然不会有事,你怎地不问问自己?”。

    “那我之后会怎样?”。

    “瞎一天吧。”

    这般平淡的话语,让他有了一瞬的错觉,仿若刚才好像同他说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完了,我要瞎了,你怎么不早同我说。”

    雪名瞥一眼他,说道,“现在我同你说了,选吧,此时此刻,还是某后某刻。”

    秦敛一激灵,双手抱拳,“求老大高抬贵手,我选后者。”

    就冲现在的感觉,那也不会选前者。

    他是舒服不少,就算此刻站在水缸前,也不会觉害怕,就是这满缸的针虫得想个法子,他既见,自是不会让孩童多受苦。

    丢颗种子下去,施灵长一段啃一段,最后又变回原样,沉在缸底。

    雪名丢片桑叶,也被分食殆尽,捡块石头,也是同样的结局。

    秦敛很泄气,这点忙都帮不上了,“刚刚那人,你让他去做何时去了?”。

    捏死针虫费力费时,也不是个最佳的法子,雪名甩甩手,也不捏了,“镇上棺材铺的老板,跟他有些联系,让他带过来。”

    秦敛想起马牟来时,小光害怕抓他衣角的样子,“像人,做出的事禽兽不如,他未必会听话,比起我们,他更愿意相信给钱的一方。”

    雪名亮出钱袋,朝他晃晃,里边的金币叮咚作响,“我拿了这东西,他会回来。”

    对于马牟,她可没觉得说上几句,威胁威胁,就会乖乖听话。

    秦敛轻哼,“钱带身,有够蠢的。”

    这时,针虫顺着小榄的手,顺着水缸到地面,爬上裙摆。

    雪名听到声音,低头看去,就见虫子炸开,血迹染在裙角。

    秦敛捂住鼻子,“好难闻的味道。”

    裙摆边沿被咬了一口,吃绸缎,吃死自己,“小跟班,跟你借样东西。”

    “何东西,你说,我……刺啦,”半截袖子被撕,他很…好脾气地说道,“老大,借我这个做甚?”。

    雪名丢进干涸的水缸,啃食的针虫炸开一片,秦敛刷一下不见人影。

    “出来,半截袖子不够,把你两边都丢进去。”

    他慢吞吞走过来,嘀咕般说道,“不是可以撕裙摆吗?那样也不会有人发觉。”

    这两边撕完,要怎么回客栈,那些人的眼光不得烙在身上,好没脸面。

    雪名退远,离水缸五步外,轮到她躲在角落,“天亮,我就去缝纫铺,给你买五套衣裳,现在你就牺牲下,那孩童还指望着你呢。”

    对,小榄重要,责任加持于身,秦敛瞬间觉得现在这件事无比伟大,事后让笑笑一下,都是小事一桩,跟小榄的痛苦难受比起,不值一提。

    骗住小跟班,小菜一碟,只是那缸里数量不少,最后他也只剩一件内里衣裳。

    等他弄完,雪名已经回了客栈换洗,这天也亮了。

    镇上的守卫,老板,还有赶集的,就看着一个蒙着眼睛的男子,穿着怪烂的衣裳,臭气熏天,光明正大进了客栈。

    庭兰给他拿来衣裳,笑个不停,“还好你没穿百草门那身,不然你师父都没钱给你再买一套。”

    秦敛怪不好意思的,推她出去,“谢谢小兰,我先洗洗,有何话,待会再说。”

    庭兰拍拍关上的房门,“我哪有话要同你说,主子让我去木屋那看着下,我先过去了。”

    “那你就待屋前,屋后别去啊。”

    “知道了,主子也同我说了,你放心,我不会去屋后的。”

    庭兰这般听话,也省事,她若是去看了,秦敛都不知怎么安慰。

    棺材铺里,马牟抱着罐子,就差给何老板跪下,“老板,帮帮小人吧,官家老爷肯定有办法,帮小人把它去掉。”

    何财看一眼他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金蚕,又接着数一堆银币铜币,“他很忙,哪有闲心管你,做好该做的事,钱一铜不会少你。”

    马牟也很心烦,只得一遍遍求情,“这不是钱的事,那两个孩童被人发现,第八天我弄不来浊兽了。”

    何财摸了下嘴角痣上的胡须,很不屑地说道,“弄不来就走人,其它地方有的是,又不差你这个。”

    这明摆着是想讹他钱,马牟暗骂句老不死的,但也只能继续求他,“何老板,您神通广大,就帮帮忙,其它都好说…好说。”

    何财是个人精,求他办事一般都是三七开,他打着算盘,眼角瞅着人,“我也不骗你,官家老爷有办法替你喊来,但打点的费用你出,我替你办事的钱你也得出,最后跑腿费也要算上,觉得贵了就免谈。”

    他说什么就是什么,马牟也不敢还嘴,只得赔笑,“这哪儿贵,就是小人的钱袋被他们拿了,金币也全都在里边,只要何老板能替我拿回来,那钱就都是您的。”

    何财打着算盘,心里也开始转悠,这人在这赚得不少,想到金币数额,他也心动,但这会说说,到时不认账可糟糕。

    拿出纸笔,放到桌上,“你写张字据留下,今晚我替你办好。”

    “多谢何老板,多谢何老板,我这就写。”

    老不死的,花花肠子还怪多,马牟也想着借刀杀人,最好两败俱伤,钱他全数收下,后边换个地方,也不会有人知道他干的这些肮脏事。

    何财这边之所以答应的这么爽快,全是因为来接头的,跟他有亲戚关系,他们一家子都抱着堂弟儿子这条大腿,作威作福了不久。

    何勇三十岁成了灵修,略微算晚,但依旧凭着这个身份在渡城找了份好差事,没到两年,就娶了一妻一妾,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这本事上来也爱面子,即使不喜欢父辈的叔叔,他也给安排妥当,这就算福报吧。

    贵戚找他办事,刚好需要个接头,就安排了何叔在风雨镇。

    渡城离风雨镇最近,来这也最快,掉钱眼子里的何家,一听到钱的事儿,都会赶来。

    当晚何勇过来也了解到前因后果,轻而易举就解决了马牟的问题。

    “叔叔,我还以为你说得是何大人物,结果就是个不入流的修士,刚入门就到处惹事,也不怕折了腿,没了命。”

    何财点头哈腰,巴结地说道,“我没你有本事,更不懂这什么灵不灵的,就全靠侄儿拿回钱袋了。”

    何勇一挥手,信心十足,“叔叔放心,我一个手指头就能解决,稍做准备,等下出发。”

    言语间,他辛苦赚的钱已经是这两人了,马牟很不甘。

    如果真的解决,他又要重新积攒,但得到铜币又不能跟金币相比,心里不住的烦躁咒骂,这两人一块死得了,碍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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