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章 我是狗，我会叫，汪…汪汪
“阿正，你真是的，你爸爸就是脾气大，做事出格了点，你怎么能真的那么忍心不回来。”
这妇人哭的梨花带雨感天动地，顾长安尽管有些心疼，但还是极力纠正，“我叫顾长安。”
这些人，有的对他凶，有的对他好，虽然…但是，他叫顾长安，莫不是他们认错人了。
江南林青他们俩，嘴张张闭闭也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顺其自然吧，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外人总不好插手。
“你爹我给你取的名字，我能不知道，你脑子缺了根筋是不是。”顾方成又气又恨。
他说着说着就想动手打他，可总归舍不得，当初本引以为傲的时候变成了抬不起头的事情，他当初确实做了许多错事。
可即使这样，顾方成还是生气。
虽然当时说了他要成为坏蛋就不要他了，谁知道这孩子真这么狠心。
“我还以为你真能改名换姓呢，到最后还不是顶着顾家的名声。”
顾安林爱孙心切，“你再说一遍，马上给我滚出去。”顾安林一脸威严，“我孙子什么样，我能不知道，你不要他，以后跟着我。”
顾方成泄了气，“爸，他跟谁不还是姓顾吗？”
慢慢的，顾长安听不得周围的声音，脑子里传来一阵阵的嘲笑。
起初声音很小，顾长安完全可以忽视它。
可后来，那些不起眼的事情变得越来越真实。
“不要你了，看见没。”手机的亮度在黑暗的密室里显得格外刺眼，他头被狠狠挂起来，上面用根绳子吊着。
“你现在就是一只无家可归的野狗。”
那些人狂扇他，因为他是一只狗。
对，他是一只狗。
“顾家不要唯一的儿子喽。”
“丢人，耻辱。”
这些声音越来越大，震耳欲聋，胸口莫名酸涩，变得悲伤起来。
“哈哈哈哈，顾长安，你现在做我们身边的一条狗都不配。”那些人的声音环绕在耳边阴魂不散。
“还是咱们老大手法高明啊。”他们笑的阴森刺耳。
“你会学狗叫吗，叫一个听听，叫的好的话，给你栓门口。”他踩着顾长安跪下的腿，把狗链子拴在他头上，“这样还算有点用处。”
顾长安闭着嘴不吭气，然后呢，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记忆模糊不清，又断断续续出现在脑子里。
那些难听的声音，让他沉浸其中不能回神。
他的脑子里，似刀剑乱舞般犀利，那金属之间摩擦碰撞，尖锐刺耳的声音让人肌肉萎缩。
他被人掐住脖子，“快点叫，不然下次就让你吃屎吃尿了。”
“滚，恶不恶心，一会儿该吃饭了。”有的人不满意，“影响一会儿食欲。”
江南看着顾长安皱着眉头，有点不对劲，下床扶着他。
“想听大少爷学狗叫，怎么不给面子啊！”
“那下次就给你存点儿屎，咱们兄弟们看看狗到底能不能改的了吃屎。”
“哈哈哈。”
“别呀！”
从人群里冲出一个人。
“正好想尿了。”说着解开裤腰带。
“哈哈哈哈哈，直接尿嘴里，我靠，还是你会玩。”
“老大说别玩死，那咱们就好好玩玩。”
“怎么了，顾长安，你怎么了。”这个毛病就这么突然的，让人手足无措。
后来，他被淹在水缸里，就是因为你们不要我了。
顾长安心痛的有点呼吸不上来，那种被所有人抛弃的难受。
他越想越累，可控制不住脑子。
“把他关进去。”
后来，他和狗关在一块，学狗怎么叫。
顾长安紧皱眉头，努力克制，所有的尊严和屈辱，都被他小心隐藏。
“不要再想了，顾长安，你看着我，醒醒，不要再想了。”
周围人摸不清状况，因为江南有点疯。
“闭嘴。”顾长安捂着头，“闭嘴，不要再叫了。”顾长安恶心的干呕，头要炸开了。
头疼的想死，想死啊。
“长安。”江南一遍遍试图叫醒他。
“汪…汪汪…汪汪汪。”
可毫无用处。
房间里的狗叫，令所有人震惊，他们被这一幕吓到不敢吭气。
“顾长安，你醒醒，不要再想了，我求你了。”
顾长安趴在地上，额头冒着细汗，嘴里不断学着狗叫。
“汪……汪汪汪…汪汪。”
他越来越不受控制，刺激越大，他头疼的越厉害。
“出去，你们都出去。”江南抱着他，“我求你们了，出去。”
林青刚刚也被吓到了，如今反应过来，手不自觉的推赶着，“叔叔阿姨，爷爷，长安被打伤了头，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咱们先出来，我慢慢跟你说。”
林青带他们走出去，关上门。
“小林，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青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这……，你。”
“汪…汪汪汪…汪汪汪。”顾长安跪在地上低着头，学着狗的样子，眼泪顺着眼角，汹涌而出。
“不叫了，长安，我们不叫了，你看看我，咱们不叫了。”
顾长安被记忆拉回去，失去了现实的认知。
“声音大一点，不然他就死了哦。”
“听不见啊，你要是不叫，他就会活生生被淹死。”
“小海。”
“小海。”
“叫不叫。”
“汪…汪汪，汪，汪。”顾长安趴在地上，边爬边叫，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他跪在地上，磕着头，“求你们，放过他。”
“那你来。”
那把沾满鲜血刀被他握在手里，锋利的很，小刀划在身上，变成蜿蜒的血路。
“他死了，我就取掉你脖子上的链子，让你回家，怎么样。”
顾 长安看着那把刀。
他尊严被践踏，挺直的脊背被一点点打弯，他除了死，只能死。
江南看着难受的浑身发烫。
她擦去他脸上的泪，看着这个受尽委屈的人，她不知道顾长安经历了什么，只是莫名心痛，让她不能自拔。
“小长安，你真够厉害的。”她吻上去，泪水划过脖颈，堵住他的嘴。
他的任何事情，都让她爱的无法自拔。
哪怕是屈辱。
江南扶着他的后脑勺，逼着他与自己接吻，她打开那具有防备的心，越来越深，扰乱他的呼吸。
时间流逝，顾长安逐渐恢复平静，喉咙沙哑，声音有气无力，“江南。”
“我在。”
慢慢的，他也会回吻她，紧紧抱着她的腰，那吻过于霸道，似乎要把她吃进肚子里。
他的虚弱声音，呼吸毫无章制，“江南，你喜欢我吗？”
“喜欢你。”她不假思索的回答。
“你爱我吗？”
他的手滑落，慢慢瘫在地上，江南抱不动他，顺着一块倒地。
“我爱你，顾长安，我爱你，你听见没。”
可他好像听不到了。
“你听见没，我只对你说这一次。”
江南爱顾长安。
从慢慢你进我生活里开始。
我不得不承认，我爱你。
可我又不敢承认。
我爱你。
因为我所爱之人皆会离我而去。
“顾长安，我爱你，你听不见算了。”
江南跑出去，“医生，医生。”
林青从拐角处跑过来，江南找到了救命稻草般拉住他。
“林警官，你帮我…你帮我给他扶到床上。”
“好。”
顾长安躺在床上睡觉，呼吸逐渐平稳安静。
江南不禁好奇，“林警官，小海是谁。”
漫长的时间，回答她的只有沉默，林青眼泪也悄悄流下来，转过头轻轻擦去。
“朋友。”
江南点点头又问，“他怎么了”
“他死了。”
“小海，我错了，哥对不起你，是哥对不起你，小海。”顾长安嘴里不停念叨着，眼泪汪汪顺着脸庞流到枕头上。
林青听不下去了，出了病房，一个人躲在楼梯口，捂着嘴痛哭。
发生了所有事情，每个人都可以怨天怨地，只有他不能，他不可以随意发泄情绪，因为他是队长。
千错万错都是他这个队长的错，他没有安排好，怨不得任何人。
江南本想找顾长安一家人，好好的说一说来龙去脉，可在拐角处，听见了隐晦的哭泣声。
顺着声音过去，江南轻轻推开门，林青蹲在下一个楼梯的拐角处，像个孩子一样，捂着脸，哭的小声翼翼。
到底经历了什么。
顾长安真的背叛他们了吗？
小海…是他为了活命，亲手杀死的吗？
顾长安怎么跑出来的。
小海是怎么死的。
鹿鸣为什么道歉。
林青为什么愧疚。
一切的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
这些百思不得其解，因为重要人物一个死了，一个……
“江南，江南。”顾长安从病房跑出来，脚上连鞋都没穿。
就这么跑着，喊着。
一个疯了。
真相不言而喻。
终其所有，原因都是一个——蒋旭。
“江南，江南，你在哪，你去哪儿了。”
顾长安哭着喊着，醒来就见不到江南，他害怕的要死，他做不到，一个人。
江南擦干眼泪正好撞上林青出来。
“你…你怎么在这儿。”林青有些心虚，说话结结巴巴。
“我…我…。”江南有些磕巴，一向谎话成篇的她也瞬间不知所云。
“江南，你怎么在这儿。”顾长安站在她的身后，狼狈的盯着她。
“你们在干嘛呀？”
“长安，你别想多。”林青赶紧解释。
“你们在干嘛啊！”顾长安音量突然拔高。
这里是vip病房，人不多，但如果有，那就是有身份的人，如此情景，周围看笑话的人，谁不觉得是江南的问题。
顾长安拉过江南，声音变的温和，“你和他在一块干嘛呀！”说着说着眼泪就那么不争气的流下来。
真是丢人。
“你声音这么大干嘛。”江南甩开他的手，说完离开。
“不是，我就问问，江南，我就问问你和他在干嘛，要不然，咱们一块也行，你别生气，我下次不问了，我再也不问了行不行。”
顾长安在她后面跟着，慢慢解释。
江南进了病房，坐在前面的沙发上，身上的疲惫，无解的话题，压的喘不过气。
“江南，你得吃饭，不然又要晕了，你快吃饭。”顾长安光着脚，就那么的跑来跑去。
江南实在看不下去，“顾长安，你把鞋穿上。”
“我没事，你吃饭。”他端着碗跑过来，喂着她。
“穿上。”她的表情严肃。
“我穿，我穿。”他跑过去，在柜子里拉出一双拖鞋，“我穿好了，你吃饭吧。”
“我自己来。”
顾长安不松手，“我喂你。”
江南懒得和他拗，便张嘴一口一口的喝着。
“顾长安。”
“嗯。”
江南对上他的眼眸，瞬间全身发麻，和照片上的少年不一样，那明亮的眼睛是变的小心翼翼，害怕，凌厉，稳重，时不时让人惧怕就像刚刚那样。
“记忆都是假的，它会给我们错误的判断，下一次，咱们不听它的好不好。”
顾长安掉着眼泪，艰难的从嘴里崩出一个字，“好。”
“江南，我害怕。”
“我就是害怕。”
江南抱住他，“不害怕，咱不害怕。”
顾长安窝在她的怀里撒娇，楚楚可怜的样子，江南忍不住抚摸着他。
“我好像…我好像杀人了。”
每次记忆浮现，他都会记得大概，虽然连不起来，零零散散的，可好像真的是，“我杀人了。”
江南愣在那里，手在他的背上停止，不愿相信。
“小长安，你听我说，你没有杀人。”
“你还记得我刚刚告诉你的吧，记忆是假的，他不完全正确，你不能妄自给自己下判断，你没有杀人，你只要不确定，就不能承认，知道吗？”
“嗯。”他点点头，像犯错的孩子。
“如果别人问起来，你也要坚定的告诉他们。”
“我没有杀人。”
“对，真棒。”江南抱着她，给他安慰，自己却泪流满面，“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