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徒弟 真哭了
白霂气冲冲地在前走，墨生在后面快步跟着。
墨生想说些什么缓解一下，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没哄过人啊！
墨生在后面直挠头，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像样的招儿。
师徒俩就这么一路回了无事峰，白霂直接回了房，晚饭也没出来吃。
饭桌上，青藤小心翼翼地墨生发生了什么，墨生将事情简短了说了一下。
听完，青藤也挠头
“这事儿我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再去做点吃的，万一老祖宗想吃了呢。”
说罢，青藤放下碗筷，匆匆去厨房了。
墨生吃完了饭，目光落到桌上那一碗山楂水。
白霂爱吃糖葫芦，也爱吃山楂，青藤就每顿都准备一碗。
墨生啧了一声，端起那碗山楂水，去敲了白霂的房门。
“白霂，开门。”
屋里传来有些闷闷的声音
“什么事。”
“山楂水，喝不喝。”
“……”
屋里传来脚步声。
白霂低着头，接过山楂水，随后就要关上门，墨生眼疾手快拦住白霂，凑过去看白霂。
发现这人眼睛红红，竟是哭过。
墨生霎时愣住，有些手足无措
“你……你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
同白霂梦魇那晚不同，墨生这会儿才算是真真实实看清白霂哭的样子，没有话本子里写的那样像只小兔子一样娇弱地惹人怜爱，白霂是树，即使是哭，也像树那样沉默，倔强地不肯哭出声，忍到极致也是咬紧牙关，无声地哭出来。
就像他现在这样。
白霂闻言别过头，远离墨生，抬手揉了揉眼睛
“与你无……”
墨生直接走进去，抓住白霂的手腕，语气有些凶
“你敢说一句与我无关试试。”
白霂诧异地看着墨生抓着自己的手，抬头刚要说些什么，对上墨生故作凶恶的脸，眼里溢出来的心疼，想怼这人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白霂不禁心想，我是不是真栽在这臭小子身上了？
见白霂不说话，墨生收敛情绪，似是有些失落，他放开了手，低声道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强硬，你要是不想说，我这就出去。”
说完，墨生朝门口走去，替白霂关上门的时候，抬头看了白霂一眼，像只小狗一样。
白霂：……
这莫名而来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把墨生送来的山楂水喝光，白霂舒了口气，转头看向桌子上的小箱子。
那小箱子脏兮兮地，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已经擦不干净了。
青藤曾问过白霂要不要换一个箱子，白霂拒绝了。
没什么别的原因，白霂就是不愿换这个箱子。
那里面的东西也不是什么稀世珍宝，有的只是几封信和一些小玩意。
荷包，香囊，剑穗，残刃……
都是些旧物，却是白霂教过的那些徒弟留给白霂唯一的东西。
也不算留，应该说是白霂亲手从徒弟的尸体上取下来的纪念品。
数了数，一共是三十七个物件。
但白霂记得自己教过四十五个徒弟，另外那八个，竟是死无全尸，除了名字，连个念想都没留下。
白霂不禁苦笑出声，想他白霂教出来的徒弟哪一个不是扬名立万？本事不说通天彻地可也称得上一句当世无双，结果却没几个得了善终。
白霂啊白霂，该说是你惨，还是你的徒弟惨？
白霂想着想着，视线又模糊了，他抬手胡乱的擦了一把，合上小箱子，走到窗外，看向墨生的屋子。
墨生的屋子还亮着，他还没睡。
白霂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间，他发现自从白林出来之后自己就很容易累，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真是那么回事。
但眼下白霂顾不得那么多，千凌口中的组织——炼妖坊，他们的老大橙天香不是善茬，干着融合妖兽的勾当，现如今还打起了墨生的主意，白霂不得不防。
还有常不观那个死脑筋的小孩。
想起常不观，就想起常青松那个小王八蛋。
越想越累。
“累了？早些休息吧。”白林对白霂说。
“用不着你说。”
白霂冷冷地回道，关了窗，去睡觉了。
顺带一提，自从白霂吃了引魂丹之后，白林就时不时地通过灵魂和白霂说话，但白霂并不是很想搭理他。
白霂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墨生瞧白霂房里的灯灭了，知道这人是歇下了，撇撇嘴，也熄了灯，躺床上去了。
墨生翻来覆去睡不着，脑子里全是白霂为什么哭。
总不至于是被常不观气哭了吧？
那难道还能是被我气哭的？我，我干什么了我？
墨生不知道白霂和常天等人的关系，这会儿自然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的。
墨生想了半宿，最后抓狂地从床上跳起来，然后又无能地躺回去。
姓白的给我下迷魂药了不成，怎么满脑子全是他？
睡不着睡不着，算了，出去逛逛，晃晃脑子，今晚不睡也罢。
这么想着，墨生再次起身，穿衣穿鞋一气呵成，跑到门前推门的手一顿，还是小心翼翼地推开门，踮着脚出去。
别打扰别人睡觉，嗯，别人。
墨生一路溜下山，在门派内闲逛起来。
墨生就这么慢慢逛着，不知不觉逛到了药峰。
苏药此时正好出来倒药渣，抬头一看是白霂的好徒弟，皱眉疑惑
“你怎么跑这来了？”
墨生挠挠头，解释说自己睡不着，出来闲逛。
苏药哼了一声，说出了一句不是人话的话
“睡不着？睡不着给你自己一拳不就睡着了？”
墨生：……
你别说，我还真干过。
墨生干笑两声，转移话题问“苏长老是在做什么呢？”
“怎么？瞎了看不出来我刚才在倒药渣？”
墨生语塞，说不出话了，心想这人和白霂不对付，嘴皮子倒是和白霂一样利索的很。
苏药白了一眼墨生，转身进屋，没一会儿又出来，丢给墨生一个小药包。
“安睡香，没副作用，滚吧。”
墨生低头愣愣看着手里的安睡香，张了张嘴，说了句谢谢。
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啊。
墨生收了香，想了想，决定问出他心中所惑
“苏长老知道白霂为什么不肯让常师兄一起跟去吗？”
苏药回屋的腿一顿，回身，不解地看着墨生，又想了想，反应过来。
是了，墨生刚进门派没多久，不知道那些事也正常。
不过，白霂的徒弟，我为什么要搭理？
目光落到墨生手里的安睡香，苏药沉默一瞬，转身
“不是什么秘密，进来吧，帮我点忙，我告诉你。”
哼，怎么可能白告诉你。
墨生一听，连忙打听，将安睡香好好收进怀里，几步跟着苏药进了药房。
药房里，苏药一边捣着药，指挥墨生看着药炉，一边把事情告诉了墨生。
………………
“之后常青松和他媳妇死在了妖族，留下不观交给了掌门和老祖宗照顾，就是这么个事。”
苏药说完，药也捣好了，苏药活动了一下肩膀，松了口气
“说起来，常青松死后，你还是白霂收的第一个徒弟。”
说到这，苏药看向墨生，其实他不讨厌墨生，只是讨厌他那个不会说人话的师父，连带着对墨生也没什么好脸就是了。
墨生得知了事情始末，明白了为什么白霂不肯让常不观跟着去了。
一方面怕东云派群龙无首，另一方面是怕常不观死了，他对不起常青松。
墨生呼出一口气，朝着苏药恭敬地行礼
“多谢长老告知这些，弟子感激不尽。”
苏药则不耐烦地挥手赶墨生走
“行了，赶紧回去，别打扰我熬药。”
墨生离开药峰的时候，天边正泛起鱼肚白，马上要亮了。
下山的路上墨生遇到了铃音，铃音看到墨生非常吃惊
“墨师弟，你怎么在这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墨生说睡不着，出来闲逛逛到这，铃音眼前一亮，问道
“你是因为老祖宗睡不着吗？”
你怎么知道？
墨生的表情出卖了墨生，铃音见果然如自己所想，脸上浮现出让墨生觉得莫名奇妙的笑容，随后道别，蹦蹦跳跳地上山去了。
墨生挠着脑袋看着明显高兴了的铃音，有些懵。
算了，不管了，先回去吧，一宿没睡，肚子有点饿。
…………
等墨生慢悠悠回到无事峰时，白霂已经醒了，坐在院里等着吃早饭，转头一看墨生是从外面回来的，有点惊讶
“你怎么从外面回来？跑哪鬼混去了。”
闻言，墨生白了他一眼，坐在桌旁，挑衅回道
“去药峰找苏长老了。”
白霂吃惊“你居然对苏药下手？”
这话吓得青藤差点没拿稳碗筷。
白霂说完，又煞有介事地摸着下巴思索
“这……嫁出去的徒弟泼出去的水，哎不对，你俩谁上谁下？”
青藤嘴角微抽，将碗筷送到桌子上，又火速跑回厨房，生怕自己再听到点不该听的东西。
墨生知道斗嘴皮子是斗不过这人，这会儿看这人精神倍棒的样子，知道自己的心疼又多余了。
“差不多得了，我不要名声苏长老还要呢。”
“哟，这就维护上了，你俩什么时候……”
白霂话没说完，就被墨生一个馒头堵住了嘴
“吃饭，别扯那些没有的事。”
白霂轻哼一声，拿下馒头咬了一口。
青藤听这师徒俩终于略过那个话题，松了口气。
您俩行行好，那种话题能在没别人的时候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