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红衣人目的 噩梦
燕乌漆黑的眼睛看了面前的人半晌,才缓缓起身,恭敬地弯腰行礼
“拜见……代神使。”
“白霂”微笑着,让燕乌平身。
顾如钰和墨生顿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白霂”。
代神使的传说,无人不晓。
代神使,顾名思义,代替神的使者。
这片大地曾横尸遍野,浮尸万里,放眼望去,尽是断壁残垣,飞沙走石,毫无生的希望。
但就在这个时候,代神使出现了,他带领着幸存者,一点点,重建家园。
无人知道代神使具体是什么,而在家园重建之后,这位代神使突然化为了一棵大树,扎根于妖族。
有人说祂力量耗尽死了,有人说祂已飞升,这是在舍弃凡胎,去成为真正的神。
总之自那之后,再也没人见过代神使。
墨生震惊地看着“白霂”,后者朝他露出友好的笑容
“第三次见面了,墨生。”
墨生反应过来,眉头紧皱,看着“白霂”
“白林,你和白霂到底是什么关系?”
白林闻言,笑了笑,说道
“这不是你现在能知道的。”
墨生闻言,握紧了拳头,而后又松开。
现在不能知道,以后总能知道的,当务之急是红衣人的事,冷静,冷静。
顾如钰此时还在消化,他怎么也没想到,白霂口中的神秘人,竟是代神使,这代神使甚至还和白霂共用一个身体。
那这么看,代神使是死了还是没死?
顾如钰觉得脑子要炸。
白林见在场的人面色各异,缓缓开口
“关于红衣人,我确实是知道一些。”
墨生和顾如钰立马眼睛发亮,看向白林。
只听白林解释道
“那红衣人生于腐烂,长于赤阳之下,他是个混沌的存在。”
“他体内的两种力量——鬼气和妖力融合得并不完美,因此经常会出现反噬等情况。”
“他为了均衡这两股力量,蛰伏了几百年,但具体做了什么,我也不知道。”
“但可以确定的是,他之所以想要幻目,是为了幻目上的某只眼睛。”
白林说到这,眼眸暗了暗,又继续说
“幻目上的某只眼睛,可以助他融合体内的两种力量,一旦让他得逞,红衣人就会成为大陆新的灾难。”
“就像……我成为代神使时的那场灾难。”
顾如钰低头沉思,不再说话。
燕乌那张纸扎人似的脸也看不出情绪,说道
“不过你们之前重创过他,短时间内他不会再出现,你们还有时间寻找对付他的办法。”
墨生冷哼一声“说得容易,你试试?”
顾如钰瞥到白林似是有话要说,这人看来是知道些什么。
但白林什么都没说,只说
“墨生,妖族或许会有方法,但在那之前,你需要提升你的实力,最起码……”
“试灵塔,你得能通过橙色秘境才行。”
橙色秘境,仅次于红色秘境的存在,东云派的天才常不观,也只是九死一生地通过了一次,之后甚至养了整整两个月的伤。
墨生咽了口唾沫,握紧了拳头。
他目前也只是过了绿色秘境,眼下也不知红衣人什么时候会出来,他只能越快越好。
若是失败,就会死在里面。
他要是死了,那爹娘……
还有白霂,白霂这人还瞒了好多没告诉他。
绝不能死在里面!
墨生咬牙,目光坚定
“我知道了,我一定会通过橙色秘境的。”
白林闻言,欣慰地笑了,他伸出手,掌心凝聚出一颗小小的幼苗,散发出点点荧光。
幼苗迅速长高,开花,结出一小串红红的,像是五味子的果实。
白林摘下那一串果实,递到墨生面前,笑道
“这是用我的力量结出的红星果,必要时可以保命,收下吧。”
墨生毫不客气地收下了,说了声谢谢。
在结出红星果后,白林身型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暗自苦笑一下,心道看来是引魂丹的时效快到了,得快些了。
白林咳了一声,对顾如钰说
“顾老板,可否借我纸笔一用?”
方才白林的小动作自是没逃过顾如钰的眼睛,顾如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
“有,我叫人来送。”
“谢谢。”
纸笔很快送来,白林叫所有人退出去,自己坐在桌前,执笔在纸上写了些什么。
屋外,顾如钰说要去查账,带着林景川离开了,燕乌盯着关上的房门,幽幽道
“引魂丹要失效了,引魂丹虽没什么副作用,但灵魂切换,也是要消耗精力的,一会儿你记得进去看看。”
墨生转头,看向一直房门的燕乌,挑眉,总觉得这人有点怪怪的。
只可惜这人的眼珠子太黑,脸上又毫无情绪,实在瞧不出什么。
墨生点点头,嗯了一声。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守在门口,这一等就到了晚上,期间顾如钰叫这两人去吃饭,谁都没去。
直到屋里传来一声闷响。
墨生连忙推开门,发现里面的人趴在了桌子上,正要走进去,又突然听身后的燕乌说
“我走了。”
“喂!”
墨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燕乌已经划开空间,走了进去。
墨生嗤了一下,嘟囔道
“连句再见都不说,没礼貌。”
说罢,便转身走进房间。
白霂还昏迷着,墨生刚伸手抱起这人,打算让这人去床上歇着,刚把人抱起来,哎,人醒了。
白霂昏昏沉沉地睁开眼,眼里还带着一丝丝迷茫,很快恢复清明,意识到了自己正被墨生抱起来。
于是这人立马换上“你果然对我有所企图”的表情,语气甚是欠揍
“小徒弟,你这是想干什么?房门半掩,屋里昏暗,烛火摇曳,孤男寡男……”
墨生真想松手让这人掉地上。
墨生深吸一口气,双臂发力,转身一个漂亮的投掷,白霂稳稳当当摔进了被褥里。
“满嘴骚话,我看你什么事儿都没有,既然如此,自己下去吃饭吧。”
白霂跌在被褥上,装模作样道
“哎哟,疼死为师了。”
墨生突然后悔,想把这人扔出窗外。
“你爱去不去,我要去吃饭了。”
墨生说罢抬腿要走,走到门口发现白霂没有一点要动的意思,这腿就怎么也迈不出去了。
……最后一次,再关心这玩意最后一次。
“你不下去吃饭吗?”
白霂摆摆手“你去吧,为师不饿,为师有点累,想先睡一觉。”
说罢,这人真就脱了鞋袜,摊开被子躺了进去。
墨生:……
轻轻地关上门,墨生在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下楼吃饭去了。
屋里,白霂重新坐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
正是白林写的那封。
“我倒要看看,这人写了半天都写了什么。”
………………
墨生吃完饭回来的时候,白霂已经睡熟。
可能是引魂丹消耗太大了吧。
墨生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在白霂的身边坐下,细细端详着白霂。
嗯,这人果然不张嘴的时候最好看。
他又看到了白霂侧脸的疤,他已经从顾如钰那里知道这疤是怎么来的。
墨生暗暗握拳,心道以后定要在那个王八蛋脸上也来这么一下。
好在,这疤是可以恢复的,再过几天就会消失。
白霂睡得很沉,但却眉头紧皱,应该是做了噩梦。
嘴里喃喃着什么,墨生连忙凑过去听。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们为什么……”
白霂双手开始无意识地乱舞,哽咽地接着说梦话
“真的不是我……你们信我啊……”
“别赶我走……”
两行泪水从白霂的眼角划了出来,白霂突然激动起来
“看清楚……这才我干的!”
“你们都去死!”
白霂甚至喊了出来,伸手成爪,胡乱地抓着空气,仿佛空气里全是他的敌人。
墨生也顾不得那么多,一手按住白霂的两只手,另一只手摇晃白霂,急切道
“白霂?白霂你醒醒,你做噩梦了。”
白霂不为所动,仍旧叫嚷着要杀。
墨生手忙脚乱,脑子一抽,自己钻进了被子,抱着白霂不让他乱动。
“你……乖,你好好睡觉,不准乱动。”
也不知道白霂是不是真听见了,竟真的不闹,安静了下来。
墨生等了一会儿,见白霂呼吸逐渐平缓,悄悄松了口气。
正要从被子退出去,墨生这时候才发现,白霂还紧紧地抱住了自己,手抓着自己后背的衣服不放。
“这,什么时候……”
墨生试了几次,想在不打扰白霂的情况下挣脱出去,有点难。
……
那就算了。
墨生咳了一声,在心里掩耳盗铃似的反复说
“这是他不放不是我不放这是他不放不是我不放……”
这会儿睡觉对墨生来说有点早,墨生尝试了几次睡觉,失败了。
便只能睁开眼睛,近距离观察白霂。
头发很黑,脸也不错,身材……
墨生伸手验证了一下。
嗯,很不错。
这人实力也很强,除了嘴欠了一点,好像没别的缺点。
这样的人,一定有人喜欢吧。
白霂活了多久来着?七百年?九百年?
那些时间里,真的没人喜欢白霂吗?白霂呢,也没有喜欢过谁吗?
墨生越想越觉得心里沉闷,像是被棉花团堵住了一样。
低头看了眼熟睡的白霂,他心想
要是没人喜欢白霂,那我来喜欢也不是不行。
呸,我想这个干什么。
墨生唾弃了一下自己,过了一会儿又不禁开始设想
要是白霂喜欢我,那……也不是不能接受。
要是白霂不喜欢我,那也没损失,我还是他徒弟。
要是白霂喜欢了别人……
那我就……
就怎么样呢?祝福他吗?
……
墨生想着,手却无意识地搂紧了白霂,反应过来这人还在睡觉,连忙松了力道,见这人没有醒的迹象,才松了口气。
都怪你,让我乱想这么多。
白天逗我就算了,晚上你还……
墨生盯着面前人半晌,又无奈地泄了气。
我能拿现在的白霂怎么办呢?
要是这人醒着,我还能呛两句嘴。
这会儿见他又是做噩梦又是哭,倒有几分脆弱的意思,报复的心思眨眼就没了。
墨生啊墨生,你真的是狼吗?
猎物若是这番,你该趁机将其拆吞入腹才是。
怎么反倒哄起来了?
墨生越反思越心烦意乱,恰逢这会儿白霂大概是睡爽了睡姿开始奔放起来,一会儿抢被子一会儿蹬被子的,仿佛被子欠他的一样。
墨生感觉自己再没点动作就要被白霂挤下去了。
“老实点。”
墨生起身伸手夺过被子,拿住被子的两角,扣在白霂的身上,连人带被子一起翻滚了几下。
嗯,白霂卷。
不过这人睡得是真死啊,这么折腾都不醒?
墨生凑近去看,发现这人确实是睡着的,也就放下心,抱着白霂卷重新躺下了。
半夜,老饕楼终于打烊了。
这几天客人超多,等忙活完,顾如钰揉了揉疲惫的眼睛,活动了一下肩膀。
这时候林景川小跑着跑了过来。
燕乌给的那个珠子已经被穿了孔,同其他几颗由林景川选出来的珠子穿成了手串,戴在了林景川的手腕。
因着那颗珠子,林景川这一下午的成长简直可以用突飞猛进形容。
上午还不会走,下午就会跑了。
此时的林景川已经有六岁的孩童的身高了,他小跑过来,伸出手,没轻没重地扯了扯顾如钰的袖子。
“哎哎哎,别扯了,你要说什么?”
顾如钰连忙蹲下身,竖起耳朵听林景川讲话。
林景川靠近顾如钰,悄悄说
“白白……坏坏……睡觉……”
顾如钰:????
不是,白霂你真来真的?
咳,那什么,兄弟只是去看一眼,验证一下,不然景川嘴里没个把门传出去有损你东云派老祖宗的名声不是?
顾如钰于是带着林景川窜上楼,鬼鬼祟祟地推开了白霂的房门,朝里看去。
嗯……不像啊……
他又看到了床边的两双鞋,一双规规矩矩地摆在床边,是白霂的。
另一双东一只西一只,是墨生的。
嘶……
顾如钰又看向床上的人,睡得很安稳。
啧,盖着棉被纯聊天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