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上赌坊还债
宁贺白第一次见毕佳画的时候，她的脸上没有一点肉，精神气都不带的，整个人形如枯槁，面色蜡黄。
看着就会令人不由的担忧，会不会风一吹就给吹跑了。
时隔一阵子，再次见到毕佳画，虽然她还是那么的瘦弱，但眼里多了一抹光亮。
“好，今后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到飞鹤楼来找我，能帮上的我一定帮姑娘。
多谢这一次姑娘舍身以命，换回了活鹿。”
毕佳画淡淡一笑，并没有解释，打算离开。
“毕姑娘，这是后厨做的糕点，姑娘带着回去给家中的兄弟长辈尝一尝。”
毕佳画伸手就接过了，也没有推辞。
帮了这么大一个忙，对方心里不知道要怎么感激她呢。
这么一点点心，收下也并不会让人瞧不起。
从飞鹤楼出来，毕佳画让人认不出来，算是改头换面了。
身上穿着藕粉色的襦裙，平常人家穿的都是短衣长裤，贫穷人家穿的是粗布麻衣，她换身这身衣服前，身上穿的还是打了补丁的粗布麻衣。
五百两银子入账，毕佳画松了一口气。
还了赌债，够他们一大家子十多年的生活费了。
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家，一年的花费大概是在10几两到20两左右。
这些银子足够过活了。
上山打猎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等安顿下来，她还是想自己做一些小生意。
供弟弟读书识字，考取功名。
古代，官的权利还是很大的，在一个小地方，动动手指，就能压死人。
毕佳画找到了她爹常去的赌坊，想找沈阳朔。
“你找沈阳朔？有事儿？”赌坊出来的人，他们都是凶神恶煞的。
找的人还是沈阳朔这个刽子手。就更疑惑了。
“之前我爹欠了你们赌坊的钱，我凑够了银子，过来把赌债给还了。
既然他不在，那我改日再来。”
“等等，你说你是来还债的？你替谁还债。
跟哥哥我说，也是一样的。我也算是半个管事儿的。
我还是头一次见到你一个姑娘上赌坊来赌债的。
哪家小娘子，见到我们不是吓破了胆。
你倒是好面色不改哈。你家是没人了啊，你爹欠了我们赌方的钱。
居然让你一个小娘子上门来，不知道我们赌坊是什么样环境啊。
也不怕你遭人欺负了，有这样的爹真是……”方才俊摇着头，一脸的络腮胡子。
毕佳画蹙眉，“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骗我的。”
“我方才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要是骗你，老子就是王八蛋。
不信，你去附近赌坊打听。我年少就在这一片混了。
要不是沈阳朔那小子突然插一手，我在我就是这一片的老大了。
那个小子干起事来真是不要命。我可豁不出去，上有老下有小呢。
话说姑娘，你别转移话题啊，你爹他是谁呀？
跟我说，在我们赌方欠了多少钱，兴许我还能帮你求求情，免了你的利息呢。”
“你还能做主？”
“咋做不了主，蝇头小利还是可以的。只要欠的不多。”
“我爹是毕中举。”
这话落下，男人愣住了，上下打量着毕佳画。
“你说啥？你爹是毕中举？我看你也不像那个小鳖孙啊。”方才俊摩挲着下巴，摇头。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像我娘。”
“哦，对，你是你娘生的，不是你爹生的，哈哈，不好意思啊。
你爹确实欠了我们赌坊不少银子，但沈阳朔出去催债回来，说你们家现在拿不出钱来，想缓个三个月啊。
怎么这才半月，姑娘，你就来我们这还钱了，是家中突然遭遇财神了？”
毕佳画看着眼前的男子叨叨念，很想用东西把他的嘴堵住，真的好啰嗦！
“打猎换了银两。想先把欠的债给还上了。
欠钱心里不太踏实，每日都在利滚利，吃不消，家中三代务农，长辈也担忧。”
“原来如此，那姑娘你跟我进来吧。随我去取字据。”
方才俊将字据还给毕佳画，在场也有不少人作证。
小心使得万年船。
“你这小姑娘还挺谨慎的，放心吧，我们虽然干的是这行当，但我们也都是老实本分的人。
家里面也有老小，不能干丧尽天良的事儿。
来会遭天谴的，既然赌债都还清了，日后也就不会再上门追讨了。
姑娘请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打扰你们一大家子的生活。
只不过，还得提醒你一句，日后还得好好管教你那好不争气的爹。
寻常人家手里留银子不容易，这赌坊就是一个坑，只进不出的，如不是腰缠万贯的有钱人，还是不要沾赌为妙。”
毕佳画听到这话，有些惊讶，这真是赌坊的人吗？
咋还劝人家不要赌钱呐，这样做不是砸自己的饭碗么，还是财大气粗，不缺他们这点钱？
做赌坊的人，跟那青楼的妈妈桑差不多，恨不得赶紧把人招进赌坊里面来，将对方口袋里面的银子赢一干二净，那才心里才舒服呢。
反而变相的规劝，莫不是这人也是一个好人，只不过为了几两碎银，养家糊口，无可奈何罢了？
让人想不明白。
“多谢提醒，方……大哥，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可否帮忙？”
“妹子，你有啥事儿，你尽管说！我跟你挺有缘的，咱们也算半个朋友。
沈阳朔罩着的人，那也就是我的妹子！”
毕佳画无语，这人攀结关系，还真挺快的。
一下子，就成……诶，不对，啥时候她成沈阳朔罩着的人了。
他们俩半毛钱关系都没有啊。
但，现在就算开口解释，眼前的这个男子也不会相信了。
越解释越糊涂。
“方大哥，我希望你们还是能够定期的上门追债，不要把我还清债的这件事情告诉我爹。”
“为何？你还清的赌债，回去跟家人说，不是一件皆大欢喜的事儿吗。
你爹要是知道了，他也就没有压力，以后你们一家人日子也能过的好。”
“方大哥，真觉得我爹是能借点赌瘾的人。
就他抵押在你们这的镯子，是我娘的遗物，我娘尸骨未寒……他就。
他自己还不上赌债，还想把我和弟弟都给卖了。
若不是我自己有点能耐，会打猎，怕是现在就被卖到勾房瓦舍了。”说着，毕佳画突然就声声泪下，抹眼泪。
“别，别哭啊，大妹子，我答应你！你爹这鳖孙！
我没想到他居然还干这么缺德的事儿。你放心，不仅让人上门追债。
并且，我还会让人帮你盯着，不让你爹踏进镇上的赌坊半不！
原本以为你爹的钱是自己赚来的，没想到他居然变卖了你的娘的遗物。
这间接的差点就造成你们家破人亡了，这种缺德事儿，我可不可能干。
你放心吧，方大哥给你拍胸脯打包票保证，你爹甭想进我们赌坊半步。”
“那就谢谢方大哥了。”
离开赌坊，在方才俊看不到的位置，毕佳画抹了眼泪，勾着嘴角。
呵，毕中举，不把你赌瘾戒了，她就不叫毕佳画！
跟老娘斗，你还嫩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