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自食其果
车轮滚滚前行，沙石被碾碎，半空中浮着一层薄薄的尘土。
“咈哧……”
拉车的马剧烈呼吸，鼻中喷吐一口白气，发出长长的嘶鸣。
忒丝特掀开车帘，从车内走出，坐在正在赶车的希卡旁边。
如今已过去一月有余了，她们终于抵达了巫师之路的最后一段，巨人之森。
“还有多远？”
两只小脚凌空悬挂在马车上，一晃一晃的像在荡秋千。
以一种悠闲的姿态，少女再次开口。
“吃…水果…吗？”她含糊不清地说着，口中好像含着什么。
希卡转头，看到少女轻启朱唇，眉眼含羞。
樱桃似的小嘴微张，吐出一股清幽香气。舌尖抵着一颗深红的果子，粉嫩的小舌头轻柔舔舐。
除了口中的水果，少女的身上好像没有其他的果子。
“好。”希卡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点头同意。
语落，少女露出小恶魔般的坏笑。
她从口中夹出果子，深红果实上还带着道道晶莹的丝线。
“不嫌脏吧。”
忒丝特双脚并拢，羞答答地低下头，说话略带扭捏。
希卡以为忒丝特只找到了一个果子，如此迫不及待地过来，也是想让她先尝尝。
为了不辜负忒丝特的好意，希卡慎重点头。
“啊，张嘴。”
在少女的示意下，希卡张大嘴巴，滴水果实被一点点送入她的口中。
正要品尝少女的好意时，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
“忒丝特，你们在这…啊……！”
那个声音戛然而止，似乎惊讶于自己所看到的一切。
“嘎啦。”
拳头被拽紧，指甲几乎镶进肉里。可艾丽娅依旧不自觉，她只看到了少女喂食希卡的亲密举动。
“艾丽娅，你来了。”忒丝特很高兴的叫道。
“啊…嗯。”
被叫到的艾丽娅还在恍惚，刚才那一幕好像刻在她的心底，令其久久不能释怀。
微妙的气氛开始弥漫，场上一片寂静。
‘有点不对头。’
虽然形势不太好，但她嘴角微微上扬，毕竟玩弄人心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我最好的朋友，我也找你好久了。”她装作很在乎艾丽娅的样子。
神情激动地从希卡旁边站起，顺便还抽走了她口中的果子。
忽然的抽离感，让希卡一脸懵逼。她眨巴眼睛，没缓过神来。
“艾丽娅！”
小小一只的忒丝特，屁颠颠的凑到艾丽娅跟前。
一声呼唤，心中苦闷如冰雪消融。
看着可爱的少女，眼巴巴仰望自己的表情，艾丽娅紧缩的脸绽放笑容。
“希卡这个大坏蛋！”忒丝特一边说着，一边抱紧艾丽娅。
如一只小猫，在艾丽娅的身上蹭来蹭去，不时还露出满足的笑容。
“呜姆。”
温暖的拥抱染红艾丽娅的双颊，她的耳根子发烫，脑袋里除了少女的亲密互动什么也不剩了。
“额……”
闻言希卡一脸茫然，精神瞬间紧绷，以为自己真做了什么惹忒丝特不开心的事。
“还是艾丽娅你抱的舒服，软乎乎的。”
少女的头抵靠在艾丽娅的胸口，埋得更深了些。
“不像希卡，身体和心灵都硬邦邦的。”
她鼓起腮帮子，气呼呼地出声。
悬着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下，希卡松了口气，但嘴角忍不住抽搐。
“嘿嘿，要吃水果吗？艾丽娅。”
第一波交锋结束，少女轻松拿捏两人，希卡和艾丽娅被这个坏女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拿出深红果子，少女面露坏笑，看来又要坑人了。
艾丽娅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忒丝特接着将果实交到艾丽娅手中。
没想到几经转口，果子竟被艾丽娅得到。不过希卡没什么失落感，艾丽娅是个缺爱的女孩，比她更需要忒丝特的关心。
希卡把头别到一边，准备继续赶车，却不想忒丝特突然发声。
“哼。”她嘟嘴冷哼一声，“怎么，我们的希卡大人，是觉得我的东西不好吃吗。”
少女把一颗深红果实，直直抛到希卡的脸上。
“给我的？”希卡小心接过，她看了眼少女，没发现她的身上有剩下的果实。
“你自己怎么办？”少女的体贴，让她心暖。
艾丽娅来的突然，她一定是把自己的那份给她了。
“哈，你自己吃吧。”忒丝特对着希卡翻白眼，她可不想吃那个果子，那东西可不好吃。
语落，希卡眼神一凛，她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一颗深红的果实，又被递出，抵在少女嘴边。
“呃……”忒丝特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看着眼前的果子略带嫌弃，却不知该如何拒绝。
正在她思考怎么拒绝的时候，又一个果子递了过来。
她抬眼一看，是艾丽娅。对方的速度很快，像是在竞争一般。
艾丽娅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忒丝特明白自己是拒绝不了的了。
“谢谢。”
她一脸便秘地咽下两枚满满的‘善意’，如泔水般苦涩发馊的味道在她的舌尖绽放，她几乎要直接吐出来了。
然而即便这样，直面两双期待的眼睛时，她还是要违心地说出。
“好吃。”
两人始才放心。
随着车队愈发深入巨人之森，洁白的花瓣落在少女的脚边。不一会儿，仿若漫天飞舞的羽毛，整个车队被笼罩在白色之下。
一片晶莹花瓣落在她的手中，悄然融化。少女知道了，这是雪。
“看…下雪了……”
咀嚼苦涩果实，忒丝特含糊不清地开口。
艾丽娅她们的视线被飘飞的雪花转移。
“噗。”
在两人看不到的地方，忒丝特把口中果实吐到一边。
“这里经常下雪吗？”
少女缓缓插进两人中间。
希卡顿了顿，好像在思考，“并不。”她轻摇脑袋。
“这里至少有数十年没下过雪了。”越积越厚的雪花，让希卡有些担忧。
隐隐有股不安在蔓延，可艾丽娅却没受半点影响。
“这就是真正的雪吗。”
震撼于这银装素裹的世界，艾丽娅满目皆是苍白雪色。
身为家族大小姐的她，常年被关在族内，鲜少与外面的世界接触。没有朋友，也缺少一个如忒丝特这般真心待她的人。
除了她的父母，这个世界几乎没人会真正爱她。
她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雪时的兴奋和好奇，虽然只是用魔法制造的雪景，但也让她异常开心。那天在母亲的看护下，她玩了一天一夜。
然而等到母亲去世，她再也没见过雪景了。
像这般整个世界都沉没在皑皑白雪中的盛景，还是生平第一次见。
艾丽娅一时间起了玩闹的心思，她情不自禁地捧起一团白雪。
她想起母亲曾提到过的一种游戏，好像是拿雪砸人。
悄咪咪地看向忒丝特，她想给她看看，也想和她述说这个游戏，更想和她一同玩耍。
可当她转头的时候，只看见忒丝特二人表情肃然，隐隐有些不安。
捧着的雪落下，她的心也落下。
‘我在想什么呢。’艾丽娅埋汰起自己，‘大家怎么紧张的时候，我还在想着玩。’她抱紧自己，好像很冷。
但是区区风雪，真的能让巫师发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