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留影石
“那不是班特他们吗！？”篝火旁一个男孩指着滚在地上的班特，大吃一惊。
他的同伴看去，同样震惊。
这声惊呼，把大半个营地的视线吸引到一块。
“班特，怎么这身打扮？”金发的高大男孩坐在火堆旁，身侧是一把门板铁剑，其厚重直接将板凳的一脚压入地。
男孩抬眼只瞧一下，嘴角遍写尽嘲笑。
“你这是在装小丑吗。”
班特恶狠狠地瞪向金发男孩，本想放些狠话。
但紧张地看了眼身后，便无言地走开了。
在班特身后出现的是车队护卫，他们灰头土脸的，满脸沮丧。
“到底发生了什么？”金发男孩将铁剑举至身前，边摩挲边思考。
“搞不懂，可真是怪事。”苦思无果，男孩将‘门板’放回原位。
他记得这群人是去找忒丝特麻烦了，怎么现在全都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疑问没有持续太久，随着忒丝特的到来他知道了原因。
忒丝特大摇大摆地走进巫师们的车厢，身后跟随一人。
那是巫师希卡大人，对方俨然一副全凭忒丝特做主的姿态。
这高调的作态，令曾经那些冷眼旁观的人望洋兴叹。
看着风光的忒丝特，金发男孩悔恨万分。
要知道有今天，上次就该邀请忒丝特加入他们派系。
‘可恶，我为何如此没有眼光。’金发杰克叹息着，看向巨剑，‘一定是练得不够，没把脑子练出来。’
杰克把手伸向巨剑，此时他的小弟却猛然开口。
“老…老大，怎么办？”一个小男孩慌慌张张地开口。
“我们刚才得罪了忒丝特，她不会记恨我们吧。”男孩和他的同伴一脸紧张。
他俩就是之前散布谣言，结果被忒丝特警告的二人。
“嗯！”杰克一听感觉自己被坑，一对眼睛如猛虎大睁。
两小弟顿时被吓了一跳，都以为老大要吃人了。
听完小弟说明缘由，杰克没说话，更没吃人，他摸着巨剑思考。
“这也是个机会，正好可以结识一下那位忒丝特小姐。”杰克笑着开口，“你们两个坑货，关键时候还是有点用的。”
“安心，我会带你们去向忒丝特道歉的。”小弟犯错，他这个大哥怎么说也得担着点。
而且那位忒丝特可是连巫师都对其恭敬有加的人，必然是有什么大背景在的。
想和这样的大人物道歉，一般人还没有这个机会呢。
他正愁没办法巴结忒丝特，自己的两个小弟既然都制造机会了，那就必须好好使用。
‘得想想看，明天准备怎样的歉礼比较好。’
…………
夜深人静，万物安睡。
藏青深灰的帷幕，藏匿苍星与白月，一切掩在深邃的幻梦中。
蹑手蹑脚地爬起，少女越过希卡，在她的耳边轻声呼唤。
“希卡，醒着吗？”
希卡未应答。
趁着天黑，忒丝特离开车厢。
今晚她要杀死班特一行，敲开他们的大脑，吮吸他们的灵魂。
缓解噬魂渴望的同时，彻底解决威胁因素。
忒斯特在班特他们的车厢前停下脚步，她从空间背包中取出一个圆瓶。
在那个透明的玻璃瓶中，可以看见一个黑色的冤魂哀嚎嘶鸣。
这是她从返灵教内带出的危险物品，‘瓶中冤魂’。
她准备使用它，来伪装杀人现场。
让这里变成返灵教的‘第二起’袭击。
不过在这之前，她需要先悄无声息地杀死班特一行，吸收他们的灵魂。
不然释放冤魂后，他们的灵魂能不能留下来，还是个问题。
忒丝特缓步靠近车厢，就在这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她并不感到疑惑，甚至懒得回头。
“希卡，你是准备来阻止我的吗？”她知道是希卡来了，她明白自己的小动作是瞒不过巫师的。
希卡摇头，“并不。”
“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要做什么。”
“杀人啊。”
“不然还能做些什么。”忒丝特冷冷一笑，矗立在门前。
“真的是这样吗？”希卡回忆起之前那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还有忒丝特大脑中存在的那头野兽。
她认为少女极有可能是被其牵引、操控了。
忒丝特没有回答，因为言语是无力。即便她述说缘由，也没人能解决她的烦恼。
‘真相毫无意义。’就算她不为缓解噬魂饥渴杀人，也会为其他理由出手。
她不会放任对自己有敌意的存在活下去。
握紧匕首，忒丝特伸手试图打开车门。
然而希卡突然抓住了她伸出的小手，并站在一旁满脸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做的话……”希卡哀叹。
希卡感受到忒丝特有着难言之隐，在这么短暂的相处中，她不指望少女能够信任她。
但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少女以身犯险，更不希望玷污少女那洁白的双手。
像杀人这样的脏活，她来干就好了。
“就交给我吧。”
“我会帮你的。”希卡闭上眼睛，她的神情肃穆且痛苦。
听从命令，违背本心，导致自己手染鲜血，这样的事已不知重复了多少次。
此刻仿佛与过去重叠在一起。
希卡看着忒丝特，真的愈发相像了。
与那个本该守护的人，无论是性格，还是经历，都是那么的相似。
‘我不会再放手了。’希卡眼神坚毅。
她清楚的知道忒丝特正处在一个转折点上，变好、变坏，不仅仅与其自身意志有关，也受着外界的影响。
他人的支持和信任，也许会改变忒丝特的命运。
希卡的话，让忒丝特一下子呆住了，她睁大眼睛地看着希卡。
‘心理暗示的效果未免也太好了吧。’她反复打量希卡，看不出个所以然。
忒丝特冷着脸开口，“真是晦气。”
“杀个人都有来凑热闹的。”
“多管闲事的家伙。”她对着希卡冷嘲热讽，不过她收起匕首不准备杀人。
她看得出希卡是有多么纠结，若自己真让她动手，或是自己动手，保不准心理暗示就会因此崩溃。
她可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少掉张王牌。
尽管被忒丝特骂了几句，希卡还是很开心。
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信任起作用了，即便这只是极小的转变，但终归是好的一面。
“哼！”忒丝特双手环抱，不满地开口，“你先别急着高兴。”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不会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吧？”忒丝特眯起眼，笑看希卡。
希卡点头表示同意，对于忒丝特的性格她也有所预料。
“你准备怎么做？”
忒丝特不想问答，她直接将‘瓶中冤魂’掷入车厢。
“接下来，听天由命吧。”
“他们现在是死是活，都和我无关了。”忒丝特迈着大步离开，她的笑容相当灿烂。
她自认为自己的计划完美无缺。
中了冤魂索命的人，大概率灵魂受损，变成没有记忆的白痴。
他们根本没有办法作证，并且鉴于前段时间返灵教的袭击。所有人的注意点，只会怀疑到返灵教身上。
在冤魂瓶炸裂的那一瞬间，忒丝特彻底安心，接着她带上希卡转身离开。
然而待到二人的身影消失黑夜，一个白袍男子缓缓浮现。
维尔从黑暗中走出，他的手中拿着一块留影石。
上面记录了刚才发生的事。
从忒丝特离开艾丽娅的车厢开始，他就在监视忒丝特，寻找机会弄死她，顺带搞垮希卡。
现在终于被他找到机会了。
维尔走进班特他们的车厢，一个扭曲的怨灵缠绕着班特三人。
“大人…救我……”
巫师维尔的出现让班特看到了希望，他疯狂地向对方求救。
扭曲的怨灵见此，以为维尔是来阻止它的，于是便对着他嘶吼。
然而维尔只一巴掌，就将怨灵打得魂飞魄散。
“多谢……！”
怨灵的消失让班特三人松了口气，但他们的好心情没持续太久。
维尔无情地踏碎他们的头颅，白森森的脑花和猩红的血水四溅。
“能够帮到我，你们应该感到荣幸。”
三人死前睁大双目，久久不能瞑目。班特死也想不通，杀死自己的不是仇敌忒丝特，而是被自己寄予厚望的巫师维尔。
他还等着维尔帮自己出头，等着反杀忒丝特呢。
可现在什么也没指望了，甚至空留一句。
“下等人的血可真脏。”维尔嫌恶地甩了甩靴子，鲜活生命的血液于他来说，同雨天污泥没什么两样。
“好了，现在就以残害同伴和勾结返灵教的名义。”
“给忒丝特和希卡定罪吧。”维尔面露残酷笑容，摩挲着手中的留影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