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孤立
白日依偎山峰，悄然隐没。夕阳下的天空渲染血色红霞，今夜或将有人流血。
少女眺望遥远天际，如此想到。
她醒来时已经接近傍晚，到了车队分发物资的时间。艾丽娅她们虽然想留自己共进晚餐，但都被她拒绝了。
她身上的秘密太多了，还是不要和别人走得太近为好。
最重要是，一旦产生感情，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会很难受的。
忒丝特独自坐在马车上，望着渐散天光，百般无奈地摇晃小脚。
“该去领物资了。”自语一句，忒丝特离开马车，前往临时营地领取物资。
临时营地一共有两个，一个大营地、一个小营地。
大营地一共数十辆马车围拢在一起，人群扎堆，将近百人。经过一连数月的旅程，这些人身上大多发臭，蚊虫萦绕，头发硬结成块。在前往巫师之路的人群中，他们因为只付了车费。
所以生活条件差，而且也没什么人来管他们的死活。最多在死人之后，处理一下尸体。
而在另一边，也就是小营地那里，共约十数辆马车，人也少，只有十几个学员。这些人都是给巫师们交过大额保护费的，所以能保持优渥的生活。
他们围坐在篝火附近，车队护卫为他们贴心的烧烤野味。品味醇香浓郁的葡萄汁，三三两两的交谈在一起。
烤肉的焦香挑逗忒丝特的鼻腔，她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
“我现在再想接受邀请，是不是太晚了？”她第一次为自己莫名的矜持懊恼。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选择，那就只能走下去了。
忒丝特迈向燃烧的篝火。
那些拥挤在一起的人群，不知为何一见她到来，便迅速躲开，对她畏之如虎。
奇怪地看向散开的众人，她想不通人们孤立自己的理由。
‘难不成是昨天的表现太残暴了。’忒丝特想到割去格雷手指的画面，认为那就是人们畏惧自己的理由。
然而却不想她一转头，就有人在她的身后评头论足，推翻她的猜想。
“那人就是忒丝特吧。”男孩向同伴耳语，“据说她得罪了两个巫师！”男孩在震惊之余，忘记了控制声音。
“她死定了。”
“嘘。”他的同伴立刻堵住他的嘴，把他拉到身旁。
“你不要命了，人家可是杀害两名学员的凶手。”他的同伴自以为躲开忒丝特的视线，却不想自己的一举一动，从始至终被忒丝特看在眼里。
‘有谁看到我杀人了？’听着身后的讨论，忒丝特第一时间以为自己的事发了，但转念一想有感觉不对。
如果事发，自己可没办法安全的站在这里。
那个叫维尔的男巫，估计早就把自己抓去拷问了。
所以这些人说的，应该是谣言。
不过即便是谣言，未免有些精准了。所以是时候该制止一下了，不然到时候这群人怕是连细节也给脑补出来了。
“咳。”忒丝特看向在自己背后说话的两人，冷酷地咳了一声。
两个小孩子瞬间被吓得不轻，像缩头乌龟似的躲入人堆。
不再管议论纷纷的人群，忒丝特大步踏向分发食物的护卫，拥挤的人群为她一人开道。
护卫看着忒丝特，原本一动也不想动。但一会后，许是觉得忒丝特有点碍眼。
随手从怀中掏出一个干硬发酸的黑面包，扔给忒丝特。
闻着黑面包，一股浓郁到窒息的体味凝结，坚硬的面包中还看得到石子和木屑。
皱着眉头看向护卫，忒丝特开口，“大人，我记得昨天还是白面包的？”
然而护卫根本不想搭理忒丝特，他挥手招呼下一个人过来。
忒丝特亲眼看着那人从护卫的手中接过白面包，护卫还贴心的为他舀了一杯果汁，害怕他口渴。
之后一连数人，都是如此。
她已经完全明白这是为什么了，自己被孤立了。
几乎全车的人，包括学员和护卫，都把自己排斥在外。
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巫师，以艾丽娅软弱的性格不会这样做，希卡又属于她这一边。
那么剩下就只有维尔了。
可有一点，她不是很明白，自己似乎没有什么惹到维尔的地方。对方为什么要大费周章，来整自己一个‘普通人’。
‘不管对方要干什么，我都有办法应对。’
忒丝特不再询问没有结果的事，她离开这里，边走边想，‘而且我这也有一个巫师。’少女昂首前行，一想到希卡，她便有一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挑棵大树靠在上面，忒丝特特意找了个没人关注的角落。
她摸向怀中，偷偷从空间戒指中取出肉干和羊角面包。
松软的面包内裹着一层奶油，浓浓的奶香味充斥少女的鼻尖。在她忍不住要咬下去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这不是凶手忒丝特吗？”尖细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少女眉头紧锁。
“怎么像条败家犬，一个人藏在这里。”
“我看是畏惧我们老大的威风，害怕地躲了起来。”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忒丝特远远望去，两个佝偻身子像老鼠的人，朝她走来。她认得这两人，他们是‘红狮’班特身边的小喽啰。
“忒丝特，听说你杀了格雷。”班特摇晃着脑袋，头发散乱着，似一头杂毛狗。
不过他并没有知觉，只认为自己很有威势。
“很有种啊，竟敢杀我的人。”班特拔出身际弯刀，刀锋直指忒丝特。
得到指示身旁小弟“哇哇”大叫两声，同样抽出利刃，但是他二人皆站于班特身后。
冷漠地盯着这三人，忒丝特在想希卡有没有在附近。如果没有，让她独自面对三个全副武装的男性，还是有点困难的。
‘也许应该把动静弄大点。’只要引来注意，就必会有人制止。
忒丝特猛地站起身来，意外的行动让班特的小弟受到惊吓。
“老…老大。”两名小弟退到班特身后。
“你们两个废物！”红狮大吼一声，但他没有贸然冲锋。
这群乌合之众的表现，让忒丝特好笑。
看来根本不需要希卡，她自己就能解决了。
抽出匕首，她前进一步。
而红狮后退，不敢面对忒丝特。
“怎么，你们不是要给我一点颜色看看吗？”忒丝特淡淡地微笑，面带嘲讽。
“你、你不要嚣张，老大会杀了你的！”小弟心虚地开口，他的身形颤抖。
“混账东西！”红狮一拳抡在小弟的头上。对方的话让他一时间进退两难，原本他只准备放两句狠话就走了。
现在要是惹怒忒丝特，被对方杀了，他上哪哭去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严厉的男声呵斥道，护卫已经发现这里的异动了。
当车队护卫肃然的目光，投到自己身上时，红狮以为自己要受到惩罚了。
忒丝特也在这时对他再次挑衅，她拿匕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班特记得，过去自己就是这样羞辱对方的。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班特低头，准备受罚。
哪知车队护卫只是轻飘飘一句，“学员，我不管你们在干什么。”
“不要弄出人命，懂吗？”
班特一愣，没听懂这是什么意思。
而这时护卫转头面向忒丝特，大吼，“学员！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放下你手中的武器，不然你就等着受罚吧！”护卫拔出背后长剑，用剑锋威胁忒丝特。
就这样静默良久，忒丝特阴沉着眼眸回答，“是。”
她将匕首掷向班特，试图趁其不备。
然而护卫接下匕首，直接扔回。
冰冷的剑锋切断发梢，在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
“不要让我再次看见你的犯罪行为。”
“不然，我将砍下你那只犯事的手。”护卫带着他那把和话语一样冰冷的剑走了。
留下手无寸铁的忒丝特，面对三个持械男子。
“哈哈哈，没了武器，你就是个弱女子。”
“我看你还怎么狂！”班特的两个小弟跳了出来，像地精那样边跳边笑。
“老大，把她交给我，我要和她好好玩玩。”小弟特意在后两个字上加重了音。
“滚开，你个废物！”红狮暴怒地一脚踹翻开口的小弟，“刚才忒丝特拿刀的时候，你小子在哪里！”
“现在出来抢功劳了，给我滚一边去。”
教训玩不听话的小弟，班特看向忒丝特咧嘴大笑。
“你最好不要乱动，我可不想在你身上多开几个口子。”班特贪婪地瞪视忒丝特，他手持弯刀和两个小弟围住了少女的退路。
面对渐步而至的危机，忒丝特仿佛吓傻般呆愣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