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 章 你怎么装睡？
面对他很正式的道歉，周归懵懵然，握着小碗呆了片刻，直到屋内的松沉香消散不见，才发现他真的走了。
被男人手掌触碰过的下巴上似乎还残留一丝温热，粗糙的手指触在细腻的皮肤，是一种很别样的感觉。
真正静下心来，周归惊讶的发现自己内心对于他的触碰没有一丝反感，只是面对他的质问非常无奈。
从进入别墅的第一天，听到他用文雅的语言逼迫她做这场交易开始，就在内心种下一颗害怕，畏惧的种子。
她会怕他，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陈列然这么聪明的人，不可能看不出来，又是为什么非要多此一举，问出这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
琢磨不透他的周归一个人又思考很久，才回楼下放碗，被职守的杨妈抓住，又唠叨两句。
她感受到一种久违的属于母亲的关爱，不由发自内心露出甜笑，双眉弯弯。
身上还穿一件系带的真丝睡衣，裙子只到大腿，一双腿又白又直。
杨妈怕周归待久一点会冷，又催促她上楼，突然又想到什么，“周小姐，明天可能会降温，你得穿厚一点。”
周归正往上走，听了这话，转身应了一句话好。
来陈家伺候的佣人，都要经过管家先生长达两年的考察，从履历到人品，家庭背景，一一做了详尽的调查。
必须保证来做佣的人当中没有仇家和对手安排的杀手。
就拿杨妈来说，她为了进陈家做佣，事先就在陈氏旗下的酒店干过一年，后来又入陈李然开办的一个高尔夫球场工作。
两年考察合格才能来这里。
………
陈列然提前知会今夜要跟周归一起睡，是为了让她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也是心中的占有欲在作祟。
下午看见的那一幕生生刺痛他的内心，令他不得不变得有些咄咄逼人。
从楼下回来的周归躺在床上畏惧又紧张，不停地抠手指，这是她紧张时候惯有动作。
时间一秒又一秒过去，在时间熬煮中变得有些犯困。
不知是多久，久到她都觉得在等下去，天色就快亮了。
外面响起男人沉稳有力的步伐，听声音似乎慢慢地朝这边走了过来。
她猛然睁开眼，靠在床头半坐起身，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眼睛紧紧盯着门口的方向。
光线充足，照射屋内的一切，今日房间的花是清新怡人的百合。
男人沉稳的脚步一步步往这边过来，每走一步就像踏在心上，沉甸甸的。
周归下意识抱紧双臂，作出一个自我保护的动作，双腿也交靠在一起。
陈列然推开门的那刻，与周归的视线猛然对上，眼镜后面的眸子含了一丝玩味。
他眼角地笑意逐渐扩散，自然地问：“怎么还没睡？”
心里当然清楚她是为什么没睡，轻轻关上门缓步进来，走到床边随手关掉那盏大吊顶，只留下昏黄的小灯。
“……”
分明是明知故问。
周归不回答，手狠狠摸索睡衣上面的绳索，背脊止不住地发热，身上的温度不断攀升。
她心里的紧张不亚于上次他突然造访，眼睁睁看着他掀开被褥的那一刻，眼睫毛抑制不住发颤，身体慢慢绷紧僵硬。
“睡吧”
陈列然仿佛没注意她的不自在，平静地躺下，闭上眼睛温声，“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学校，可不能迟到。”
“……”
张婉去世后，周中福带领周归搬了家，住进现在相对安全的北角巷子。
开始因为年纪小，晚上周归需要跟随老豆一起住，稍微长大一些，就在后面单独隔出一间屋。
她已经许久没跟人共处一个房间，共同分享同一张床。
焦躁不安，紧张，彷徨，害怕，复杂的情绪正在煎熬，几乎要把她煎熬透了。
漫长缓慢地十几分钟过去，身侧的男人纹丝不动，呼吸均匀绵长。
是睡得深沉的迹象。
如何理解男女床榻之事
在没有长大前，周归一直认为那是一种酷刑，小时候租的房子里面只有一张大床，没有专门的小床，到了夜晚只能跟爹地和妈咪一起睡。
有一次半夜渴醒，碰巧撞见父母正在翻云覆雨，吓得她哇哇大哭。
认为是老豆在欺负妈咪，有一段时间都不允许他跟她们一起睡。
每次只有等女儿睡着，周中福才能上床睡觉，随带在半夜，确定再确定女儿熟睡，两人盖着被子默契行事。
后来长大懂得多了，才知道那是爱侣之间必不可少一种互相取悦的生活。
又过了几分钟，确定陈列然真的睡沉，周归紧绷的神经慢慢地松懈，嘴里轻轻吐一口气，放下警备的双手。
“不困吗？”
她顿住，一时懊恼，脱口而出质问，“你怎么装睡？”
解放的双手重新抱臂，惊异自己轻易被他欺骗，居然这样装了这么久。
这是周归第一次露出小女孩的语气，令身侧的男人忍不住挑起唇角笑了笑，没睁开眼睛，双手垫在脑袋后面。
整个人呈现出非常慵懒地姿态，温声解释：“我没有装睡，是看你一直在看我，就没动。”
“……”
这人！
她是在看他吗？！
她那是在害怕。
“我那有看你”
她立刻矢口否认，脸上不由地发烫，有种做了坏事被抓住的窘迫，偏过头不说话了。
“归归，这点判断陈某还是有的”
陈列然不肯放过她，轻笑出声，“你要看就大大方方的看，我不会有什么意见。”
“……”
闭嘴。
说的周归越发不好意思，脸上起了一层红晕，完全没想到陈列然这样的人居然玩装睡这一套，老男人如此幼稚。
真是……
不知道要说什么！
“陈先生”
她掐掐掌心，细声细气：“你能不能别说这样的话，来捉弄我。”
“好”
他从善如流，侧头看她微笑：“可以睡觉了吧，周归小姐。”
怕她还放心不下，又开口郑重解释：“我说睡觉就是字面意思，不要胡思乱想。”
“………”
是她要胡思乱想？
为什么他老是可以一本正经说出这些话来？
私密昏暗的房间，某种气息正在不知不觉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