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北门外大营
却说北京大名府留守司梁世杰，将东京发兵支援北京的消息告诉刘备，且把领军大将姓名、出身一并告知。
企图获得一线生机。
他却不知，多少嫉恶如仇的好汉，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
“你以为透露点消息，便能洗刷你的罪恶？”
刘备发出灵魂一问，梁世杰默不作声，心知大限已到，不再狡辩。
“朱武兄弟，你将王太守所控诉的罪状，一并写在榜上，昭示城中百姓。”
“遵命！”
“石秀、杨雄，你们在府衙外高搭法台，准备好一口铡刀。”
“遵命！”
刘备与梁世杰并无私仇，为民除害须列出罪状，方能师出有名。
“卢员外、小乙，你们是大名府本地人氏，去告诉城中百姓，梁山好汉与民秋毫无犯，只杀枉顾人命的官吏！”
“遵命！”卢俊义和燕小乙异口同声答道。
“柴大官人，你带着史文恭、樊瑞，去梁家和王家，清点浮财。不可伤害其家人，若有横加阻拦者，杀无赦。”
“遵命！”
梁中书和王太守家中尽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好汉们打上门去，还有不怕死敢拦着的，必定是民脂民膏的受益者，死不足惜。
“七郎，你守在府衙，看着梁世杰，我去去便来。”
“哥哥要去往何处？”
“北门大营！”
安排完毕，刘备孤身一人，策马出城，去往大名府北门外军营。
刘备找来一匹快马，扳鞍认蹬，去大名府北门方向。
此时暮色深沉，城中商铺酒楼已经点上灯笼。
灯火通明的大名府。
似乎傍晚府衙的喊杀声没有影响到富家子弟的雅兴，依旧出入烟花柳巷。
他们不在乎大名府到底是谁说了算，只要不动他们家产，每年给太守花点钱保平安即可。
上梁不正下梁歪，整个宋国，充满了这种颓废之风。
刘备来到北门，北门城楼上没有守军，城门大开。
出了大名府北门，过了护城河，走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是营寨。
中军大帐内，指挥使、团练使、统领使等大小将官乱糟糟吵成一团。
两个兵马都监不知所踪，留守司梁中书生死不明。
大名府兵马群龙无首，有的将官已经拉着自己的兵马逃走，不知去处。
整个营寨混乱不堪，营寨门口不安置岗哨。
刘备纵马直直冲进去，銮铃相处，马到中军。
掀开中军大帐的门帘，刘备突然亮相，吓了帐内诸将一大跳。
纷纷掣出兵刃，慌里慌张道：“你跑进来干什么？你把梁中书怎么了？”
刘备双手叉腰，站在人堆中间，毫无惧色，道：“我乃梁山好汉晁盖，李成、闻达与梁世杰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已被我杀了。
今夜在城中还要公审梁世杰，为百姓除了这个害民贼！”
一众将官面面相觑，他这是疯了？咱们好歹是大名府将官，他跟咱们说这个，咱们不要面子的嘛！
有精细伶俐的人急忙掀开门帘，走到外面四处张望。
刘备坦然道：“别看了，只有我一个人。”
“好你个梁山贼寇，竟敢如此小瞧我等，兄弟们，一人一刀，将他剁为肉酱！”
“慢！”刘备挥手打断道：“我正是看重你等，才孤身一人来营寨中，给诸位指一条明路。”
“区区一介水洼草寇，又不是朝廷大官，能有指出什么明路？”
“就是！梁中书和两个都监被杀，是我等从军生涯的污点，我投靠别处州府，如何向人解释！”
“你杀了闻都监，还没找你报仇呢，居然敢送上门来！兄弟们别拦着我，我要跟他单挑！”
今日傍晚的太守府，许多将官都见识过刘备的剑法，何等凌厉、狂暴！
将官们纷纷后退，将那位想要单挑的将官推出来，“你上吧！不拦着你！”
那将官尴尬至极，收刀入鞘，故作坚定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指出一条什么明路？”
他想的是，他已经收了兵刃，刘备再出剑便是不讲武德之人。
刘备摸了一下腰间的双股剑，吓得那将官抽出刀，连连后撤。
“你不要过来啊！”
他看见刘备没有掣出剑来，反而是解下来，扔在地上。
刘备朗声道：“我梁山虽有贼寇之名，却有匡扶社稷之志，杀的尽是贪官，保的全是良民。
你们虽为官军，奈何皇帝昏聩，奸臣当权，底层百姓民不聊生。
今日不是我梁山诛杀民贼，也会有其他农军揭竿而起，更会是北方胡虏攻打城池。
如此世道，你们哪有安生日子可过！”
刘备一席话，振聋发聩，有不少将官如杨志那般，杀了泼皮无赖，发配到大名府，便是世人称的——贼配军。
“你说的明路是什么？”有将官问道。
“加入梁山大军，与我共举大事！”
“岂不是让我等落草为寇，担起一个贼寇的骂名？”
“梁山军之所以有贼寇骂名，上不被赵官家认可，下不受百姓爱戴。
要被赵官家认可，无非招安一条路，而梁山军与朝廷势不两立，誓死不招安。
我所做之事，是为百姓争取利益，不被贪官污吏压榨。
更有收复燕云十六州，驱逐鞑虏，再造强汉。
到那时，谁还说我等是贼寇？”
只要是从军的，没有不知道燕云十六州的重要性。
燕云地区山峦重叠，地形崎岖，是防御北方胡虏的军事重地，如今握在辽国手里。
只要宋国钱没给到位，辽国大军便能直接抵达中原，宋国无险可守。
“我不强迫你们加入梁山军，不过今夜公审梁世杰，愿意来的，请至府衙外观看。”
刘备说罢，捡起地上的双股剑，拴在腰上，掀开门帘，策马回城。
大小将官面面相觑，都没有直接表态加入梁山军，尽皆沉默不语。
忽有一将官打破沉默，道：“狗才加入梁山贼寇呢！我先回营歇息，明早拉着自己兵马投奔济州。”
另一将官道：“王老七，我和济州兵马都监沈自山认识，我跟你一道投奔。”
王老七回道：“赵四你别跟着我，我还没想好去不去济州，我跟凌州团练使魏定国是旧相识，去投凌州更顺路。”
大小将官各自说着何州何府有旧相识，明早便拉着兵马去投奔。
中军帐内顿时一哄而散。
刘备拍马进城，在城内找着一家裁缝铺。
走进裁缝铺，刘备打量店内布匹：“掌柜的，做一面旗帜。”
掌柜的年过五旬，从柜台下拿出一本册子，提起笔问道：“什么尺寸？”
“五尺宽，七尺长，黄底红边，面上要缝一个硕大的‘汉’字。”
掌柜的以为刘备是来定做挂在店铺外的幌子，听完差点惊掉下巴，笔尖停滞，大呼道：“你这做的不是幌子，是一面大纛旗啊！”
刘备点头称是。
掌柜的连忙将刘备赶出去：“做不了，做不了，你别吓着老朽，本店没这么大匹布。”
私做大纛，乃是重罪。
掌柜的将刘备撵出去后，急忙关门上板。
“老朽还想多活几年，况且，今晚有好戏要看。”
“老丈今晚去哪儿看戏？”
“去府衙外街上，说是要公审梁中书。你说现在的戏班子，胆子是真大，敢在府衙外唱这出戏，要钱不要命了！”
刘备哭笑不得，自己下的命令，传到百姓家，传成了戏班子唱戏。
“老丈，傍晚时分，府衙内外杀得血流成河，您没听说？”
“傍晚便开始唱啦？你别听戏班子做的噱头，傍晚那阵下那么大雨，怎么唱？哪有人看？”
看来老百姓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
刘备扳鞍认蹬上马，轻舒猿臂，款扭狼腰，将老丈拉上了马。
“我也要去府衙看戏，带您一程。”
掌柜的笑得乐不可支：“如此甚好，多谢，多谢。”
毕竟不知掌柜得知刘备身份后是何反应，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