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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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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三下半期,我投入了紧张的复习状态。中考的主要科目是语数英和物理化学综合卷,其他的科目都是会考,仅在录取时作参考。这段时间,我和小樱除了在学习上相互帮助外,没有其他过多的交流,因为我们都不想分散彼此的注意力。

    在考试那天,其他科目我都发挥得不错,就是数学这一科让我头疼,有几道题目明明做过类似的题型,可是在考试时我的大脑短路了。我急得抓耳挠腮,眼看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我只能抱着宁愿写错,也不愿留空白的心态,草草了事,写完最后几道大题。

    接下来就是焦灼人心的等待期,我心急如焚,巴不得立刻就能得到考试的成绩。每天早上醒来,我都会眼巴巴的看着窗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过完新的一天,那种度日如年的滋味,也许只有经历过的考生才能知道。

    考完试的第二周,小樱来到了我居住的乡村,并且给我带来了另一本小说,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与罚》。我看了十几页,但是我没敢继续读下去,当我空白的大脑接触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时,我仿佛触电一般,原来小说还能这样写。他的作品直击人的灵魂,好似剥洋葱一样,一层一层揭开人类腐朽的灵魂,简直是一击毙命。我不敢继续读下去,因为我当时的承受能力有限,幼小的心灵经不住他那种雷霆万钧的抨击和质问。于是我只能像落水狗一样,捡起大仲马的通俗小说《基督山伯爵》,废寝忘食的阅读。

    夏日炎炎,蝉鸣鸟叫。乡村群山遍野清一色都是苍翠欲滴的绿树,夏天的风吹过,绿叶簌簌作响,阳光透过树间的罅隙,撒下一片光斑。

    小樱和我漫步在山间树林,夏日的时光仿佛静止一般,夏风习习,透彻心扉。

    她表现得很从容,很镇定,并没有像我一样急不可耐,心事重重。

    她梳起了长发,乌黑浓密的秀发在风中翩跹起舞。我紧紧跟在她的后面,她的侧脸在阳光的映衬下白皙诱人。

    “如果你没有考上市里面的高中,我们还能见面吗?”小樱微微侧身,轻声细语的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目前我能不能考上高中都是一个问题,哪怕是县里面最烂的中学,我都没有把握。”我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心不在焉的说。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不要那么看不起自己。”小樱沉默片刻,缓缓说道。

    “听天由命吧!”我随口答了一句。

    我心里清楚小樱的实力,就算发挥失常,她也能读一个不错的中学,但对于我来说就不一样了。我只是一个后进生,而且成绩不稳定,万一考砸了,那我也只能认命了。

    “放心吧!不论你去哪所中学,我都跟你去。”小樱回头看了看我,笑靥如花。

    听到这句话,我的内心更是气恼。我的自尊心在作祟,我不想被别人怜悯。而且小樱和我的成绩本就不在同一条水平线,如果是因为我而耽搁她的大好前程,那么我会遗憾一辈子,我负不起这个责任,而且我也很自卑,凭什么让她来迁就我,而不是我去追赶她呢?

    “你没有必要这样,如果让你降低要求来迎合我,那我觉得我们以后没有必要再见面了。你该去哪所中学就去哪所中学,我会一直保持和你联系,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我停住脚步,语气严肃的说道。

    小樱先是愣了半晌,然后才回过神来,有些失望的说道:“好吧!”

    假如我年少有为不自卑,兴许我就能和她修成正果,走到一起吗?

    我不清楚,但是我不后悔当时自己的决定,毕竟这就是成长,没有假如,没有如果,过去了就是过去了。

    那刻以后,小樱沉默寡言,开始加快步伐,不停的行走在乡间小路。

    我累得气喘吁吁,但是她并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我们翻过群山,穿过树林,来到了一个种满树苗的山坡。

    小樱站在坡顶,张开双臂,任由山风穿过自己的身体。

    这个山坡叫做草羊大坡,小时候我经常和村里的小伙伴来这里放羊,牧马。

    那时候我家还养着两匹驮货物的棕红色公马。有一次,我因为贪玩,用茅草去挠马屁股的痒痒,猝不及防,骏马一尥蹶子,把我踢到半空,然后重重落下。我的哥哥被吓得哇哇大哭,以为我要死了,可谁曾想,我在地上蹲了十几分钟后,竟然毫发无伤。

    那一次没被踢死也是侥幸,因为我父亲在前一天晚上把马蹄铁和铁钉取了下来,给马掌进行修复,所以没能及时把马蹄铁给安回去。

    草羊大坡下面有两块我家的自耕地,后来因为退耕还林,全部给种上了树。再后来,村里面的男丁都出门打工,留下一些老弱妇孺在家里,他们也种不了远处的地,所以很多耕地都抛荒了,变成了荒地。

    “佳木,你看,右边有一个黑洞。”小樱指了指被蕨草盖住边缘的洞穴。

    “小心点,别靠近。那个洞很早就存在了,小时候村里面有几个男人很好奇这个洞到底有多深,于是找了很多麻绳,尝试进去勘测,但是直到绳子都被放完了,都还没有抵达洞穴,于是那几个男人就放弃了。”我看着黑黢黢的洞口,解释道。

    “那么深吗?你说会不会像很多小说里面所描述的那样,这个黑洞是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入口。”小樱好奇的看着我,说道。

    “不知道。反正小时候我经常做梦,梦见我妈妈上山放牛,她突然间一不小心就掉进了这个洞口。我吓得哇哇大哭,经常从梦中醒来。”我回忆着小时候的梦境,不安地说。

    “那如果我掉进这个洞里,你会为我哭泣吗?”小樱似有似无的笑了一下,戏谑说。

    “不会!”我斩钉截铁的说。

    “哼!为什么呀!”

    “因为我不会让你掉进去。”

    “好吧!这个回答让我很满意。”

    小樱坐在青草上,两手支颐,浅然一笑地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小时候会在梦里梦见母亲掉进洞里吗?”

    “不知道,为什么啊?”我一脸茫然。

    “因为你有恋母情结。”小樱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根据奥地利心理学家弗洛伊德在《梦的解析》里面的说法,男孩小时候喜欢亲近母亲;女孩喜欢亲近父亲。这就是著名的恋母情结和恋父情结。”

    我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于是脸色通红的答了一句:“哦!原价如此。”

    我被眼前这个女孩深厚的文化知识所折服,她知道的东西远在我之上。直到后来,在大学的某节选修的心理课上,我才知道所谓的厄勒克特拉情结(恋父情结)和俄狄浦斯情结(恋母情结)所为何意。

    在小樱的陪伴下,我焦虑的心情得到了减缓,抱着顺其自然的态度,等待中考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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