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奶奶没有上过学，也没什么文化。但是她有一套自己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虽然听起来是一些很糙的道理，但是却很贴近现实生活。
在我去读初中的时候，奶奶每个星期会给我五元钱的生活费，等她去镇上赶集时，会给我带一些白菜，土豆和洗好的腊肉。
她话不多，在我离开的那一天，她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书难读，屎难吃，钱难挣。对于农村娃来说，读书才是唯一的出路。”
我想也是，屎我肯定不会去吃的，那不是和狗抢饭碗吗？钱的话我也挣不了，于是只能收拾行囊，继续读书。
镇子不大，位于一个坝子里面，四周全是巍峨崎岖的大山。中学的四周全是麦田，一到夏天就绿油油一片，秋天的时候则是金灿灿的。
所谓的镇子不过是一条老街连接起来的居民房罢了，相当破败，但总比村子里面好。
我母亲害怕我在学校宿舍被欺负，于是叫我奶奶单独在镇上给我租了一个小房间，房子的主人是一个卖粉条的年轻寡妇，整栋楼有三层，我就住在最顶层的一个房间里面。
第一天分班，不出意外，我被分在最差的初一8班，因为整个初一只有八个班，每个班有八十名学生。
很多教师都是从大学来实习或是支教的老师，他们上课从来不说普通话，都是用贵州的方言。
一个学期下来，班主任换了好几个，教师也是几个月一个新面孔。
因为穷，很多学生基本上是饿着肚子来上学，条件好的一天能吃三顿，差一点的一天能吃上一顿就算是幸运的了。
老师看我个子长得高，学习又差，于是把我调到了最后一排。
我的同桌，刘欢，对，你没听错，他的确叫刘欢。不过他不会唱歌，他更喜欢模仿赵本山，整天就在同学面前搞笑。
他的父亲是一个运煤的货车司机，每个月算是有稳定的收入。他知道我吃不饱，于是经常带我去他的出租房，和他共享自己的食物。
他没有我高，但是性格开朗，而且也是一个打架的狠手。我和他每天黏在一起，上课不是说话，睡觉，就是拉扯前面女同学的头发。
我和他去得最多的地方不是办公室，就是在班级门口罚站。如果不是因为九年义务教育，学校早就把我们两个害群之马开除了。
学校里面拉帮结派的，初三的欺负初二的，初二的没办法，只能拿我们这些新生蛋子开涮。
在班里面，如果说谁最拽，那肯定非我和他莫属，手下有几个小跟班，一到课间和午休，我们就像一群地痞流氓一样，到处晃悠。
老师在课堂上自唱自嗨，我和刘欢交头接耳，他悄悄对我说，“想不想挣钱？”
“啷个挣？”
“收保护费。”
第一个被我们收保护费的就是在学校门口，家里面开小吃店的同学，他叫高仲贤。
他也是留守儿童，父母在外面打工，爷爷妈妈在家里开小吃店，不过是卖一些炸土豆，一块钱一碗的麻辣粉而已。
高仲贤长得像个侏儒一样，戴着一副小眼镜，细胳膊细腿的，说话的声音简直跟蚊子叫一样，听都听不清。
下课后，我和刘欢把他堵在厕所，逼他交出钱。他被我们两个吓得颤颤巍巍的，从口袋里掏出两块钱。
“我只有这么多。”
“有总比没有好。你要是敢告诉你爷爷奶奶，我肯定削你。”刘欢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钱，威胁道。
高仲贤虽然胆小怕事，但是心地还不错。他会时不时从家里面偷一些小零食来给我和刘欢。
时间长了，我和刘欢也就把他当做兄弟，没有继续勒索他。
读书，对我们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看书跟看天书似的，啥也不懂。
班里面的女生也好不到哪里去，整天不是唠唠叨叨，就是对班里面的男生评头论足。其中几个女生还在校外和社会上的小流氓好上了，背地里搞早恋。
我因为长得高，长得还可以，打篮球更是意气风发，有几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女生悄悄给我写过情书。
但是那时候我对早恋没一点兴趣，我只想和班里的男生一块儿玩。打篮球，乒乒球，要么就是下午放学后几个男生把兜里的钱凑一凑，去打台球。
后来，学校后面的一个巷子里，一个黄毛在自家的房子里装了五台电脑，开了一个黑网吧。
那段时间，我几乎是吃上顿，没下顿，钱都被拿去上网了。过了一段时间，不知道被谁举报，黑网吧被公安局的取缔，黄毛被抓到局子里改造了几天。
没有了网吧的诱惑，我们又开始在学校里兴风作浪。
班主任知道我和刘欢是朽木不可雕，烂泥扶不上墙，于是对我们特殊照顾，每天下午放学后都要让我们去学校前面的河沟里打捞垃圾。
我和刘欢敢怒不敢言，于是只能在路上拦住回家的同学，用武力逼迫他们给我们干活。
有一个叫做高虎的，吊儿郎当，整天只知道调戏女生。他和镇上的无业游民整天鬼混，还进过好几次看守所。
高虎在初一三班，成绩还不错，但是人品很差。有好几次，他故意冲撞我和刘欢，暴脾气的我差点儿就要上手了，刘欢急忙拉住我，“他在道上混，先别惹他。”
看着高虎那副嚣张跋扈的样子，我也只能忍气吞声，看着他骑着摩托，带着两个女学生扬尘而去。
“看到没？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刘欢悻悻的说道，一脸的不屑。
刚到学校的前几个星期，我基本上都是在混日子。全然把奶奶的教诲抛之脑后，书读不进去；玩，倒是兴致勃勃。
镇上有很多种菜的地方，没菜的时候，我和刘欢三更半夜的跑到人家的地里偷农作物，好几次差一点点儿就被抓住了。
没办法，谁叫我们是野孩子呢。
没有人教我们仁义礼智信，也没有人在给我们做好榜样。
一群街溜子混在一起，谁也不比谁强。大家沆瀣一气，都是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