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游戏结束（三）
“我和你，并不是第一次认识。”
若行说完转头走开，奕真却愣住了。
“下一位玩家！”
他忽然被柜台后一个响亮的声音叫回神。他看了眼柜台，蛇身人已经离开，柜台后一个老者正招手示意他向前。
奕真往前走时回头看了一眼，若行已经不见了。
老者须发斑白，但看起来精神矍铄，笑着说：“取记忆？”
奕真点了点头。
老者指着柜台上一个凹槽：“请把手放进去，来确认您入戏前的基础信息。”
奕真的手刚放上凹槽，只见柜台上亮起一条十厘米左右的直线。亮光消失，直线变成一条缝隙。随着一声清脆的声响，缝隙中弹出一张发光的纸片，飞舞着落到老者手中。
老者眯着眼睛读出纸片上的内容：“奕真，对吧？人间，四千五百年，本来的身份是一间戏院的戏院主。”
奕真嘴上回答“应该没错。”心里却想这个本来的身份在他毫无记忆的情况下，还不如说是他的新身份。
“请稍等，马上为您取回您的记忆球。”
老者说着起身向后面走去。那是一面金光闪闪的墙，上面伸出了许多根或粗或细的发光管道。奕真一开始还以为这些只是某种造型奇特的墙面装饰，此时才发现这些管道都没有物质实体，而是由光组成的一条条隧道，从墙面伸出。每条管道口都处亮着一些字。
奕真看到老者找到一个写着“记忆寄存”的粗管道，将纸片放入管中。“嗖”的一声，纸片顺着管道飞走了。过了一会，奕真隐约听到什么东西在滚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近——
咚！一个像椰子一样大的球体在管道中出现，然后顺着管道落入老者的手中。老者捧着球体回到柜台，奕真发现那球体很像一颗雪花玻璃球，只是更加晶莹剔透。里面飘荡着的也不是雪花，而是一些五彩斑斓的碎片。
“小。”
老者双手握球向内推，只见球很快缩成一颗葡萄大小。
老者将小球托在掌中，递给奕真说：“这样更好携带。您的记忆球，请妥善保管好。”
奕真接过记忆球，看了好一会才把它放进口袋里。
老者从怀中又摸出一颗小球，五指张开，说：“大。”
小球变成椰子大小，老者接着说：“您的记忆球是您的隐私。所以我拿这颗球来跟您说明使用方法。首先您需要先拣选一段记忆……”
老者说着摇了摇手中的记忆球，这颗球中的碎片相比奕真的颜色灰暗很多。碎片在晃动下开始在球中飞舞。老者摇了一会停下，飞舞的碎片忽然消失，记忆球中出现了一个微缩的场景。奕真凑近，发现球中的地方正是这柜台附近，场景中一个小小的老者正隔着柜台，跟另一个人说着什么。
“然后把记忆球跟您的额头相触，这段回忆就会重新回到您的脑海。这颗回忆球里都是我在这上班的回忆，太重复了我不想都放在我的脑袋里。摇晃记忆球会让它随机展示一段记忆，但当您心中对想要的记忆有一定想法时，记忆球会优先展示和您的想法相关的记忆。使用方法就是这些，不复杂对吧？”
老者又把记忆球缩小了收回道怀里，然后紧紧盯着奕真的眼睛说：“刚开始您最需要注意的问题是使用频率，存取记忆是直接和您的意识相关的法术，在还没有充分适应记忆球的情况下，过度使用会导致意识混乱。第一个月，建议您每天只使用一次，之后再根据自己的适应情况逐渐增加。切记，一定不要把记忆球缩小后直接服食。之前有因此导致灵魂过载的案例，那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好了，”老者欢快地拍了下手，笑呵呵地说，“最后，我们衷心地感谢您选择堪忍戏院度过之前的四千五百年。每一位玩家在离开前都可以问三个问题，来了却自己生前的疑惑。只要不涉及戏院机密，在我所知范围之内的，都会尽量为您解答。您有想问的问题吗？”
本来，奕真最大的好奇跟大部分同龄人一样，无非是麦田怪圈到底是怎么形成的？有没有外星人？人死后会去哪里？这类的问题。可有了最近的这些经历，这些问题的答案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惊讶了。况且人死后会去哪，他已经知道了。
奕真现在真正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他问：“我能知道，我的家人之后过得怎么样吗？”
老者：“您是指，刚结束的这一世的家人？”
奕真：“对。”
老者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这个我确实答不上来，不过，应该可以帮您问到，您稍等。”
老者又起身走到那堆发光的管道前，弯着身子找了一会，然后把嘴凑到在一个写着“命云池”的水管般粗的管道前，说：“命云池收到吗？我是接待大厅出戏区二十七柜台的老何呀，观命在吗？”
接着老何把耳朵凑到管道口，显然他找到了要找的人，因为他很快又对管道说：“观命，劳驾，帮我查一下。一位叫奕真的人间玩家，体验今天结束，看看他最近一世的直系亲属，之后的命线如何？”
之后老何转身对奕真说：“请稍等，相关神员正在查看。”
过了大概五分钟，刚才那根管道亮了起来，并发出“叮叮叮”的响声。老何又凑到管道口边听边说：“你说……嗯……嗯……嗯……哦？……嗯……嗯……好的明白了，多谢。”
老何走回到柜台，笑着对奕真说：“您放心，您的父母都会在四十多年后寿终正寝，您的妹妹也将幸福平安地度过一生。而且巧合的是，这一世也是他们体验的最后一世。”
奕真的表情忽然沉重起来，说：“那岂不是，他们命终的时候，也很有可能遇到阿修罗？”
老何收起笑容，面露难色地说：“阿修罗袭击体验结束的灵魂，这事最近确实在工作神员中传得沸沸扬扬。但这个严格意义上属于游戏体验之外的事，我们就说不太好了……”
奕真继续问：“那戏院知道了事情的危险性，会加强防范，确保万无一失吧？”
老何：“我只是一个柜台小神，也没办法跟您做这个保证。”
奕真皱眉，想了想又问：“那最近一天内，应该从人间出戏，来办手续的人有多少？”
老何：“超过三个问题了……”
奕真：“前两个问题你没给我答案啊！”
老何无可奈何，抬起一只手，只见他手心托起一团光束，光束又组合成很多字符和图形。老何看了会说：“一百八十七人。”
奕真：“实际来了多少人？”
老何：“……一百三十五。”
奕真心头一紧，说：“那不等于说，有接近三分之一的人被阿修罗夺魂了吗？”
老何眉毛耷拉成一个八字，一脸无奈和为难地说：“从今天开始，事故忽然就多了起来。这位玩家，我真的不能再告诉您更多了。”
奕真叹了口气道：“多谢了。”
他一脸茫然地离开柜台。没想到这么多玩家会遇难，他边踱步边想，爸爸，妈妈和妹妹之后会不会有危险？甚至，阿修罗有没有可能逐渐开始袭击，体验还没有结束的人类？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法就这么离开这个地方。这时，他又看到远处水晶石上的广告：“……武神科扩招。合格录取者将成为堪忍天界见习武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