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晋原市家属区建筑工地上,来了两位对志文来说很重要的客人:一位是他的舅父德旺,一位是他的恩师郑老师。
志文不敢怠慢,首先让他俩参观了工地。工地上一派繁忙的景象,令他俩眼花缭乱,赞不绝口。随后,志文在一家虽然不太豪华,但很实惠的酒店,招待了他俩。
酒菜上满后,德旺心事重重的说:“志文,酒等会再喝,饭等会再吃,咱先说事。”
志文心里‘咯噔’一下,因为这一段时间他心里就很不踏实,他委托建斌回去办的几件事,一直都没有回音,而且这几件事对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是过去想办而不能办的事。自被处分以来,他一直在外打工,可打工打的一塌糊塗,狼狈不堪,心有余而力不足。虽然现在才刚刚起步,但这几件事从经济方面都不是大事,他有这个承受能力。而最让他心悬的是他的母亲和俩孩子,虽然在春玲那里他很放心,可说一千道一万,总归是寄人篱下,感到内疚,心有不甘。时刻盼望着母亲来到他的身边,尽一份孝心,一双儿女来到这里,尽一份爱心。他认为自己的愿望并不算高,而是一个为人之子,为人之父,应该尽到的責任。他对于德旺舅,郑老师的到来,心存感激之情,这么些年,正是他们两个人的无私付出,才有了他一家人和他本人的一切。可令他不安的是,正常情况下,他的母亲和俩孩子,应该和他们一起来,如今这一反常现象,令他更加不安,可在两位长者面前,出于对他们的尊重和感激之情,他又不便多说,而只有唯唯诺诺的份,大气都不敢出。
德旺不威自严的说:“志文,你交待建斌办的几件事,建斌都跟我说了。”
“您老认为这几件事该办吗?”
“应该办,而且很有必要。第一件事给永红修建坟墓,我和建斌商量,虽然不能过于张扬,但也要修建的像模像样,对得起永红的在天之灵。”
“永红爱干净,让她清清静静长眠睡在那里。”
“第二件事给柳家盖房子,我和建斌一起也跟柳家说了,以春明的意见,这所房子建在他媳妇的娘家,原因是他的岳父母已经不在了,他那里宅基地宽阔些,而机械厂家属院就两小间宽,盖不下房子。我和建斌认为他说的对,又征得春玲的同意,这件事也就定了下来。”
“德旺舅,这样最好。”
“你交待建斌把你娘和俩孩子,给你送到这里来,建斌很为难。”
“德旺舅,这有啥好为难的,到这里交通是很方便的。”
“这不是交通方不方便的事,关键是你娘她不愿意来。”
“德旺舅,我娘的性格您我都知道,自强的很,她老人家一生都不愿意吃任何人的白食。您老知道的,把他们老小寄养的春玲那里,当时只是万不得已,如今我有了这个能力养家糊口,她高兴还来不及,咋就不愿意到这里来了呢?”
“主要在俩孩子身上。”
“我已都安排妥了,俩孩子有人看护。”
“你娘说,她已经是吾身顾不了吾身的人了,把俩孩子交给谁,她都不放心,她就认准春玲了。”
“我也对春玲很信任,可咱不能总麻烦人家呀﹗”
“你娘的意思,让春玲也和她一块过来。”
“春玲人家有家有院的,咋可能到这里来?”
“你娘说了,春玲不来,她也不来。”
“德旺舅,我娘这不是不讲理吗?”
“她一辈子就是这个样,讲起理来,人性十足,倔脾气上来,六亲不认,有时候我都怕她。”
“我真没有想到我娘会横插这一杠子。”
“这事还真是不能怪她,她现在是把路勇看作了她的命,看作了是厦家的根,为了你们厦家这棵独苗,他愿意舍弃一切,包括她的命,还有你。她认为是春玲挽救了你们厦家,如果没有春玲的及时相救,路勇不可能存活下来,她也早入了土,露萍也被送了人。她真心的把春玲看作了活菩萨,是厦家的救命恩人,同时她认为只有春玲,才能保得住厦家这棵独苗,她说她已是将要入土的人了,把路勇托付给春玲,她才能放心。她现在最大的心愿,就是让你和春玲成为一家人,来挽救厦家,保住她的宝贝孙子,保住厦家一脉相承,永续烟火。如果你连厦家的命根都不要了,她也就全当没有你了,让你一个人过,她和俩孩子就跟春玲一起过,春玲也很愿意。现在俩孩子的户口,都已转到了春玲名下,随春玲都成为了城里人,也就是说俩孩子都成为了春玲的孩子,这是受法律保护的,这一点你比我明白。事就是这个事,我和郑老师来,也就是跟你说这事的,何去何从,由你自己看着办。”
“春玲是啥想法?”
“春玲人家一个孩子,她有啥想法哪能直说,以你娘说,春玲很想跟你成为一家人。春玲对俩孩子视为己出,疼的心肝宝贝似的,特别是路勇,永红生下来就是她一手带大的,有了母子感情,他说她不会松手,任何人都别想把路勇,从她身边带走。露萍现在也很依赖春玲,对春玲寸步不离的喊着妈妈,已离不开春玲,现在你娘又是这个想法。你要是不愿一个人过,现在唯一的路,就是和春玲重续旧好,两家人合为一家人,别的已经没有了第二条路可走。”
郑老师接着说:“志文,你和你德旺舅说的都是家务事,我一直没有说上话,也不便插嘴。既然提到了你和春玲这件事,我想说说我的看法:你是知道的,你先前和春玲确立恋爱关系,是经我说和的,我是看着你俩确实般配,才有这个想法,可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你俩这中间的许多恩恩怨怨,咱也就不再说了,就目前而言,正像你德旺舅说的,你和春玲重续旧好,两家人合为一家人,是你最佳的选择。我知道,你对春玲的旧情还在,只是她千不该,万不该嫁给永波,这对你的伤害确实很大,她纵然有千错万错,可她已经知道错了,我希望你能够原谅她,为了你以后的幸福,为了春玲以后的幸福,为了你年迈的母亲,你的两个孩子,为了你的家,和春玲重归旧好吧﹗”
德旺看着志文说:“志文,郑老师话都说到这一步了,你也就别犟了,娶了春玲吧﹗”
志文红着脸,非常果断的说:“这不可能﹗”
德旺被志文气的七窍生烟,他为厦家将要解体,深感恐惧,此时此刻,他的火爆脾气被志文彻底的激怒了,两眼圆瞪,满脸涨红,捋胳膊攅拳头,吼叫着:“你这个败家子,家都没有了还不知道回头﹗”上去就要扑打志文,被郑老师拦腰抱住了。
酒店老板和员工,不知道发生了啥事,慌忙跑了进来。
志文冷静的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了。
郑老师劝德旺说:“德旺,消消气,别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德旺气愤的说:“家就要散了,还油盐不进,不听劝说﹗郑老师,咱走,不叫人可怜的东西,就让他一个人过﹗再回岸村,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说着拉着郑老师,气愤的走出了餐厅。
生活又一次抛弃了志文,他没有家了,成为了一棵无根的浮萍。
德旺走了,郑老师也随着离去了,餐厅里只有志文一个人了,满满一桌没有动筷的饭菜,已热气消散,凉凉的了,看着让人心寒。
志文一个人呆坐着,满目苍凉,欲哭无泪。他现在真有点怀疑人生,憎恨苍天为什么这样对他不公,一次又一次的惩罚他,愚弄他,嘲笑他,鞭策他,抛弃他……
志文一个人坐在餐厅里,追忆他这不长人生的坎坷路,酸甜苦辣涌上心头。可这所有这一切,又都怪谁呢?使他百思不得其解:
怪上帝吗?上帝是虚无飘渺的存在,是真善美的化身,而且,她对任何人都是公平公正的,对上帝只能有敬畏之心,不能有半点亵渎之念。
怪社会吗?社会是一个群体,在这个群体里,人妖并存,鱼龙混杂,既有丑陋不堪、邪恶污浊,也有道得高尚,温良恭谦让。既有贪官污吏,也有清正廉洁。所有这些丑与恶,善与美,应一分为二,不可一概而论。国家是人民的国家,国家的宗旨是让人民都过上富足安康的生活,对国家不能因为个别蛀虫的存在,就吹毛求疵,一叶障目,否定一切。国家如同母亲一样,只能有責任把她建设好,对她不能有丝毫怨恨。
怪自己吗?自己从呀呀学语,就胆小怕事,谨小慎微,上学刻苦努力,工作兢兢业业,从不越雷池半步。以诚待人,以公办事,从没有过坑蒙拐骗之心,没有欺上瞒下之念,踏踏实实的走好每一步。不能说尽善尽美,可也做到了心里自安,问心无愧。
怪母亲吗?母亲是伟大的,母爱是无私的。就自己的母亲而言,虽然她没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高尚情操,可她以人为善,勤劳持家,为了她的这个残破不全的家,付出了她全部的爱。虽然她对自己爱的过了头,成为了溺爱,使自己养成依赖懒惰,少言寡语,自尊性强,郁闷寡欢的性格。虽然她对自己爱的有点偏激,使他失去了对春玲的爱,至使他和春玲劳燕各飞,造成了各自伤害。虽然她爱自己爱的有些残忍,以至于造成了永红的死亡,造成了自己丢官免职的严重后果。可所有这一切,她都是出自对自己的爱,虎毒不食子,她绝没有半点伤害自己的想法。母爱无疆,大恩未报,咋还能怨恨母亲,错怪母亲呢?
怪永红吗?正是永红瞒着他怀孕生子,才造成她自己丢了性命,造成家破人亡的严重后果,也使自己失掉了一切。如果因为这些错怪永红,那这丧失了人间天地良心,要说怪她,只能怪她把自己的仕途,看的太重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失去了她,不要说仕途淡如水,也失去了生命的意义和活下去的勇气。想想永红为自己所做的一切,没齿难忘。自己失去她,有着切腹之痛,哪还能怪罪她呢?
怪春玲吗?那更是牵强附会,无中生有。春玲对自己是真爱,以至于把她最珍贵的媜懆,毫不忧豫的献给了自己,至使永波把她看作低人一等。自己和她最终没有走到一起,这里面的原因很多,其中她爱虚荣,怕吃苦,图私利是主要原因,但自己自尊高傲,好象人家回了城,就冒犯了自己,对人家冷眼相看,不冷不热,不管不顾的和永红确立了婚姻关系,对人家造成了伤害。正是自己不负責任的行为,才生生的把她错误的投进了永波的怀抱,造成了她抱憾终生的悲剧。严格的说,春玲现在走到这不零不落的一步,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但人家不顾前嫌,不仅把責任自己揽了下来,还在自己家破人亡之际,无私的伸出援手,挽救了他这个面临破碎的家,这是大恩。不要说春玲在自己面前没有错,就是她有千错万错,与她对他家所作的一切,都不能相提并论。自己无中生有,抓住人家的小辫子不放,这的确有些失德。自己何德何能,几斤几两还不清楚吗?人家要不是旧情还在,哪还能热脸拱你的冷屁股?知足吧﹗现在自己混成了孤家寡人,亲情尽失,无家可归,穷途末路,咋能怪得了春玲呢?
志文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坐着,想着。盘点他不长的人生路,不禁摇头叹息,哑然失笑。
由于奶奶带着父亲的流落,至今不知家在何处。父亲早逝,母亲倍受艰辛,才免强维持他这个破碎不全的家。为了能使家庭摆脱困境,他怀揣改变家庭现状的梦想,走上了勤奋的求学路。由于国家废除了高考制度,使他金榜题名的美梦破灭,无奈的又回到岸村,在他绝望之际,幸运的成了一名民办教师,并收获了他和春玲的爱情。后来又意外的被推荐上大学,但随着国家教育制度的调整,又恢复了高考制度,使他失去了上大学的机会。后来高考由于报错了志愿,又一次与大学失之交臂。再后来,有了去部队发展的机会,可由于母亲受外祖父被抓壮丁,受到惊吓落下的老病根,在前途无量和失去母亲的两难境地,他选择了后者,又一次失去了飞黄腾达的机会,同时也失去了春玲,可幸运的得到了永红的爱。正是永红的出手相助,才给了他一个幸福温暖的家,并活出了尊严。再后来,没有想到天不灭曹,时来运转,意外的成为了一名国家领导干部,可事事无常,因为违犯了计划生育政策,并造成了永红的死亡,受到了严厉的处分,使他又一次回到原点,成为了一个农民,走上了失败的打工路。现在由于新民的帮助,才使自己东山再起,事业有成,可生活又一次捉弄了他,现如今又面临着失去家,失去亲人,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的窘境。林林总总这一切,自己就象陷入了一望无际的泥沼地,艰难跋涉,左突右闯,就是走不出来,使他百思不得起解。他不知道在他今后的人生路上,还会遇到多少艰难险阻,自己的泥路还有多长,但他有坚强的意志,不屈不挠的决心,愈挫愈勇,百折不回,永不服输的旺盛斗志,他决定无论以后吃多少苦,受多少难,蒙受多大委屈,他也要闯出这泥沼地,走上人生的康庄大道。为了爱他的人,为了被他爱的人,也为了他这个风雨飘摇,破碎的家。
他渴望着能重新有个幸福温暖的家。
志文一个人正在餐厅冥思苦想时,郑老师由于担心他,又回到了餐厅,愁眉不展的默默坐在了志文对面。
郑老师老了,已满头白发,身躯也有些伛偻。志文很感激郑老师,因为在他成长的路上,郑老师为他付出了很多,很多。如果没有郑老师对他的栽培,在他的人生路上,注定走不远,只能守着一亩三分地,过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田园生活。同时他又突发奇想,如果过那样的生活,也就没有了这些坎坷、心酸、忧愁、畏惧、彷徨,以至于现在无家可归。这一闪念,使他感到羞愧,没良心呀﹗
志文愧疚的跟郑老师说:“郑老师,真对不起,您和德旺舅都这个岁数了,还在为我操心。大老远的来到这里,也没有让您们吃上饭,使我心里很不安。”
郑老师发愁的说:“你现在都这样了,连个家也没有了,我俩哪还有吃饭的心思。”
志文安慰他说:“郑老师,别担心,这个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郑老师仍闷闷不乐的说:“咋会不担心呢?你德旺舅那么能扛事,对你这事,愁都有点撑不住了。”
“德旺舅的气消点了吗?”
“回去栽到床上就睡了,咳声叹气的,愁坏了。他对你耍了态度,也是为你好,你可不要和他计较。”
“郑老师,我还没有混蛋的那一步,德旺舅对我如同再生父母,打是亲,骂是爱,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我好,大恩未报,哪还能生他的气呢?”
“你说的很对,可和春玲的事,你准备咋办呢?”
“郑老师,给我点时间,相信我。您和德旺舅安心住下来,到附近的几个景点看看,我会给您俩一个满意答复的。”
郑老师听懂了志文的话,欣慰的笑了,说:“这我和你德旺舅就放心了。”
志文欠意的说:“郑老师,您看这么多饭菜也没有动筷,扔掉可惜了,我想咱带回去,您陪德旺舅吃点,再喝点酒,让德旺舅别在生我的气了,可这样我觉得这样对您俩是不是有失尊重?”
郑老师高兴的说:“这最好,你能这样知道节衣缩食,我和你德旺舅,不仅不会責怪,还会很高兴。”
志文叫来了餐厅服务员,把饭菜打了包。
志文租住的房院外,这一天特别的热闹,充满了欢声笑语。
建斌开了一辆大巴,厦母来了,志卉来了,路凡来了,春玲来了,娜娜、露萍、路勇都来了。志文、德旺、郑老师、立刚一家三口,都在门外迎接。大家喜笑颜开,像过节一样快乐。
厦母下了车,志卉下了车,娜娜、露萍、路勇都下了车,可迟迟不见春玲下来,让大家都很感到意外,面面相觑。厦母让几个孩子去叫,可无论咋叫,春玲低着头,装聋装哑,坐着不动。几个孩子吃力的去拉,可由于力气小,拉不动,急的直哭。
厦母、德旺和所有的人心里都很紧张。
志文走上前说:“孩子们,你们力气小,让我来。”说着,抓住了春玲的手。
春玲身子一颤,脸红红的看了志文一眼,握着志文的手下了车。
几个孩子高兴的欢叫:
“妈妈下来了﹗”
“妈妈下车了﹗”
……
建斌凑热闹说:“孩子们,说错了,是下轿了﹗”
几个孩子跟着高喊:
“妈妈下轿了﹗”
“妈妈下轿了﹗”
……
立刚燃放了一挂大鞭炮。
春玲在鞭炮声中,由志卉搀扶着,几个孩子簇拥着,走进了贴着大红喜字的房院。
新民为迎接志文一家的到来,庆贺志文、春玲永结百年之好,特意在酒店备了一桌酒宴。
在开席前,新民说:“我叫杜新民,是志文在这里最亲的哥,欢迎各位的到来﹗”
新民的爱人婌芬,握着坐在她身边春玲的手,开玩笑说:“志文弟,你们那里出美女,你的艳福可不浅呀﹗”
春玲羞的脸象红布。
宴会的气氛活跃了。
志卉跟春玲说:“春玲,你过去喊我嫂子,可现在你成了我最亲的嫂子,咱俩以后咋称呼呀?”
春玲看了看志文,没有说话。
建斌打趣说:“你俩就互叫嫂子,谁也不吃亏。”
厦母不愿意了,说:“那可不成,卉娃喊玲娃嫂子是应该的,卉娃是玲娃的亲妹妹,都是一家人,可不能乱喊﹗”
建斌说:“那我咋喊?”
厦母说:“你不是厦家人,愿咋喊咋喊。”
建斌说:“春玲成了自家人,我咋还成外人啦?”
厦母说:“你跟玲娃差远了。”
德旺接上话说:“一辈子就护犊子﹗”
厦母有了愿气,说:“我护犊子咋啦﹗不护犊子,早被你们陈姓欺负死了﹗”
德旺来了气,说:“这些年陈姓一族,哪个把你一家当外人看了?说话净气人﹗”
厦母也有怨言,凶巴巴的说:“还说不欺负?我听说文娃若再回岸村,你打断他的腿,你打给我个看看,能了你了﹗”
德旺辩解说:“谁打他啦?我只是一时生气说说。”
厦母不让人的说:“说说也不成,吓住文娃咋办?”
德旺气的干瞪眼,说不出话来。
兄妹二人斗嘴,几个孩子很惊恐,吓的也不敢吃饭了。
郑老师身为旁观者,面带笑容,没有说话。
新民为了缓和气氛,说:“建斌,祝贺你官复原职﹗回去履职也不跟我打声招呼?”
建斌说:“杜局长,我那是啥官?还值得你祝贺,再惊动你?”
新民认真的说:“建斌,可不能那样说,你那个官换作我,还不一定干得了,志文也不行,这叫人尽其才,各有所长。”
厦母对建斌不放心,安排说:“建斌,叫咱干,咱还干,可不让人家生孩子这缺德事,咱可不能干呀﹗”
德旺知道,上次建斌受处理,全是因为她。现在建斌还没有干三天,她又搅上了,很生气,说:“你有能耐你干去,幸亏你出来了,如果还在家,凭你的一手之力,建斌还会被你拉下来﹗”
厦母也不相让,说:“拉下来又咋啦?建斌不干那破官,不也是活的好好的吗?”
德旺恼怒的说:“你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看志文、春玲、永红、建斌几个这么好的孩子,都被你祸害成啥样了,还不知悔改﹗”
厦母被德旺数落的羞愧难当,她又想起了她钟爱的永红,不禁泪流满面,哽咽了起来。
厦母是应该好好哭一场了,她大半生把她全部的爱,都献给了志文,可她把太多的痛苦,也给了志文。母爱固然伟大,但对待自己的儿女,既不能溺爱,养成儿女不良的生活习惯,也不能专横跋扈,把自己的意志、喜恶,强加在儿女身上,造成对儿女的终生伤害。
一场喜宴,在厦母悲切不合时宜的哭声中,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