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被医生憋死的女孩
“马民忠的女儿是被谭德正憋死的！？”
汪顺舟面对自己的同事，也懒得搞那些严谨的外交辞令和婉转用语，直截了当地点了头。
“可以这么说。”
“因为心脏原因，周念霜住院后一直喘不上气，但是谭德正别说开点有用的药或者做手术了，就连氧气瓶都只给她用了一天半。
马民忠去问，谭德正就说医院里有更需要的人要用，储备不够当然要先供给病情重的。
马民忠父女俩道德感高，自我安慰着大概是周念霜的症状不严重，就自己扛着了。
其实院里氧气瓶储备非常多，而且周念霜的症状也……谭德正对马民忠这么说，应该是暗示马民忠让他给红包，但当时马民忠没明白，他女儿也没有。
被医生护士这么一说，小姑娘就真的觉得自己还能坚持，可以把氧气瓶先让给别人。”
听着汪顺舟的叙述，几人都情不自禁地胸口憋闷起来，刘峻伟不由地摸了摸胸口。
汪顺舟看着刘峻伟的动作，回想起来谭德正的状况，继续道：
“胸口痛也是，小姑娘本来就心脏不好，加上喘不过气，症状加剧。每天都要忍受心脏和肺部的剧痛。
不出几天，周念霜就痛到把胸口都挠出血了。
医院不给采取措施，周念霜就只能默默忍着。
稍微有一点力气，就用同学以前送的礼物，每天给自己拔一次罐，稍作缓解。
其实拔罐就只是以痛止痛，缓解不了多久。小姑娘的尸体上，前胸后背都还有频繁拔罐造成的青紫和水泡。
也因为这些水泡，她甚至都没法躺着睡觉。
……
所以马民忠用刀割伤谭德正的胸口，洒了虫子进去。又给他针线，让他缝合伤口，再一次次活埋，让谭德正也感受百爪挠心、呼吸不得的感受。
至于避开摄像头——他之前是个出租车司机，对摄像头的位置很清楚。”
汪顺舟讲完了话，半天没人再发一言。
过了许久，刘峻伟才低声说：
“那马民忠为什么不好好筹谋一下怎么清理痕迹？换衣服这件事破绽有点大……不过要说证据，其实现有证据也并没办法充分到可以形成证据链，把他直接定罪。
他要是死不承认或者准备几套辩解的方案的话，我们其实还是挺棘手的。
他对行凶手段思考得那么细致，报复计划思考得那么周详，但是根据我们对尸体状况的分析来看，他其实并没有仔细考虑囚禁地点的清理和尸体的处理。
别的不说，光是埋尸他就埋得太浅了。前后手法不一致，说不定他不是真凶呢？”
刘峻伟的语气越到后面越底气不足，但的确说到了大家的期望。是以三人又沉默了下来。
徐方照思忖了片刻道：“你听没听过日本的无头男尸案？”
“哪个？”
汪顺舟：“就是那个父女二人把一个男的杀了，头割下来带回家那个案子吧。”
徐方照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个案件的原委是男子浦仁志男扮女装接近女孩，带女孩到旅馆实施侵犯并且录像威胁。女孩父亲得知此事和浦仁志协商，要求他不再骚扰，离开本地。但浦仁志违约，继续骚扰，于是父女二人谋划了谋杀。
父亲开车接送，女孩将浦仁志的头颅割下来带回了家。
父亲和女儿合作将浦仁志杀害后，就将尸体的头颅放在自家浴室直至被逮捕。头颅就这么默默腐烂。
杀人的女孩其一家三口对谋杀都知情且不同程度的合作参与了。
事后经检察院调查，杀人的女孩一家家庭氛围异常，父母长期受女儿精神控制。但这些和杀人割头案关系不大。”
刘峻伟点点头，又有些疑惑，问：“很正常的仇杀案啊。怎么突然说这个？”
徐方照继续道：“这件事让我记到现在的点是，他们一家三口对于作案的过程准备得很充分，从计划到实施都很缜密——作案地点选择了情侣酒店，女儿全程佩戴手套，屋内没有任何指纹，还带走了所有能证明浦仁志身份的物品，加大了警察的搜查难度，拖延了时间。
父亲则全程没有进入酒店，只负责接送。
理论上，他们还有不少的时间扫尾。
但是谋杀成功之后，他们一家三口就好像一下子颓了。
没有人处理尸体，就任由那颗被割下来的头颅在自家浴室腐烂。人肉烂掉的味道你们也知道……”
刘峻伟仿佛是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五官拧在一起，赞同地点了点头。
徐方照：“很多普通人的复仇杀人都有一样的特点，当复仇达成的一瞬间，他们的心气儿就散了。
他们为了复仇这一刻活着，而不是为了以后的生活活着。他们会详细地规划如何杀人，但杀人之后呢？
为报仇杀人的凶手和变态杀人犯在手法上的最大区别就在这里，他们不会计划尸体如何处理，即使计划了，也很少能够像作案时那样严密地实行。
在报仇成功之前，他们为了报仇活着；报仇之后他们只靠惯性活着。
像是报仇成功之后他们就在等待警察上门的那一天。”
徐方照的话音还在空气中回响，
汪顺舟遥遥望了眼白板上贴的证据照片，声音很低：“就像马义忠，他掩埋尸体掩埋得得非常浅，杀人之后依然在每天需要通勤一个多小时的金华小区工作。屋内很洁净，但是冰箱里的食物都过期了。”
众人再一次陷入沉默。
汪顺舟拍了拍徐方照，“既然饭店的小姑娘给出了个不在场证明。你等会儿去问问吧，正好一中承办市运动会，他们一中的孩子放假。”
汪顺舟说着抬手看了眼表：“你等过了晚上的饭点去，你现在去店里顾客太多，影响不好。别耽误他们生意。他们晚上关店很晚，来得及。”
“嗯，正好我还有点事要出去。让晓钰歇会儿，我这边事情结束了再联络她，在饭店见吧。”
汪顺舟从桌上摸了一圈，扔给徐方照个车钥匙，“开我的，局里那几个还凑合的车都被派出去摸排医院、查真佛了。晓钰那边且歇不了，燕姐的女儿羊水突然破了，燕姐去医院了，任爱琴那边还得晓钰盯最后一轮。”
几人正说着，远处一个警员拎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进了警局的大门。
那男生的头发支棱着，校服被穿得松松垮垮，没等众人反应，那个男生看到他们，几步便对着他们便冲了过来，对着刘峻伟怒气冲冲：“我妈呢？这都多长时间了？为什么不把我爸放出来？要多少钱赔就是了，凭什么折腾我们？”
“谭新是吧？你听我解释……”刘峻伟走上前，语气和缓，动作却狠厉，照着后脖子一提便把那半大小子拽到了墙边，这是早年在戒毒所时抓毒狗的手法。
汪顺舟的视线越过刘峻伟，看向徐方照，声音小若腹语，“你们没提？”
“没有。”
“那就让我给小伙子带来点坏消息吧，正好加快一下审讯进程。”汪顺舟拍拍脸，勉强挤出个“长辈”的和蔼表情，绕过刘峻伟，上前拍了拍谭新的肩，“谭新是吧，跟我来，我给你详细介绍下”。
说着，便把谭新带往询问室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