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幼子瞒佛
汪顺舟刚和另一名警员轮换，出了审讯室，在嫌疑人面前紧绷着的神经，肉眼可见地瞬间松懈。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汪顺舟任由手机响着，走到饮水机旁。
正在泡咖啡的新人看着汪顺舟面无表情地往纸杯里倒了三大勺速溶黑咖，看得他眼皮直跳。
汪顺舟摆摆手拒绝了新人帮忙，自己倒了水胡乱搅了搅，拿着咖啡喝了一口，这才赶在第三声铃前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是徐方照，“开始审任爱琴了吗？她在自己现在住的家里摆了个供奉桌，看上供的食材腐烂度应该是摆了两三天，但她一直没扔。你调下监控，看看她这几天回家了吗？”
汪顺舟握着电话，迷迷糊糊地进了技术科，好核查谭德正和任爱琴的消费、通话记录。眼睛看着电脑，勉强分出点精神听徐方照讲话。
“从贡品里找到一个印章，印章外壁刻着谭德正和他儿子谭新的生辰八字。和贡品一起扔掉的红纸上写着：借、还、生。你去查一下，谭新应该得有重病。还有，这个病是不是因为父系遗传？顺便查查他们夫妻身边人里有没有谁从事迷信活动，或者同样身患重病、孩子早夭。”
汪顺舟还在对着电脑和同事比划着示意等下联络谁，这句话一出比黑咖还提神，汪顺舟连忙抓起笔在本上记了几句，语速都变快了，“这个阵仗有点耳熟啊，有谁去过他们家帮她们摆供桌吗？”
“物业那边说，谭德正失踪这两周，谭德正家没有其他外来访客的登记。他们儿子就读的一中，高一需要强制住宿，每周五才能回家。”
徐方照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下午五点十三分，今天就是周五。
“资料照片刘峻伟一会儿传你，我们等下再回局里。”
“你们去哪？”汪顺舟问。
徐方照从刚才吹红纸的警员手里接过纸巾擦干刚刚洗手没干的水渍，点头说了句谢谢，转回和汪顺舟的电话：“放学了，谭新要回家了。”
临近放学，一中门口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车挤车、人挤人。
刘峻伟下车进了保安室交涉了一下，保安抬了杆，让各位家长让开条路，徐方照他们的车就在一片家长不满的鸣笛声中开了进去。
“谭新是高一一班的，他们五点半放学，现在还有十分钟，”刘峻伟把车停在了教学楼下教职员工的停车位，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我之前没联系老师，毕竟不知道什么情况呢，学校这种地方有点流言蜚语，孩子这三年都不好过。”
徐方照点点头：“好，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我们直接找谭新就行。”
和正下楼的老师问了下班级位置，两人一起上楼，正好在楼梯口遇到两个穿着高一校服的学生。个高点的向旁边人抱怨：“就咱们一班作业最多，人家三班每科都比咱班少套卷子。”
“可不是嘛，我昨天物理全抄的，都写到十点半！”
徐方照给刘峻伟个眼神，上前拦住了这两个学生：“同学你好，请问你们是高一一班的学生吗？请问现在放学了吗？”
“哦，你好。我们一般五点半放学，要是申请了今天的晚自习，那就是八点放学，我们俩是体育生刚结束训练，不是逃课哈！……你们是？”
“我们是谭新父亲的同事。”刘峻伟回答道。
刚才还显得很有礼貌的两个孩子用极其露骨的鄙视眼光上下打量他们：“哦。你们也是二院的大夫啊。”
“我们可不配和你们这些人上人讲话。你们……”高个男生鄙夷地看了一眼两人，他旁边的同学拽了下他的校服袖子，拉着他要往另一侧的楼梯口跑。
刘峻伟连忙几步想要拦住他们：“诶！”
还没等他追上去，铃响了，一班的教室门打开，几乎是以两人看不见正脸的速度飞奔出去好几个学生，刘峻伟赶紧追到楼梯口确认刚刚欲言又止的两人长相，徐方照则在门口拽住了和一个女生说着话一起出教室的谭新。
“谭新是吗？我们想和你谈谈。”
谭新坐上了徐方照的车回了新家，不知道是因为任爱琴和谭新说了什么，还是谭新性格使然，看了徐方照出示证件也没多问，竟然并没有对被两个警察接回家的现状感到慌乱，路上也只是问了句去哪，得知是回他家之后便放心得用校服外套蒙着头睡了。
刘峻伟看了徐方照一眼，徐方照在后视镜对刘峻伟摇了摇头。
直到到家下了车，谭新才问两人：“我妈咋样了？”
“她今天来找过你不是吗？你应该比我知道她怎么样了。”
“我上哪知道……”
谭新进了门随手把书包扔地上，拿出手机点外卖。
“你们警察应该有食堂吧，我就给我自己点了啊。说实话，我就知道你们警察早晚要来，我妈信的那个教连我都觉得不对劲。”
“你妈妈也带你去了？”
“是啊，她本来就容易被骗，给那个神婆捐了好多钱。尤其是我初三被检查出再障之后【再生障碍性贫血】，明明之前体检都好好的，我妈觉得我冲撞了什么，就带我去了。那个地方乌烟瘴气的，我就觉得早晚会被查。我劝过几次，但是我妈都信魔怔了，劝不听。我妈这算受害者吧？她可没继续传教啊，那玩意儿也就骗骗她了，也不是谁都像她那么蠢。”
“带你去了之后她陷得更深了，这说明神婆做了什么在你身上有效是吗？”
“有效…算是吧，确实不那么难受了，去医院检查也说症状缓解了，可是我本来就年轻力壮的，自己好了也是有可能的啊！反正我还是不信，那女的神神叨叨的，穿个袍子捂着脸，把我近几年的照片都烧了，家里摆一堆我小时候的照片。我都不敢让同学进我屋！我妈还把我初中毕业证什么的都黑布裹着给了神婆，学校每次收资料都麻烦死了。”
“这么做的目的是？”
“我妈说是神婆嘱咐的，让那个什么佛以为……我还是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