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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枕金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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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宁市市局食堂,汪顺舟和徐方照对坐,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骊华山上的那具男尸。

    其他警员们自觉绕开他俩,免得听到太不适合饭点的话题。两人周围一圈的桌椅空空荡荡,他俩讨论得淡定自若。

    汪顺舟筷子夹得飞快,对餐间话题没有丝毫不适,嘴里鼓鼓地:“作案手法很残忍,但也很草率,单从断食这一点都能看出来。谭德正能撑到第六天几乎是奇迹了。凶手完全没考虑在第四、第五天谭德正就直接被饿死了的问题。凶手似乎只考虑怎么虐待,不考虑怎么处理尸体。”

    徐方照:“或许是他囚禁、虐待谭德正的地点足够隐蔽,让他觉得不需要二次藏尸?骊华山附近找了吗?”

    汪顺舟风卷残云吃完:“分批巡山呢,一点线索都没有。”

    汪顺舟端起餐盘加饭回来,分了块排骨给徐方照,“凶手的犯罪心理太难揣摩了,如果说他毫无准备吧,他能精准地避开监控作案、能找到一处能虐待个成年男人好几天也不被发现的空间;说他准备充分吧,谭德正极有可能被饿死也不在乎,活埋甚至埋得很浅。你说凶手会不会是杀人虐待狂?

    上头的时候光顾着虐待了,顾不得收尾?”

    徐方照停了筷子,从手机里调出现场图片,“活埋是通过让谭德正自己踩进陷阱而实现的,至少说明凶手没有同伙。如果有同伙的话,在时间充足的前提下,不会浅埋。而且像你说的,他扫尾工作做得一般,即使是虐待犯,也是新手。”

    “这也不能肯定啊——”

    汪顺舟话没说完,手机提示音响起,汪顺舟快速地扒了口饭,看了眼手机,骂了一句。

    “怎么了?”徐方照问。

    “往好了想,我不用愁怎么面对家属了——谭德正的妻子任爱琴要卷款跑路,可以当嫌疑人审了。”

    “也算常见,七分之一的谋杀案是凶手是伴侣。”徐方照淡淡道。

    汪顺舟拨通对面的电话,打开免提,“峻伟?方便接电话吗?……任爱琴跑路之前都去哪了?详细点,她去了哪个公厕都不要落下。”

    刘峻伟在那头倒是对任爱琴的逃跑很淡定,“巧了,我在医院没问出什么,医生都挺忙。我就想着先去带任爱琴回局里认尸,正巧在路上看见她从家出来。她去银行把自己存折里的钱转给了个国外账户,账户主人是她的表姐,放心,我们这边已经联系银行拦截了。

    之后任爱琴去了她孩子的学校,学校这边已经把监控调出来了。任爱琴和孩子说家里有事,爸爸妈妈都不在家,一会儿可能会有警察来,让他照顾好自己。有事联系他姨,没说别的。”

    徐方照:“我打断一下,她的孩子是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应了几声就回教室了。摄像头很高清,她儿子看起来挺平静。”

    “之前他们家被警察调查过吗?”徐方照问汪顺舟。

    汪顺舟愣了下,回忆道:“我们手头的档案显示他们一家没有案底,也没有诉诸法院的经济纠纷。”

    徐方照嗯了一声,示意刘峻伟继续,“然后呢?”

    “任爱琴从学校离开就回了他们家的旧房子,他们家两套房,他儿子要上市一中所以搬了个离学校近的,刚搬没多久。二队刚到那不久任爱琴就来了,他们就先开锁进去藏起来了,正好看见她在屋里藏匿赃款……现场很混乱,任爱琴什么也不说,现在已经往局里走了。”

    “你现在在他们家旧房子那吗?我去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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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爱琴与谭德正旧居

    挂断电话的刘峻伟重新走回刚刚任爱琴折腾半天的卧室。

    就在刚才,感觉到屋内不对,警察猛地破开房门。

    只见任爱琴将床单被罩掀起并随手扔到一旁,正吃力地搬动着床垫子。

    这张床看上去似乎有些特别——原来它竟是特别定制而成:只要轻轻拨开床垫下的插销,整块床板便能如同抽屉一般顺滑地被抽拉出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在床板之下,竟然密密麻麻地堆叠着无数红包!这些红包摆放得整齐有序,仿佛一座小山丘般铺满了整张床。

    当时在场的所有警察都呆了,任爱琴也被神兵天降的警察吓得不轻,惊恐万分下甚至试图跳窗逃跑,警察这才反应过来几下控制住了任爱琴。

    现场照片被发进了群里,这之后来出外勤的侦查组、技术组、经济案件调查组的警员……甚至并没有被分配到谭任二人旧屋来探查的都“慕名前来”,每个人一进屋都会被狠狠震惊一次,当下可能感叹一句,然后就陷入沉默。

    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计算,谭德正夫妻二人各自一辆车、两套地段面积都很不错的房子、孩子从小就接受语数外的一对一补习,这些按照谭德正和任爱琴的职业薪资平均水平计算,已经是需要夫妻两人加上他们的父母掏空六个钱包也很难负担的消费。

    而经过如此花费的灰色收入还有富余,够存在卡里,埋在床下,多得让人望而生畏。

    即使是心里多少对于在这个地界需要办事“凭关系”,看病“塞红包”有认知,但还是免不了咬牙切齿。

    警察也是人,看到医生这样的数量的受贿,还是免不了想到家人或自己,为了有过的或未来可能有的医疗需求而如鲠在喉。

    毕竟红包这种东西,有的患者家属给了,医生就会薄待没给红包的;如果所有患者家属都给了,医生就会薄待给少了的。

    那么除了日益飙升的医药费、住院费,多少金额才够医生为患者好好治病呢?进了医院本就花钱如烧纸,为了让医生多看自己的亲人朋友一眼,又要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汗水白白填送呢?

    徐方照两手拎着两大袋的瓶装咖啡和运动饮料上了楼,没等进屋就看到了在楼道口说着话的两个同事。

    那两个警察不知刚刚在聊些什么,语气很激动,手上还比比划划的,看见徐方照连忙上前接过口袋,带着愁容和徐方照抱怨:

    “徐哥,我靠,你去看看吧,我可算是长见识了。”

    “徐队,我……哎,你看看就知道,我家里也有病人,看着那些红包心里可难受了。”

    “说真的徐哥,我现在就想帮忙查红包都是谁给的,然后给人家还回去,根本不想查徐方照是咋没的,他没了就没了。”

    另一个警员也认同地点头。

    徐方照缓和了语气道:“大家都辛苦了,但毕竟职责所在……”

    屋里的刘峻伟握着手机走了出来,看看两人的脸色,又看看两人手里拎着的饮料:“见者有份啊!你俩还想独吞啊!一会儿搜完了把徐队给大家的补给都发下去!”说着一手搭着一人的肩膀,捏了捏。

    两个警员对了下眼色离开,徐方照这才和刘峻伟打了个招呼,一起进了屋,“任爱琴解释这些钱的来源了吗?”

    “任爱琴刚开始说是自己孩子八字轻,把工资放红包里是为了压邪祟什么的。说都是正规收入。我们一提要查她们的银行流水,她就改口说有些是患者家属的感谢费,都是出院才给的,硬塞的。自己记不住谁给的之类的。”刘峻伟的后牙咬得咯吱咯吱响,

    “她们贪的钱肯定比咱们看见的,想象得,要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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