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飞鱼服，晓月刀
景玉对自己的影响力有自知之明，
他把大脑捋了一遍，能让他说上话的人，总数不超过一只手。
赵真没工夫跟他玩猜谜游戏，直接告诉他：
“潘仁美，给你当过四年的侍讲，如今在吏部任经历。”
听到这个名字，
景玉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个老迂腐。”
景玉自己就够孤僻，从他嘴里说一个人迂腐，说明这个人真的是不可理喻了。
“有困难吗？”
赵真关切的问道。
“我试试吧，这人一根筋，要是牛脾气上来，他敢顶撞太子。”
“这是我来京城的第一炮，必须打响！”
赵真很严肃，给了老八不少压力。
老八心里更没有底了。
“咱们明天这样…”
赵真凑到老八耳边，小声说着。
第二天，
赵真领着绿翘早早出发，
两人在天街的福运茶楼跟老八景玉汇合。
老八特意把自己打扮了一番。
他穿的是当年束发大典时，内务府专门给他的皇帝赐服。
缎平金绣四爪蟒袍，服饰为淡蓝色，端庄大气，是苏绣中的极品。
尤其是前后胸那两条巨蟒，
代表着权势和地位。
皇子束发，代表他已经成年，一般在十二三岁时举行。
束发之后，就可以大婚。
从这副装扮，足可以看出老八对这件事的重视。
跟在老八左右，是殿前司两位将军，负责他的安全。
老八从来不出门，京城的人自然也不认识他。
但是他们不瞎，认识这身蟒袍，
还有殿前司两位将军的飞鱼服和晓月刀。
“八皇子，您说的那个茶楼就是这里。”
一个将军打千道。
“嗯，你们守在门口，等我命令。”
老八命令道。
“尊令！”
两个将军单膝跪地领命。
临近中午，茶楼的客人没有几桌。
当然，
这间茶楼快倒闭了，就算忙的时候，也没有几桌客人。
老八进门，扫视一眼大堂，
赵真端着一杯碧螺春，冲着他举杯打招呼。
绿翘则跪在地上，给主子叩头。
“哎呦！”
“我去！”
“……”
茶楼十几个客人看到蟒袍，纷纷吓得跪地。
掌柜领着大家齐声高呼：
“给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喊完这句，掌柜立刻给人使眼色，
让大茶壶赶紧把二代目喊过来。
整座茶楼，唯独赵真端坐太师椅，自斟自饮，没有下跪磕头。
老八没有搭理这些茶客，径直来到赵真面前。
因为昨天商量好的，兄弟俩很默契，一句话也没说。
老八坐定，直接喊了一句：
“喘气的哪去了！”
“来啦！”
掌柜亲自上前伺候。
“王爷，您有话吩咐。”
老八脸上不悦道：
“我只是皇子，还没有封爵。”
掌柜机灵，马上改口：
“爷您有何吩咐？”
老八这才开口说道：
“把你们老掌柜潘仁美喊过来，就说八皇子有请。”
这里的败家仔做不了主，
老八直接让掌柜找潘仁美过来。
“爷 ，您多少能透露一点吗？我好跟老掌柜回话不是？”
掌柜战战兢兢的半跪着，心里拔凉拔凉的，硬着头皮问缘由。
他哪知道今儿是福是祸。
“你让他请假，回来复命便是，哪那么多废话！”
赵真骂道。
掌柜大气都不敢出，放下茶壶，麻溜的跑出去。
一个将军跨刀跟在他身后，把掌柜吓得直接来了个狗啃泥，
出尽了洋相。
茶楼里，
败家仔连滚带爬的从楼梯上跑过来。
跪下就给老八一个劲的磕头。
“王爷。”
“殿下。”
“爷！”
“什么事惊了架，把您老招过来的？”
败家仔语无伦次，自己都不知道在讲什么。
老八指着赵真问道：
“认识他吗？”
败家仔磕头如捣蒜：
“回爷的话，不认识。
但我认识这位姑姑，
她想把我的店买了。
我伯父一直不肯答应。”
败家仔到这个时候，总算明白什么事了。
他苦瓜脸的哭诉：
“爷，不是我不卖，是我伯父不让卖。
这事不赖我。”
“……”
败家仔把他伯父数落一番。
他越是这样，越是让赵真恶心。
“闭上你的臭嘴！”
赵真呵斥道。
潘仁美就算有万般不是，也不是他这个当侄子的能褒贬的。
从这里就能看出，潘仁美不让卖茶楼是对的。
可惜，
他遇到了赵真。
爷一定要买，老八出面都不管用的话，爷就把茶楼拆了！
败家仔被赵真呵斥一顿，立马老实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等了一炷香的功夫，
败家仔的腿都麻了，
他咬牙坚持，
眼看就要晕倒，
潘仁美终于气喘吁吁的跑进茶楼，
他直奔老八的桌子，跪下就叩头。
“臣不知十皇子到访，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潘仁美，咱们有一年没见了吧？”
老八问话。
侍讲只是陪着皇子读书，
皇子有不懂的地方指点一二，
并非正式拜师。
潘仁美不是老八的授业恩师，老八无需跟他讲师仪。
“回爷的话，一年又七个月。”
潘仁美说话文绉绉的，附庸风雅太多，一身的酸腐气。
“潘仁美，你好大的官威啊！”
老八一句话把潘仁美说的不知所措。
他抬头看了老八一眼，张了张嘴巴，想问又不敢问。
老八指着绿翘问道：
“认识她吗？”
潘仁美看去，点头道：
“微臣认识。”
“你可知她是谁？”
老八接着问。
潘仁美回话：
“从并州来的商人，想买下贤侄的产业。臣没有答应。”
绿翘跟他谈过两次，潘仁美对绿翘并不陌生，他如实回话。
“我没问这些。”
老八板着脸。
“你真的不认识她？”
老八特意强调。
潘仁美愣了一下，仔细打量绿翘，然后茫然的看着老八。
“他是妙妃的陪嫁丫鬟，是当年翊春宫主管。
要论宫内的官职，乃为惠人，从三品女官。”
赵真从旁说了一句。
潘仁美的瞳孔登时放大，
不可思议的看着绿翘。
“姑姑她…她…”
“臣委实不知，委实不知！”
“姑姑为何不一早讲明。”
潘仁美对着绿翘叩拜。
妙妃是蜀国的乐山公主，本身就极为尊贵。
大业帝对她宠爱有加，
一度传言要被立为皇后，
可惜一次难产，一场大火，物是人非。
妙妃身边两位大丫鬟，一个扶风茉莉，
一个绿翘，
在当时是风云人物。
此事人尽皆知，潘仁美岂能不知。
即便放到现在，两位丫鬟要请命入宫，大业帝也会答应。
潘仁美官职低微，从来没有见过妙妃，自然也没见过绿翘。
委实不知道是她。
他今年52岁，对着32岁的绿翘喊姑姑。
这样说来，他当了这么多年官，总算开了点窍，虽然不多，
总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