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不配活着

    赵真指挥萤火把敕勒川的秘籍都翻出来，

    放在太阳底下一一晾晒。

    “学完这些东西，你就是敕勒川最强的刺客。”

    赵真叮嘱道。

    “比六哥强吗？”

    在萤火心里，赵真就是一座大山，

    无法翻越的大山。

    只有翻过他，才能成为最出色的那个。

    赵真耸耸肩膀，很大方的承认：

    “学完了这些，一定比我强。”

    萤火翻着白眼，嘀咕道：

    “就知道骗人，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赵真起身，来到萤火身边，抢过她手里的秘籍。

    “这种本事我从来不屑学。

    你真的学完了，

    本事可比我大多喽。”

    赵真说的是实话。

    萤火手里拿的是制毒，下毒的秘籍，

    赵真认为这些都是下三滥的手段，不屑学它。

    他喜欢光明正大的杀人。

    要让对方死的痛快，死的明白。

    萤火倒好，

    赵真让她学习秘籍的第一天，她就把制毒，下毒的秘籍翻出来，

    反复琢磨，爱不释手。

    原来天底下还有赵真不会的东西。

    萤火顿时乐开了花。

    “不要打扰我，我要调制我的第一款毒药！

    先拿厨房那几只讨厌的耗子练手。”

    萤火不是开玩笑，她已经开始抄写配方，准备上街买原料去。

    赵真见状，

    索性放开手让她去干。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人世间所有杀人的毒药也可以是救人的良方。

    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培养一个兼具绝命毒师和在世华佗的奇葩出来。

    “我去见一位故人，你自便吧。”

    赵真回屋，挽起发髻，换了一身青石色长袍，脚穿羊皮靴，手拿一把折扇。

    他特意去胭脂店买了一盒胭脂，准备送给芸娘（绿翘）。

    自从那日大战分别，

    赵真一直没有时间找她坐一坐。

    一路悠闲的来到一壶酒客栈。

    客栈门口车水马龙。

    那场足以让夏州城色变的大战，并没有影响客栈的生意。

    反而更加让人趋之若鹜。

    连西凉天水王和宋国晋王都喜欢的地方，谁又能拒绝呢。

    “客官，您里边请。”

    堂客站在客栈门口，看到赵真到来，笑嘻嘻的打千，高声迎客。

    堂客是酒肆，客栈的迎宾人员，

    他们会整天站在门口，招呼南来北往的客人。

    考验的是眼力和嘴力。

    能把本不想进店的客人招呼进来，那就是本事。

    历练到一定程度，下一步就该升掌柜了。

    赵真没见过他，开口问道：

    “新来的？”

    那人先是一愣，随即笑的更加客气。

    他知道，赵真这么问，一定是位老顾客。

    加上他这副纨绔打扮，定然会给客栈带来不少银子。

    “公子好记性，某是从并州总店调过来的。”

    “哦。”

    赵真点头。

    “之前的堂客呢？”

    赵真纳闷。

    他才离开不足一月，一壶酒变化竟然这么大。

    “荣升掌柜了。”

    “原先的掌柜呢？”

    赵真接着问。

    原先的掌柜因为那夜大战，吓破了胆，辞职跑路了。

    但是这种话怎么能对客人说呢。

    堂客回道：

    “王掌柜家中变故，不得已回老家了。客官里面请。”

    堂客伸手开路。

    赵真点头，收起折扇，准备进门。

    一只脚刚迈过门槛，

    忽然注意到客栈门口蜷缩着一个人，

    头戴毡帽，

    身上穿着破洞的粗布麻衣，

    脚边有一个酒壶，

    酒壶开着口，

    仔细一闻，能闻道烈酒的味道。

    酒壶旁边摆着一个碗，

    里面稀稀拉拉的盛着几个铜板。

    赵真觉得这个人影好熟悉，肯定在哪里见过。

    一壶酒客栈在夏州算是高档的酒楼，

    不会允许乞丐在门口乞讨。

    真是怪事。

    赵真退后两步，指着乞丐问堂客：

    “这位是？”

    堂客看了乞丐一眼，眼神很复杂，凑到赵真跟前，小声说道：

    “这位是老板娘的故友。客官您还是进店休息吧。”

    既然是芸娘（绿翘）的故友，

    必然要喝酒吃肉，

    哪有要饭的道理。

    赵真的好奇心被勾出来，他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一个碎银子，约莫八钱，

    准确的扔到了瓷碗里。

    铛啷啷，

    瓷碗响起银子的声音。

    “客官有礼。”

    乞丐斜靠在墙壁上，头也不抬，很随意的回了一句。

    “刘步蟾！”

    赵真脱口而出。

    他伸手扯掉乞丐的毡帽，惊讶的看着刘步蟾的脸。

    刘步蟾这才睁开眼睛，看了赵真一眼。

    这一眼把赵真看的透心凉。

    这是一双死人的眼睛，

    自卑，绝望，

    对一切都失去兴趣。

    赵真仔细打量他，

    张了张嘴巴，一句话梗在嘴边，愣是吐不出来。

    堂客见赵真能叫出刘步蟾的名字，

    意识到他肯定是老板娘的贵客，凄然的解释道：

    “公子，弊店一个月前那场血战想必您知道，

    刘步蟾在那天被砍掉一只胳膊，

    废了一条腿，

    第二天就变成这副样子。

    他整日喝酒买醉，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

    老板娘也束手无策。

    特意吩咐我们这些下人，

    就让他在门口待着，便于看护。

    只要人活着就行。”

    赵真叹口气，把荷包整个扔给堂客。

    “他的酒钱我包了，

    上最好的酒，

    不够我再给。”

    堂客接过荷包，只是攥了一下，便知里面至少有三十两银子。

    他赶紧替刘步蟾感谢：

    “公子有礼，某替刘大爷谢公子赏。”

    赵真最不忍看到刘步蟾这副模样，蹲下身子，看着他，冷着脸说道：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何必苟且的活着，

    与其这般模样，

    不如给自己一个了断，

    死得其所。

    这才是刺客该有的结局。

    连这个觉悟都没有，

    你根本不配当刺客，

    更不配活着！”

    说完，他起身离开。

    刘步蟾的眼神开始泛光，费力起身，透过窗户看着赵真的背影，

    几度哽咽，

    他拿起酒壶，一口气把酒喝干。

    又再度蜷缩在墙角，不曾动弹。

    “恭喜，恭喜。”

    赵真抱拳，对刚升上来的黄掌柜道喜。

    “原来是赵公子，公子客气。”

    黄掌柜立刻走出柜台，迎着赵真打千。

    “我要见芸娘。”

    黄掌柜立刻回禀：

    “老板娘在雅阁，公子可自便。”

    说着，他一挥手，

    守在后院门口的护院看了这边一眼，会意的点头。

    赵真对一壶酒熟门熟路，独自一人前去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