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个个都想嫁给他

    三个人，十九匹马从夏州城北门鱼贯而出。

    惹来一大群人围观。

    每个马背上都装满了物件。

    吃的，喝的，玩的，用的，应有尽有。

    做这么大买卖，敕勒川人尽皆知，来讨喜气的人肯定少不了。

    谁都不能亏待，

    尤其是敕勒族的家人们。

    敕勒部落在三百年前迁徙到阴山下，

    几十年牧马放羊后，找到了一条刺客的道路。

    随着部族越来越出名，

    陆续有不同的族群加入进来。

    这里慢慢形成了敕勒族为主，

    斛律族和尔朱族相辅的局面。

    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

    敕勒川的部落长老一直由敕勒家族担任。

    随着家族同辈陆续凋零，

    赵真（敕勒六）成为下一任长老继承人。

    所以他在敕勒川的地位非常高，29岁的斛律三都要称呼他为六哥。

    敕勒川的最高决策机构称为部落会议。

    由敕勒族三人，斛律族两人和尔朱族两人，

    共七人组成。

    这七个议会成员被尊称为长老（一人）和柱国（六人），

    除长老外，另外六位柱国并不固定。

    短则两年，长则五年便会换一拨。

    倒不是大家多么的谦让，原因非常现实，

    刺客的阵亡率实在太高了。

    部族拼了老命生育后代，堪堪保证人口与以前持平。

    至于换成谁，名义上由部落会议决定，

    实际都是各家族自己选，

    会议走个流程就算完了。

    斛律三这一趟回去，大概率能在他们家族中捞个柱国干。

    有钱，

    有权，

    加之容貌俊伟，

    想嫁给他的女人还不把他家的穹庐踏平。

    说他容貌俊伟并非夸张，

    敕勒川和宋人的审美不同，

    斛律三这样的身材和长相，在敕勒川非常受欢迎。

    相比之下，

    赵真在宋人堆里肯定算个美男子，

    但在敕勒川这里，身材略显单薄，

    常被称呼为白面书生，玉面杀手。

    比不上那些虎背熊腰的招人遐想。

    三人一路狂奔，天黑之前便来到阴山下。

    敕勒川入口处，

    上百堆京观矗立在霞光下，蔚为壮观。

    其中最大，最亮眼的，当属赵真的战利品。

    赵真来到自己的京观下，取出尹红给的银票，

    清点数目，一文不差。

    便随手扔给萤火。

    “好好留着，以后给你买嫁妆。”

    “去，我才六岁，离嫁人还早呢。”

    萤火嘟着嘴，

    不知道为什么，她很反感这个话题。

    “倒是六哥该找个好婆姨才是。”

    萤火关心的说道。

    敕勒川的男孩子，十四五岁就开始结婚生子，

    十七岁的赵真算得上大龄青年了。

    赵真笑而不语，策马向前。

    不多时，

    来到部落的哨岗。

    哨兵远远的便看到赵真三人，

    等走近了，确认身份后，

    便把哨岗纪律抛之脑后，

    不管明哨还是暗哨，全都一溜烟的窜出来。

    “六哥，听说你这趟发了大财！”

    “瞧瞧这些战马，岂止是发大财，简直比黑水城城主都威风。”

    “三妹，这两把圆月弯刀哪来的？给我耍耍。”

    “哎哟，你别动，想要自己挣去。”

    “三哥，尔朱家的老七来哨岗好几趟了，盼着你回去洞房呢！”

    “哈哈哈…”

    说到这个，引来一阵哄笑。

    “别抢，别抢，每个人都有。”

    斛律三买的礼物最多，众人不等他分发，上手就拿。

    气的他挥舞斧头示威，

    可惜没人怕他，

    依然不管不顾的拿。

    他人缘好，大家都乐意跟他玩笑。

    赵真不同，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

    年纪轻轻便杀人无数，

    看人的眼神一向冷酷无情。

    加之他未来长老的身份，

    大家对他又敬又怕，

    谁也不敢跟他玩闹。

    “各司其职，少不了你们的。”

    赵真只是淡淡的开口，

    众人立刻住手，纷纷跑回自己的岗位。

    “我要是有六哥这等号召力就知足了。”

    萤火依偎在赵真怀里，

    无比羡慕。

    “等你长大了，一定会的。”

    赵真鼓励道。

    “六哥，咱敕勒川有女长老吗？”

    “有，你长大了就是。”

    赵真笑呵呵的说道。

    “六哥又拿我开涮，敕勒川三百年，从来没有女长老。哼！”

    萤火真生气了，

    她挣脱赵真的怀抱，

    独自找了一匹马骑上。

    赵真苦笑，继续前行。

    穿过敕勒河，

    翻过草甸，

    六里之外，便是密密麻麻的穹庐。

    晚霞下，

    犹如一簇簇花朵，绽开在草原上。

    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各家的穹庐都冒着青烟，

    羊肉和奶茶的香味让人陶醉。

    “敕勒家的六哥回来了！”

    一个阿嫲看见赵真，兴奋的吆喝了一嗓子，

    呼啦啦，

    顿时有上百人围上前，七嘴八舌，嘘寒问暖。

    寻常关心也就罢了，

    赵真一一客气的回复，

    但是说着说着，味道变了。

    “六哥，额家的二姑娘长得俊俏，给你当老婆最合适。”

    “长的俊又不能当饭吃，去去去。

    六哥，额家老五骑马放羊是把好手，给你当老婆才好。”

    “切，我当多大的本事呢。

    哪个敕勒川的姑娘不会骑马放羊，

    六哥，我家姑娘膀大腰圆屁股肥，生十二三个不成问题，

    这事你可千万别马虎，

    找姑娘就得找我家这样的。

    不像她们家的姑娘，全都中看不中用。”

    “……”

    赵真想走，被围的水泄不通，一步也迈不动。

    斛律三的脸都绿了。

    他一路上吹嘘自己多么受欢迎，

    谁家姑娘给他眉目传情，

    谁家姑娘给他偷送羊羔，

    谁家姑娘让他教骑马，

    结果，

    没有一个是想嫁给他的。

    “本大爷驾到，统统闪开！”

    “不闪开就杀人啦！”

    “……”

    人群中，一个壮汉费力挤到赵真跟前，大声喊道：

    “六哥，长老让你去大祭司家，有事情问你。”

    赵真终于解脱，

    借着这个当口，强行挤出一条路，摆脱了这些阿嫲的热情。

    至于被人群挤掉的几个礼物，全当送给他们了。

    “六哥，等等我，我也去。”

    萤火在后面着急的呼喊。

    草原人的图腾是长生天，

    但没有人见过长生天长什么模样，

    于是就诞生了一个媒介，

    那就是大祭司。

    说到底，

    是迷信的产物。

    赵真对大祭司一向不感冒。

    他早就盘算好了，

    等他当上长老，

    先把大祭司废了。

    敕勒川需要的是真神，

    不是装神弄鬼的大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