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
今晚夜色很好,漆黑的夜空中还有星星在闪烁。夜晚的风总是带来一股凉意,宁笙拉了拉落肩的外套,快步走进了餐厅。
“欢迎光临。”
宁笙点点头,然后说出了微信群里通知的包间。
“在二楼,请跟我来。”
餐厅里放着悠缓的钢琴曲,服务生一直挺着背,带着宁笙到了包间。
包间的门一推开,里面的人群都不约而同投来目光。
“宁笙来了啊。”学习委员还是高中时期那个样子,带着银色的眼镜,不过人发福了点。
“宁笙怎么自己来的,季骁没来?”打趣的是以前班里的小胖,这么多年,他已经逆袭成了一名健身教练。
“诶。”坐在小胖旁边的倪洋拍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别说下去。
“怎么了?”小胖疑惑地皱眉,环顾四周,发现大家都再对他使眼色。
学委凑到他耳边去嘀咕了几句,小胖才安静下来。
“你都瘦了。”宁笙坐在倪洋旁边,看见宁笙的第一眼,倪洋就是这么觉得的。
“可能减肥成功了吧。”宁笙笑笑,眼睛弯成了月牙。
倪洋抿着嘴,看着宁笙的眼里带着些心疼。
她和宁笙是高中时期最要好的朋友,宁笙和季骁高中时候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
就在前几天,学委召集大家开这场同学聚会,倪洋才给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宁笙发去消息,半开玩笑地询问她和季骁是不是已经结婚了。
她记得那天宁笙隔了很久才回消息,也可能是在忙。
她说:
‘我们已经分开了。‘
“我给学委说过了,没叫季骁来。”倪洋将手搭在宁笙的肩上,轻轻拍了拍。
宁笙没做声,只是笑笑。
她很庆幸,能有这么一帮高中同学。
在她为爱冲锋的时候无条件支持她,祝福她。也在她遍体鳞伤的时候,为她做了能做的一切。
“人差不多到齐了吧?”学委环顾了整个饭桌。
“班长怎么没来?”有人问到。
宁笙的心快提到的嗓子眼,手也紧紧抓着旋转桌的桌布。
“班长说今晚有事,不一定能到。”悬着的心暂且放下。
“算了吧,咱和他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陈杓翘着二郎腿,就像高中课堂上那般的姿势。
说实话,毕业以后,祁洲并未参加过一年一度的聚会,除了他人在国外,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位天之骄子在高中就没和谁熟络过,除了学委李奇。
“这不想着他回国了,叫出来大家一起聚聚嘛。”李奇解释道。
大家好久没见,能聊的时候除了自身的情况,就是从前的八卦新闻。
“我提一杯。”往事回想起来,是那么的难忘,尽兴之事,李奇端着酒杯站起身。
灯光的照耀下,男人的眼眶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
曾经处在那段时光的我们,是多么渴望长大,可当我们拍完那张意味着分别的照片,唱完那首忆往昔的歌曲,才知道曾经是多么的可贵。
我们在教室里笑着,闹着。也会因为枯燥的课堂而昏昏欲睡,午休的时候,谁也睡不着,总是喜欢瞪着眼睛对别人笑。
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酒杯里的酒慢慢消失,当宁笙再次抬眼时,正对面的大门被服务生推开。
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出现在了她面前。
曾经无数次,他的目光永远会留在宁笙身上,可这次不一样,季骁偏着头,一脸笑意地看着身边挽着他的女人。
——
“我是真不知道他两分了。”
“你说说你,李奇没告诉你?”
“我才发现你们在小群里提起过,可我把那个群开了免打扰,所以才没看见。”
水龙头里的水哗啦啦地流出来,宁笙捧起冰冷的水,洗了把脸,整个人清醒了许多。
只不过脸蛋因为微醺的缘故,粉红粉红的。
鼓足勇气打开了包间洗手间的门,见倪洋还在数落已经不敢抬起头的陈杓。
“好了。”宁笙轻轻拍了拍倪洋的肩,示意她别说了。
不怪倪洋,不怪陈杓,不怪任何人。
“你要订婚了?”宁笙刚坐回位置,就听见李奇发出了惊叹。
“订婚宴就在下周。”季骁旁边坐的女人一脸娇羞,说话的时候是那么的有底气,明媚地笑着。
“大家都要来啊。”虽然和在场的人都是第一次见,但她并不怯场。
“狗男女。”倪洋白了一眼,小声地嘀咕道,手上的筷子在干净的餐盘上划来划去,发出些声响。
结婚?
宁笙跟着他季骁那么多年,怎么没听见过他说结婚。
宁笙上下扫了对方一眼,才发现她的手上戴着一枚订婚戒指,而季骁手上也是。
那上面钻石是那么的耀眼,反射的光似乎快要闪到宁笙的眼。
“袁小姐,恕我直言,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旁人都听得出来,倪洋话里有话。
宁笙没去阻止,只是觉得对面在此时投来了目光,她不敢去看,于是低眸,背靠在椅背上,玩弄着餐布。
她想,可能是一个月前?
因为那时候开始她就和季骁在冷战。
也可能就在她发现这些事情前不久,
季骁生性爱玩,或许他对自己感到腻了,就出去找了。
可这些都不是正确答案。
“我们是初中同学。”
心跳仿佛在某一刻暂停了一拍,睫毛扑闪几下,再次抬眼时,看着那两人亲昵地动作事那么的刺眼。
“我们初中就互有好感,只不过后来我去国外念书了。”
没人再去接话,就连刚开始提问倪洋也在此刻愣住。
“这位同学怎么不爱说话?”女人挑眉,把目光放在宁笙身上。
“我…”
“阿骁好像并没有和我提起过你。”女人单纯地笑着,耳垂上那夸张的耳环也摇晃着。
“我觉得我们挺像的。”
“是吗?”宁笙艰难地答道。
“看见你总有一股熟悉的感觉。”
宁笙顿时恍然大悟,似乎也在此刻透过眼前的人看到了自己。
她们一样爱笑,一样在眼尾处有一颗很浅很浅的痣。
就连对季骁的称呼…也是一样。
‘阿骁,‘
‘阿骁,你要一辈子对我好‘
’阿骁,我真的好喜欢你‘
抓着桌布的手在颤抖,或许是包间内的中央空调度数太低了,宁笙只感觉很冷。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
对方在说什么,其实宁笙已经听不见了。
她移开目光去看她旁边的男人,那个曾经满眼都是宁笙的男人。
只有那么两秒,季骁只敢和她对视两秒,然后就慌乱的移开目光。
就在这两秒里,宁笙脑海里浮现出当年的少年,却发现,好像再也无法重合了。
所以…曾经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吗?
“如果你还没有对象的话,我可以帮你介绍一个,他很优秀我觉得你们会很般配…”
就在倪洋快忍不住打断这狗血的局面时,包间的大门再次打开了。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怎么这么迟来?”季骁也想打破这样的局面,可他终究没去打断未婚妻的话,只能借着祁洲的话提问。
或许是外面的光太亮了,祁洲站在门口像是葱光中走来。
他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目光都给坐在正对着门的女人,然后顺着季骁的提问回答道:
“刚好来接我女朋友回家。”
从前的场景不知为何在此刻出现在脑海。
宁笙回到过去,
看见某一天她去操场看季骁的篮球赛,可天气不作美,下起了倾盆大雨。
宁笙没带伞,也来不及跑回去。
那时候,有个少年撑着伞向自己走来,伞的全部,都用去为她遮雨。
——
烟雾一圈一圈地升上天空,与这夜色逐渐融为一体。
餐厅门口不少告别的人,或是谄媚的,或是不舍得。
路灯的灯光下,祁洲熄灭了烟,然后随手扔进垃圾桶里。
车厢内很安静,车里挂着一串已经快焉的茉莉花,但还是有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宁笙头靠在车椅上,偏着头,从后视镜里看到不远处女人和男人站在那辆黄色的跑车前肆无忌惮地拥吻。
“谢谢你。”直到看见那辆跑车已经驶远,宁笙才开口小声地说道。
祁洲没回答,手指搭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着。
“这就是你说的放下了?”他的声音哑哑的。
宁笙没答,身子缩了缩。
她不想提这事,祁洲就不再追问。
“为什么躲我?”漆黑的夜,宁笙扭头就看见他的双眼。
有太深的情愫在里面流动。
“我没”
宁笙话没说完,就被打断。
“你有。”
那天以后,宁笙让peter给她换了另外一个牙科医生,还特意调了治疗时间,发的微信也不回,这不是在躲他是在做什么。
宁笙哑口无言,她记得当他听见祁洲提议结婚的时候,自己是有多么的诧异。
她好不容易平静心情,跟他解释了一通。
“我们都是成年人了,你不必…不必因为昨晚的事对我负责。”
宁笙以为祁洲你能明白自己的意思,谁知道他提出了另外一个提议。
“那我们试着交往。”
他是那么的坚毅,宁笙这样想。
“我给你发了很多消息,你都没回。”直到祁洲再次开口,宁笙的思绪才一点点被拉回现实。
“祁洲。”宁笙轻叹口气,然后认真地对着他说:“我们不合适。”
她才刚和季骁分开,不论是失恋的痛苦还是接二连三地真相浮出心底的失望,都在阻碍着她再去相信,爱上别人。
“哪里不合适?”黑暗中,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兜里的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响起,祁洲匆忙看了眼来电提示,对宁笙说了句“抱歉”,就出去接电话了。
月亮今晚被云雾遮挡了大半,柔柔的月光像是一层薄薄的纱,笼罩了一片。
夜深了,小孩在妈妈的怀里,坐着小吃摊前。
灯光照亮了整个小摊,照亮了母亲弯曲的脊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