葡萄啊,我有。
超市在负一,傅晏初三两口解决完陶葡萄没喝完的咖啡扔进垃圾桶。之后单手推着购物车,拉着她直奔水果区。
进口超市的水果品质没得说,陶葡萄转悠的比蜜蜂还要忙。阿筝喜欢的桃子芒果,小卫的菠萝蜜和香蕉都拿了双数。
傅晏初一样没闲着,草莓礼盒第一个被放进购物车里。热销的车厘子也拿了一盒,彩虹色调的超市也挡不过他的风头。
旁边的姐姐看了他一眼又一眼,校服,黑皮带机械表,拿东西时低垂的眉眼,怎么看怎么感觉他都是一个耐心极佳的学生。
“这个葡萄也很好哦,”姐姐给他安利着“颗粒饱满,口感脆甜。”
精致的透明包装,金色的绑绳,不同品种的葡萄被分类,摆放的整齐。
他忽然之间,笑出声。
“葡萄啊,”傅晏初望向木制展架的另一端,笑的肆意张狂“我有。”
头顶的光还是那样的刺眼。
“对呀,”迷失在苹果里的陶葡萄不忘点头,小嘴微嘟着“家里有。”挑到想要的苹果,她拿到鼻尖轻嗅“就是不知道甜不甜。”
逛一次要尽兴。零食区,熟食区也都没忘,全都买了个遍,满满的一大车。付账的时候,因为一个袋子两个人又小吵一顿。
东西多,陶葡萄表示要两个袋子分装一人拿一半。傅晏初不同意,一共没多沉,他还试图和她讲道理,条理清晰的指出饰品店的那些东西都是她要拿的。一人一个袋子,公平的很。
逻辑缜密的陶葡萄瞬间抓到漏洞,从表面上看是一人一个袋子,但是量不同啊。一包纸巾怎么能和从水里捞出的一袋卫生纸的重量相提并论呢。
两个人由此产生分歧,从男女力量上的悬殊上升至社会上的男女平等的一系列论点。
周五的晚上,超市聚集的人多。两个人一时半会达不到统一,只好把结账的位置先让给后面的人。
成年人的工作日忙碌不堪,超市算是解压中最平凡的一种。陈列有序的展示柜,入目中玲琅满目的商品,食物的香气,一打开就会冒气儿的碳酸饮品都让人心情愉悦。
光影微闪,他们都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这一刻,大家都选择了纵容。
站了一天的收银姐姐听了许久的热闹,排在这一行的人越来越多,她笑着叫停了两人。这一车的东西,一个袋子根本装不下。
争执不休的两人沉默了几秒,而后又大方的相视一笑,分工明确的分类装袋。穿着白衬衫跑来的小哥,看了一圈又把对讲机放下却没有离开。
“请等一下,”陶葡萄指着收银员姐姐手里要扫码的苹果“这个要单算。”
“是要单算吗,”收银员看着手里的单个苹果,重问了一遍,方便确认。
“对,”陶葡萄点头,看她把苹果放到未扫码区“谢谢,麻烦你了。”
收银员姐姐保持着微笑“没关系。”
队伍越排越长,等了很久都没往前一步,不免让人心生浮躁。
渐渐的,队伍里有人抱怨出声。
“真是的,一个苹果也要单算。”
“都像她那样,我们得排到什么时候。”
“乖乖,过来装一下这个。”傅晏初叫着陶葡萄,和她换了位置。
高大的身躯往哪一站,看着就像是不好惹的。
抱怨的声音没了,扫码枪嘀嘀嘀的一直没停。
岗位上的收银姐姐尽职尽责,手速快的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几分钟的时间,就报出了数字。
付款时,傅晏初的手机响了。看了眼联系人按了接听键,之后用肩膀夹着手机利落的拿出钱包。
接过零钱之后才把手机拿在手里。
陶葡萄挎着小白包,手里拿着一小袋战利品走在前端。或许是傅晏初笑的太迷人,收银员小姐扫完码商品不自觉的都放他袋子里。
超市也有晚高峰,人流不断壮大。傅晏初低声说了句什么就匆匆挂了电话。他用空出的那只手牵着陶葡萄,后者抬眼望他。
又乖又柔的小脸泛着光,手里一片柔荑。向来凶猛的傅晏初突然打了磕巴“人多,丢了,不好找。”
“哦。”陶葡萄点头。
越来越多的人流举步成风。他们被簇在中间,不疾不徐。
旋转门转了个圈,出来的时候才发觉天已经偷偷加工成了深蓝。台阶下方的小喷泉噗噗的呲着水,应该是到了时间,商场外的灯带着节奏一个接一个得亮着光。
灯光下临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影子逐渐虚幻朦胧。
星际广场的夜生活丰富,夹道的小吃街冒着烟火气,卖气球的大叔被小孩儿围的水泄不通。他们嬉笑着,看大叔手忙脚乱的找气球绳。
陶葡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迷茫的眨着眼睛“刚才好像没来过这里。”
“嗯,这是西门。”傅晏初扯着她的胳膊加入小孩儿的行列吼的大声“我要那个最大的长耳朵。”
这一声,吼住了吵闹的小孩儿,他们后仰着头哇的一声发出感叹然后又又反围着他。傅晏初没一点感觉丢脸的意思,只是给钱时手还在牵着陶葡萄。
跟个大爷儿似的,张开手臂示意大叔自己拿钱。大叔摇着手没动,找出的气球也没给他们。
最后还是陶葡萄在他兜里拿出零钱给了大叔。傅晏初拎东西的手稍稍用力拿过了陶葡萄手上的小袋子,那个长耳朵的气球自然而然的被她捏在手里。
傅晏初走一步,后面的小孩儿跟一步。他回头,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别跟来了,我只有一个气球是她的。”
说完也不管他们,拽着陶葡萄换了个方向跑起来。没几步,就停了,后面的小孩儿被家长喊住,不追了。
隐隐约约的打骂声从后面传来,傅晏初却笑了。
陶葡萄看着他笑的样子好像一个发光体,她轻咬着下唇,然后也笑了。
小张已经找好停车位了,他的烟还没抽到一半就掐了。看着两人越来越近,不知怎的,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个词,人比花娇。
“学校见,”花关上车门,开口说话了。
没给小张多余的想象时间,傅晏初带着陶葡萄走了。
小张敲着方向盘,迟迟没发动。两分钟的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孩子大了,越来越难以琢磨。
黑色自行车混在昏黄的光里,傅晏初坐上去拍着陶葡萄的手“还想撞一下?”
后面的人没理他,手却揽着他的腰。可能是冷了,也可能是累了,陶葡萄的身体前倾靠上了他的背,另一只手也抓着他的衣角。
气球从她的指缝溜走,陶葡萄看着它越飘越远。垂下的眸子里思绪翻滚,人不可以太贪心。所以,抓紧一个就好了。
少年肆意的笑声被风吹远,不知名的小巷总是开满了鲜花。
我是最无人问津的那个吗?
不,不是,你是我最想摘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