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摆阵

    然而，赵谥传授的阴阳阵法，远非我所想象的那般帅气。

    他步伐缓慢，仿佛穿越时空般来到墙角，指尖轻轻一触，一块红砖便如宿命般脱落于无形。

    方丈闲坐在椅上，以一种近乎麻木的无聊姿态旁观着我们的举动。当他目睹赵谥的动作时，不满之情瞬间溢于言表：“老道，你这是唱哪出？要拆了我的大圣庙不成？先是掘坑，再是拆墙，难道你前世是个拆迁高手？”

    赵谥的目光未曾在他身上停留半分，只顾低首，在院中勾勒出一道道隐秘的线条，随后站起身，对我下达指令：“林怨，拿上铁铲，沿着这些线，挖掘出几道细沟。”

    “挖沟？”我惊愕万分，一时竟不知所措。

    方丈猛地跳起，怒意横生：“你们究竟意欲何为？蓄意破坏？别忘了，这庙宇可是我表舅……”

    未待方丈言语落地，赵谥已无声无息间将其踢至一旁，行动之快，如同鬼魅。

    此景之下，我哪敢有丝毫怠慢，忙不迭地拿起铁铲，开始了这看似无稽的劳作。幻想中神妙无比的道术学习，转瞬化为了苦力活，汗水如雨，呼吸沉重。

    赵谥在阶上冷眼旁观，方丈则在旁不时冷嘲热讽。方丈不敢直接挑衅赵谥，转而向我施压，试图让我放弃。可赵谥的性情，岂是常人所能揣度？我即便有心，也不敢违逆。

    午时将至，院中已被我挖出了曲折蜿蜒的沟壑，仿佛一条神秘的蛇，自大门蜿蜒至大殿中央的坑洞。

    赵谥随后命令那坐禅中的瘦削道士：“徒儿，去河边取两桶水来。”

    瘦道士面露难色：“师父，河水污浊不堪，不可饮用。”

    赵谥眼神凌厉，不容置疑：“我令你去，便去！”

    瘦道士战战兢兢，匆匆离去。

    随后，赵谥又命我去河边折取槐枝。对此，我略感羞愧，因我对自然界的认知，实则贫乏。我无奈地望向方丈，请求援助。

    方丈望向赵谥，后者微微颔首。方丈见状，不敢多言，随我一同外出。

    庙门外，方丈咒骂声不绝于耳，佛门清净之地的“不妄语”戒律，在此刻被他抛诸脑后。

    半晌后，我们各怀一捆槐枝归来，瘦道士仍在辛苦地为沟内注水，汗如雨下。

    赵谥的安排狠辣且精妙，沟渠挖于疏松土壤之上，水分迅速渗透，他却要求瘦道士持续添水，确保坑内始终充盈。

    赵谥接过槐枝，逐一插于沟边，边插边言：“槐，乃木中阴物，诡秘非常。沟中之水，更增其阴，形成一道极阴之径。”

    我静立一旁，注视着这幅奇异景象逐渐成形。沟渠曲曲折折，槐枝斜斜歪歪，虽显杂乱，却仿佛是外界那条河的缩影，隐含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天色渐暗，赵谥告知我：“入夜之后，那小道士一旦踏入院中，必会被引诱步入沟中，因他身上的水鬼正是溺毙，本能会驱使他亲近水源。若中途他有所觉悟，我们之前的努力便将付诸东流。因此，你需要手持香火，走在前方，诱导他步入屋内。”

    我心存顾虑：“那小道士已被邪灵附体，我这样做不会有危险吗？”

    赵谥淡然一笑：“有我在，何惧之有？”

    我追问：“师父，我引诱小道士时，您在哪里？”

    赵谥指向大殿深处：“我会在那里，待他落入坑中，一举制伏。”

    面对我的犹豫，赵谥不容反驳：“就这么办。”

    我只好沉默，与方丈一同枯坐蒲团，等待夜色的全面降临。

    瘦道士勤勉依旧，一桶又一桶地挑水，汗流浃背，毫无怨言。对他而言，这不仅仅是劳作，更是通往师门的一场试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