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凤凰的运气
“在就是在, 不在就是不在。我们不欢迎不请自来的客人，却也没必要说谎。”
虽知自己也属于不请自来的客人，陆小凤却完全没有把自己列入不受欢迎的一类：“那可否请问一下，艳谷主去了哪里, 要多久才能回来？”
“长江二十七水寨之一的沙河水寨。”顾惜朝道, “算算日期, 他们应该已经办完事, 在回程了。回程应该有不少东西，回京的话预计最快要七八日吧！”
“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顾惜朝见他着急, 便建议道：“他们应该是走官道回来, 你往最近的官道走, 或许能碰上，这样也能节省几日。”
“还是不行, 我一天都等不了了。”陆小凤道，“请恕在下冒昧, 氤氲谷除了艳谷主，还有谁最擅长用毒？”
“用毒？氤氲谷中除了我之外，师姐只收了两个小弟子。我对毒不感兴趣，两个小师侄太小，心性未定, 师姐根本没有教过他们毒术。至于其他门生，即便有些懂得毒术的, 所学也不算精通。”顾惜朝想了一下, “你若只是要找一个懂毒术的人, 或许可以见见我小师姐夏祈音, 你上午见过她, 应该认得吧？”
“她住在哪里？”
“你现在要找她, 就去城北十里的义庄。陆小凤——”
“多谢！”陆小凤拱手道谢，正要离开，突然脚下一顿，“夏祈音住在义庄？”
“当然不是！”顾惜朝将已经割下来的药材装进袋子里，递给陆小凤，“你的脚程快，既然要去见小师姐，请顺便将这个背去义庄。”
陆小凤：“？？？”
“小师姐正在义庄办事，你若用最快的速度将药草送去。小师姐就能更快解决义庄的麻烦，再腾出手来解决你的麻烦。”
陆小凤想问一问义庄的麻烦是什么麻烦，听起来好像不太妙。顾惜朝粗粗地给陆小凤指了一下义庄所在，正在回城的路上，倒也不耽搁时间，当下背了药草，施展轻功狂奔。
顾惜朝见陆小凤一溜烟走了，满意地点了点头：“果然比我骑马送过去快多了！希望小师姐可以满意这个速度。”
顾惜朝习武时间不长，内息不济，是无法向陆小凤一样，以轻功连续赶路的。
陆小凤走了几十里，一路上又黑又静，才想起来这三更半夜，若是不知道义庄的具体位置，岂非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
摸了一把汗，陆小凤正要细思一下往哪里走，就见前方火光冲天。想到顾惜朝说的救命，显然义庄发生了什么大事。半夜三更，火光冲天足够反常。陆小凤想也没想就往火光所在方向狂奔，靠近些，就隐约听到一阵阵瘆人的惨叫。
义庄有人打架？
不对，若是给伤者送的药不该是刚收割的迷迭香和细辛。这两味药并非伤药，何况还是刚收割没有处理过的。
陆小凤脑子里乱哄哄，胡乱猜着，一路冲到了义庄。
见义庄前人影绰绰，欣喜地迎了上去，却被两个捕快拦住了去路：“刑部办案，闲杂人等切勿靠近。”
陆小凤忙举起手上的药草：“在下陆小凤，受顾惜朝之托，送药草来。”
见药草送来，李玉略松了一口气，和属下交代道：“先将东西送进去，问问夏姑娘如何用。”
捕快们劈手夺过药草，送进了义庄。
李玉上前作揖道：“在下刑部本部郎中李玉，多谢陆公子仗义出手。”
“李郎中您好，请问夏祈音夏会长可在这里？在下有万分紧急之事求见。”
《江湖月刊》白日才刊发，李玉上午到衙门后又来了义庄，自然不知道今儿传遍东京城的消息，略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陆小凤说的夏会长是谁：“夏姑娘现在怕是不方便出来。”
“请李郎中通融一二，在下却有急事，要请夏会长救命。”
“她现在就在里面救命。”李玉说完，院内又传来一声惨叫。
陆小凤：……你们确定是在救命，不是在杀人？
仿佛猜到了陆小凤的心思，李玉解释道：“事急从权，来不及用麻沸散了，病人叫的有点大声。”
这不是大声不大声的问题，这是渗人不渗人的问题啊！
“夏会长还要多久？”陆小凤问道，“或者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在下可否帮忙？”
“若是可以帮忙，我们就不会都等在外面了。”李玉无奈道。
陆小凤心中焦急，趁李玉和衙役们不备，“嗖”一下越过众人窜进了院中。偌大的院子里铺设着生石灰，一人躺在石灰地中间的竹帘上，旁边蹲着的正是夏祈音。陆小凤见之欣喜，冲过去恰好看到夏祈音抓起一块腐肉仍在旁边，待看清楚那块腐肉的来历，差点吐了。
“呕~”
夏祈音并没有因人闯入而分心，继续处理伤口，剜肉、止血一气呵成。待伤口处理完，才让人进院将伤者搬出去。
“陆小凤，你也对义庄的案子感兴趣？”夏祈音站起身，曲无思端水来给她洗手。
“我不知道什么义庄的案子，我来找你。”
“很急？”
“十万火急！若晚片刻，就会有人死去。”
“非我不可？”
“我原想请艳谷主，但小顾公子建议我来请你。”
“我知道了！”夏祈音擦干手，与陆小凤一起走出义庄。
“夏姑娘，里面如何？”李玉迎上来道。
“能救的都已经抬出来了，还有几人——”夏祈音沉默了片刻，方道，“已经没了。”
人力有时尽，夏祈音赶到的时候，有人已经死了，有人终究是来不及救了。
李玉看了一眼义庄，叹了口气。
这里的义庄因常存放涉案的尸体，并不像其他义庄只一两人看守。庄内有收殓师和杂役四人，加上早上抬尸过来的杂役，后到的捕快、大夫，短短几个时辰，八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若非夏姑娘及时赶到，怕是本部还要多折损几人。下官在此谢过！”李玉长揖道。
“李郎中客气了，我与邢大哥认识多年，他有请，我岂能不来。义庄后续还有许多事，需要李郎中打起精神，好生处置才是。”
“但请赐教。”
“李郎中这般说，晚辈就不客气了。”夏祈音取了一枚药丸递给曲无思，“带来的乌梅丸拿十颗，再加入这个兑两斤热水化开，里面出来的人每人灌一碗。用完会有轻微中毒症状，明天我再给他们解毒。另外就是邢敏和那谁？”
“于高轩，伤他的虫子和邢捕头一样，还是整条钻进了肚子里。”丰丰宇补充道。
“一事不烦二主，就请丰医官继续照看他们。”夏祈音道，“邢敏和于高轩的伤势最难缠，你要稳住他们的情况，或者可以去请叶星士叶神医来处置。”
“叶神医正在户部员外郎花月楼府上。”陆小凤忙道，“就是叶神医指点我去找艳谷主。”
丰丰宇忙道：“京城神医也不止一个叶星士，我让人请我师父来。我师父是——”
“那就好！”
丰丰宇：“……”
夏祈音转身走向了李玉：“这里有两瓶药，麻烦李郎中亲自带人安排。一瓶洒在身上，另一瓶和送来的迷迭香、细辛一起在义庄内外烟熏，确保烟能够熏到庄内每个角落。烧之前用湿布捂好口鼻——”
“这烟有毒？”李玉颤声道。他虽然在外面，但也有听到院里的对话。
夏祈音：“……吸入浓烟很危险，以及此药有迷幻作用，吸入后可能产生幻觉或昏迷，从而发生危险。”
“那就好！”李玉松了口气。
“请李郎中务必确保义庄内每个角落都熏到，虫子落下的虫卵肉眼是很难看到的。另外让人守住义庄，不要让人出入。我办完其他事情，回来帮你们确认有没有漏网之鱼，再让仵作进去验尸，收拾现场。”
李玉一一应了。
“阿思，小朝来了，你们俩就留在这里，确保他们按要求做了。”
“是，师父。”
“陆小凤，现在可以走了。我明早还要回来这里处理义庄的后续诸事，所以速去速回吧。”夏祈音解了缰绳道，“旁边那匹马是阿思的，你可以骑。”
陆小凤有心催夏祈音赶路，但想到她在义庄不知忙了多久，自己也跑了许久确实有些疲惫，便牵了马，顺便与夏祈音说了一下大概情况。
“神医叶星士都解不了的毒？这确实有些麻烦。”夏祈音道，“你运气好，但也不算太好。无忧师姐善毒术，但她医术不算高明，不是她自己配的毒，一时半会想弄出解药并不容易。”
“这是什么意思？”
“说你运气好，是我师姐毒术在我之上，但解毒却不如我。你找人解毒，找我比找我师姐有用。运气不好是，最厉害的那个与师姐一样，都不在京城，而我在见到病人前，也不肯定能不能帮上忙。”
“比你和艳谷主都厉害的人是谁？”陆小凤立即问道。
“你看过《江湖月刊》，那可听说过千面公子吗？”
陆小凤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神仙会有位王怜花，恰好千面公子也叫王怜花，他是神仙会的成员？”
“王怜花像是容易重名的名字吗？除却名扬江湖的易容术，他的蛊术、毒术和医术也已得了妈妈七八分真传，登峰造极。正常的医术我比他强，但论解毒，我是拍马不及。”
陆小凤正听得好奇，两人已经到了城门下。看到夏祈音用令牌进城，陆小凤忽然意识到神仙会的能量或许比他知道的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