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男女哥舒天
“你看看, 你看看，这里的花花草草，我竟然大多不认识, 你说稀奇不稀奇？”易容成海市辰楼内小兵的司空摘星摇头晃脑道。
“那是你见识少！”暗影中，有人反驳道。
“莫非你都认识？”司空摘星不服气。
夏祈音轻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不常回去, 但你是否还记得如今江南最大的花木商是哪家？”
如今江南最大的花木商自然是移花宫啦！
自从邀月、怜星收了弟子后, 移花宫也一改往日的与世隔绝。大宫主邀月依旧深居简出，可二宫主怜星却建起了一座镇子收养弃婴。移花宫将善于莳花又向往外面世界的宫女放出了移花宫, 做起了花木生意。
移花宫秀玉镇是江南最有名的花木基地，出产的花木不在于量，而在于质。许是自小耳濡目染的缘故，移花宫子弟大多有一手莳花的手艺，即便是最稀奇和名贵的花草，在她们手上也能养得极好。
夏祈音不常住移花宫, 可以她过目不忘的记忆，只要见过一次就能记住。
司空摘星眼珠子一转，道：“你见过不表示认识！”
夏祈音就随手指着其中几样稀奇的给他介绍。
“我又不认识, 你瞎编名字，我也不知道。”
“我看司空摘星最大的本事不是轻功也不是偷技, 而是死鸭子嘴硬。你若不服气, 便摘几片带回去给人鉴赏一二便是了。不过这里许多花都颇为珍稀, 许多品种即便是宫里也没有, 普通花农还真未必见过。”
海市蜃楼位于西南，其后也有利于这些奇花异草生长。有几样即便是移花宫也没有, 若非夏祈音的记忆随着年岁增长解封，还真不一定能够辨认出来。
穿过满是奇花异草的前院，是一道花拱门, 花拱门后是比前院略小的里院。
“海市蜃楼的仆人没有哥舒天的允许，无人敢踏进里院和大殿一步。我曾放了一只猫进去探路——”司空摘星道，“那只猫刚进院子，便见到一道火光飞了出来，猫落在前院，但已经焦了。”
“焦了？”
“焦了，最奇怪的是猫不是外面焦了，而是里面焦的。”司空摘星有些无奈道，“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害死一只猫。”
海市蜃楼里院的神秘简直不下于移花宫邀月的练功密室。神偷司空摘星费劲心思进入了海市蜃楼，却始终没能进入里院。
因为里院只有主人传召，下人才能进入。若无传召，即便是一只鸟飞进去都逃不过主人的眼睛。
里院住的就是天欲宫的副宫主哥舒天，哥舒天虽然是副宫主，但他在江湖上的威名甚至超过了宫主项飞梦。因为相较于鼎鼎有名的大魔头哥舒天，项飞梦竟是位有些低调的黑/道大佬。
夏祈音看着那扇花拱门，相较于前院的奇花异草，这扇门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见夏祈音没有动，司空摘星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夏祈音认真道，“若哥舒天喜欢抱着那盆燃脂头陀睡觉该怎么办？”
司空摘星：“……”
夏祈音说完，便径自穿过了花拱门，进了里院。
司空摘星跟上她的脚步，见她信步闲庭，边走边看，竟是十分悠闲。
实际上，夏祈音并没有看起来那么悠闲，因为她是真的担心哥舒天抱着燃脂头陀睡觉。若燃脂头陀被哥舒天抱在怀里，夏祈音也没有把握能够顺利拿到燃脂头陀。
里院前有一座大殿，这座大殿是真的很大，夏祈音信步走上了大殿的台阶。
“燃脂头陀！”司空摘星一指殿门前普贤菩萨神。
普贤菩萨神像旁台阶附近有一盆十分奇特的小树。明明是一盆植物，形似珊瑚却又像活物。说它是活物偏偏它又是一盆不能动的植物。小树的顶端上有三五朵绽放的金花，那是燃脂头陀的“灯蕊”，亦是精华所在。
只要取到了这“灯蕊”，治疗赖药儿的早衰症便凑齐最后一味药。
夏祈音毫不犹豫地伸手，那盆燃脂头陀便凌空被她吸入掌心，欣喜道：“幸好哥舒天没有抱着花睡觉的习惯！”
“贵客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见？”殿内传来一道如黄鹂鸟般的女声。
“不急！”夏祈音端着那盆燃脂头陀欣赏了一阵，转手丢给司空摘星，信步走进了大殿。
“原来贵客是梁上君子啊！”这次却唤作了一道男声。
“非也非也！我是个专门□□的讨债鬼。”夏祈音负手道。
司空摘星抱着那盆燃脂头陀，紧跟在夏祈音身后。他对哥舒天很好奇，以及他若抱着燃脂头陀从这里出去，立即就会有无数高手堵住去路，反而是跟着夏祈音才是最安全的。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大殿。
这大殿颇为有意思，并不想是人用的，而是摆满了石雕的神佛菩萨。虽然摆放了许多神佛菩萨，但也不像佛寺的布置。
殿中的神佛菩萨并不是置于高高的神台上，而是或坐或卧，姿势万千。神佛菩萨的神态亦不似寺庙之中常见的慈祥或威严，而是充斥着喜怒哀乐，犹如不曾戒掉贪嗔痴三毒的凡人。
石雕的形态、神色虽然不符合常理，但雕工却十分精湛，每一尊石雕都是栩栩如生。
“没想到哥舒天信佛！”司空摘星感慨道。
“你知道若是佛门众人见到这些石雕会如何？”夏祈音挑眉道。
佛门追求的是五蕴皆空，神佛菩萨可以慈悲可以威严，但决不能贪嗔痴缠身。不说一个虔诚的居士不会放这样的石雕，这殿中也没有供奉的痕迹。
司空摘星不语。
殿中挂着许多紫色的布幔，而那男男女女的声音就从布幔后传来。
“你说你来讨债？”女声道。
“哥舒宫主既然知道我姓夏，想来也知道我的身份了！”夏祈音道，“我在江湖上以□□为职，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哥舒天欠的血债不算少，夏大人要来为人讨债不奇怪。可本座倒是没有听说血债要用东西来偿还的。”一只如玉的手伸出了布幔，那是一只属于年轻女人的手。
“怎么没有？杀人偿命是刑事，赔东西是民事。”夏祈音道，“你欠的血债不少，但我要讨的第一笔并非血债，而是命债！”
“命债？”
“你曾受过医神医赖药儿救命之恩是也不是？”
哥舒天坦然道：“不错！赖神医是个好大夫，我十分看重他。若是他愿意来天欲宫，我必定给他超过鬼医诸葛半里的待遇。可惜——”
可惜，如赖药儿这样的神医岂会与魔头哥舒天同流合污？当初若非不知哥舒天身份，赖药儿又岂会尽心尽力救一个大魔头。
“诸葛半里尚且不能为你所用，何况赖药儿。”诸葛半里曾效命天欲宫，却亲近与哥舒天不睦的军师艾千略。
“如此说来，赖神医已经被夏大人收为己用了？”哥舒天叹息道，“能将赖药儿收入麾下，夏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我知道赖药儿很后悔曾经救过我，所以他请你来收回我的命？”
“神医只会救人不会杀人。”夏祈音道，“赖药儿身患奇症，需要世上最后一株燃脂头陀入药。我代他来讨要燃脂头陀为救你的药费，了却你们之间门的因果，不过分吧？或者，哥舒宫主觉得自己的命并不值得一株燃脂头陀？”
紫色幔帐后传来了男女的大笑声：“你可知我为何将燃脂头陀收在这里？”
夏祈音道：“听说中了哥舒宫主的六阳神火鉴，便只有燃脂头陀能救。”
“燃脂头陀可以克制六阳神火鉴，我要控制人，手段千千万，并非燃脂头陀不可。这世上最后一株燃脂头陀你拿去救人，日后就再也没有东西可以克制六阳神火鉴了。以燃脂头陀还赖药儿救命之恩，不算亏。”
“那哥舒宫主便是答应了？”
“燃脂头陀你可以带走。”哥舒天道，“可你要带走它，亦必须守我海市蜃楼的规矩。”
“什么规矩？”
“闯进海市蜃楼的人，必须留下一条命给我。”哥舒天道，“杀了你的同伴，你就可以带着燃脂头陀离开这里。我保证，你从这里带着燃脂头陀走出去，没有一人会拦你。”
司空摘星猛地跳了起来，差点把燃脂头陀扔出去。什么鬼，果然遇上小魔头没好处，救得是赖药儿，为什么要他以命换命。
“我觉得我们需要确认一下，海市蜃楼的规矩是必须留一条命给你，还是我必须把同伴的命给你？”
女声笑道：“难道夏大人要舍己为人，留下自己的命，让你的同伴带走燃脂头陀？你只要留下一条命便可，这条命是谁的，我不在乎。”
“好！”夏祈音干脆道，“在动手杀人留命给你之前，我还有问题要问。”
男声道：“我没有义务为你解答。”
“哥舒宫主何必急于拒绝？不如先听我的问题。”
女声道：“你说！”
“赖药儿说他救的哥舒天是个老者，按着李布衣所言，哥舒天也该是个老者。可我听你二人的声音，却不似老者，莫非哥舒宫主修炼的六阳神火鉴和逍遥派的神功一样可以返老孩童？”
不待哥舒天回答，夏祈音又道，“你说话一时女，一时男，难不成是修炼那返老孩童神功的后遗症是变成不男不女？”
“哈哈，妙极妙极！”若非抱着燃脂头陀，司空摘星简直想要鼓掌附和，“我看这哥舒天藏头露尾，没准真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故此羞于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