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投胎的重要
东方不败离开后, 夏祈音继续护送赵昉回京。
因错过了宿头，一行人只得在野外露营。二月底的西北还非常寒冷，将士们在背风面烧起了篝火煮汤取暖。
回到汴京, 又将是那个衣食住行都在条条框框的皇子。难得出门在外，又没有文武大臣在旁劝诫，赵昉非常放得开，演出了几分江湖客的不羁。将专门为他煮的肉汤倒进大锅搅一搅，盛一碗上来，与士兵们蹲在锅边烤火, 汤似乎都鲜美了几分。
喝完一口汤, 赵昉还满足地喟叹了一声，对夏祈音道：“给你盛一碗？”
新月闻言正要上前盛汤，赵昉将手上的碗塞给她，自己拿起汤勺兴致勃勃地给大家盛汤。围坐在旁的官兵见他亲自动手盛汤都有些不知所措，直到夏祈音第一个接过汤。
夏祈音可不与他客气, 不想接过肉汤，才喝了两口, 岳镇恶就火急火燎地带着一个送信的丐帮弟子过来。
因苏轼想要在夏州留一阵子，夏祈音不放心他的安全，就让曲无思留下与他为伴。原来岳镇恶更适合一些，可这两个都是急性子, 夏祈音哪里放心让他们接班, 只得让曲无思留下了。
夏祈音看了密信，随手递给了赵昉。
赵昉看过后, 丢进了篝火中：“你去。”
“不急！等无情和赫连春水过来接了你, 我再走。”
赵昉要在夏州建立一处锦衣卫卫所, 便与掌控西北, 监视西域和辽国。徐青藤留在夏州负责夏州的锦衣卫卫所，并没有与他们一起回京。
至于赫连春水，则在三川口一战结束后，转去盯着辽国、蒙古和金国的动向了。狄青打扫三川口战场后，按朝廷新的部署，大军运动，重新布防边境，防备边境上有人趁火打劫。
新式火器已在战场正式露面，没有必要继续保密。按照计划新式火器会先侧重装备边军，赫连春水将部分新式火器转交给狄青装备边军，震慑辽金后，已经转道过来，准备与他们汇合一同回京。
至于无情——
官家催促赵昉回京不果，派无情来接（抓）人了。一上来就是名震天下的四大名捕之首无情，可见官家对熊孩子不回家这件事的态度了。
赵昉提醒道：“不要大意失荆州，若他逃出大宋境内，可就麻烦了。”
“离开夏州前，我已通知狄青大将军和赫连春水严查过关行旅，如今北地到处都是他的通缉画像。此人素来爱自作聪明，若我没有猜错，他会向南走，然后找机会走水路回去。”
夏祈音捧着汤碗悠然道：“即便狄大将军和赫连春水不靠谱，将人放了过去，也无妨。大不了我悄悄走一趟上京，将人绑回来就是了。”
“狂妄！”赵昉笑道。
“他敢入夏州刺杀你，我为何不敢进上京拿人？同为皇子，他与你却是云泥之别，拿住他可比杀你容易多了。”
“你这是恭维我？”
“不！”夏祈音道，“官家只有你一个儿子，但他爹儿子比李元昊还多。”
赵昉：“……”
夏祈音吐槽道：“你要知道，同样是皇子出门后屡召不归，你爹是担心你的安全。换做李元昊、辽帝或金帝，那就是三尺白绫、鹤顶红伺候了。从另一方面来说，他应该感谢我让他刺杀失败。”
若金国死了一个皇子，大宋只要出让一点利益就能让金国皇帝平息怒气。可要是赵昉有事，哪怕好脾气如官家，怕也不肯善了。
赵昉摸了摸下巴，略有些得意：“这就是投胎的重要了。”
李元昊会因旁人的谗言，不加甄别就杀死刚出生的嫡长子，看儿子的老婆漂亮，就抢占。可同样爱美人的官家，在爱子面前，美人都要退却三步。儿子不听话，最多骂两句，打都舍不得，更不要说像李元昊一样儿子说杀就杀了。
“幸亏宁令哥死了，他要是活着听到你这话，也能被活活气死。”夏祈音道。
众人休整一夜继续启程，走了两日，夏祈音又收到了丐帮长老鲁有脚的急信。
见夏祈音面色不太好，赵昉笑道：“脸色那么难看，难道真的被他逃回上京了？”
“天涯海角，我也能将他逮回来，区区上京有何可忧心？他没有讨回上京，有人收留了他。”
“谁？”
“连云寨七当家孟有威亲自接人进了寨子。”夏祈音道，“这可真是狼行千里吃肉狗行千里吃屎了。出淤泥而不染太难，可要是没有长在淤泥里，却坏了根，那就要命了。孟有威——”
夏祈音猜测道：“不知是自作主张还是戚少商的意思，希望只是孟有威自作主张吧！”
“你准备怎么办？”
“不管是孟有威自作主张，还是戚少商的意思，决不能让这人舒舒服服躲在连云寨。随行的锦衣卫，划一百人出来。”
“护卫人手素来是你安排，不用问我。”赵昉悠然道。
大宋境内，有夏祈音在身侧，赵昉不觉得会有什么危险。
夏祈音点了一个百户出来，令其率领所部一百人与岳镇恶随行：“小岳，你与鲁有脚汇合，让鲁有脚就近召集丐帮弟子合围连云寨，不许寨中之人随意进出。戚少商若是让人来交涉，你就告诉他，我到之前，连云寨除了前六位当家，其他一个人都不许下山，其他问题，都不必回答。”
岳镇恶领命，带着人走了。
赵昉将空碗递给随从，道：“我记得你说过戚少商此人有些匪气，却也是侠义之辈，想来不至于和他勾结在一处才是。”
“在中原，他自然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身份。可不管是孟有威自作主张，还是戚少商不知他的身份才同意收留，都证明他在大宋有人。这个人的身份很不简单，可以让戚少商或者孟有威信任。”
戚少商为人义气，对于自己人一惯信任，这也是他能够得到连云寨上下拥戴的原因之一。一旦身边人背叛，结局也会非常惨烈。当然他也不是傻子，并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让他信任有加。
“端王赵佶的表弟楚相玉，你可知道？”
赵昉点头道：“此人颇有才华。”
“可惜心术不正，与天残帮有些不清不楚，结交对象多为绿林，野心极大。那人的属下与楚相玉也接触过，而楚相玉与戚少商似乎有些牵扯。若决定收留那人是戚少商的意思，楚相玉怕是与此人达成了某种交易，才会不惜将这麻烦引给连云寨。”
“你不许连云寨的人下山，却又偏偏说前六位当家除外——”赵昉道，“你对连云寨有兴趣？”
夏祈音特意加上这句话，一是岳镇恶和鲁有脚拦不住连云寨前几位当家，二就是有意挑拨，要让几位大当家怀疑属下擅作主张招惹朝廷。若孟有威果真是自作主张，定然会自乱阵脚。
孟有威是七当家，夏祈音围连云寨，不许孟有威及以下的人出入，若说不是针对他，都没有人信。
“除了草莽之气太重、人太风流外，我在戚少商身上找不到其他毛病。他是一个有志向有野心的人，所以不能坐视连云寨继续做大，脱离朝廷掌控。若不能将他拉入己方阵营，就必须拔掉连云寨。”
连云寨地处边关，初时是一伙四五百人的土匪。自戚少商做了连云寨大寨主后，连云寨在江湖上做了几件大事，声势大盛，引得不少绿林去投靠追随，然行事却有几分正邪难辨。
连云寨的宗旨是扶弱济贫，可土匪气太重。比如那位八寨主“双刃搜魂”马掌柜，没本钱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戚少商不许他对百姓动手，但马掌柜劫掠对象多以目标人物的财富地位选择，而非善恶，有时他甚至敢对官府之人动手。
夏祈音一心要制定一个保护百姓的新秩序，但并不认同劫富济贫，只认惩恶扬善。且即便是惩恶，她也不太赞同粗暴的打杀抢。
一群能够令行禁止的土匪，比普通土匪更可怕。连云寨有很强的纪律性和组织性，寨中子弟犹如军队，这不是一般匪寨，更不是一般的江湖门派。加上连云寨地处边关，就越发敏感了。
朝廷改革在即，若纵容连云寨这样不受朝廷管制的武装继续壮大，绝不利于赵昉和夏祈音的计划。朝廷确有诸多弊端，但并没有到需要推翻朝廷改朝换代的地步。
“你打算如何处置连云寨？”
“若能招安自然最好，连云寨的几位寨主虽然有些匪气，但也不乏义气之辈，我并不愿意刀兵相见。若不能招安，那也要逼他们拆伙，至少不能再坐视他们壮大，前朝藩镇割据不得不防。”
“若不能招安，也无法让他们拆伙呢？”
“那就只能对不起戚少商了。”夏祈音道。
赵昉想莫不是杀了戚少商不成，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夏祈音这个人看似离经叛道，实际上却极有原则。她既然认可戚少商的人品，自然不会把戚少商如何。大约就像对楚留香一样，让戚少商吃点亏吧！
“如果，我说是如果——”赵昉好奇道，“你会怎么对付戚少商？”
夏祈音对他笑了笑：“想知道？”
赵昉点点头。
“不告诉你！”
赵昉：“……你该不会根本没有想到吧？”
“戚少商武功谋略都很强，可他的缺点也非常明显。”夏祈音说了这一句，转而道，“这次回京，官家应该要给你定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