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墨燃一晚上的也不知睡了还是没睡,当天边第一丝鱼肚白时,他就对着天问好声好气的商量“天问神武,你看,师尊说天亮时就松开我,现在已经天亮了,你看是不是可以松开了?”
天问不为所动。
墨燃又道“要不,我召见鬼来跟你玩玩?你天天跟着师尊也挺无趣的,不是抽人就是绑人,身为柳藤,总得与同类做点有意义的事不是,比如双修什么的,比你绑人有趣多了。”他极力想策反天问,真的把见鬼召了出来。
那把红色柳藤静静的躺在地上,似乎在等着天问与它一起玩呢。
天问仍不为所动,但似乎再收紧了些,墨燃被他勒得似乎要陷进肉里,他讨饶道“好了好了,你不想玩就算了,松一点,要勒死我了,真真跟你的主人一个臭脾气,无趣加恶趣味,折磨我为乐、、、、、、啊,我错了,错了、、、、、、”
柳藤骤然收得更紧,墨燃痛呼出声,却不敢再胡言乱语了,只不断求饶“师尊,我错了,你非常有趣,从来不会折磨人、、、、、、”
柳藤似乎就松了一点,墨燃松了口气,然后拼命拍柳藤马屁,赞它天下无双,所向披靡,威风凛凛,出类拔萃,文韬武略,明察秋毫、虚怀若谷、胸怀天下,一表人才、英俊潇洒、、、、、、把他贫瘠的脑海里能想到的赞美的词汇全部乱七八糟的背了一遍。
天问没有再收紧,却也没有松开,墨燃泄气的干躺着,脑海里想着要怎么把这笔账讨回来。
楚晚宁睡得并不沉,当他觉得空气中有异样时,霍然睁眼,却已经来不及,他被见鬼从手到脚绑了起来,跟他半夜绑墨燃时一模一样。
他无语的将脸侧向床边的人,墨燃得意极了,阴恻恻的笑道“没想到吧,是不是后悔教我用见鬼了,想不到我会再次用它来绑你吧。”
楚晚宁根本不想搭理他,闭眼继续睡,反正这个人的尿性他早就知道的。
墨燃看他不当回事,居然只看了他一眼,就闭眼继续睡觉了,他咬咬牙,掀开被子将他往里面抱进去一点,然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再将被捆住手脚的楚晚宁抱在怀中,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口,才满足的闭上了眼。
楚晚宁被压在他胸前,脑袋被他的大手扣住,只能被动的听着他的心跳声。他不知怎的,不想挣扎,他想到昨晚的那个法咒,不知道八苦长恨到底是什么东西,墨燃身上是否还有这个法咒存在?
墨燃看他不挣扎也没怒骂,心情简直爽翻了,又开始作死“晚宁,是不是很怀念本座以前抱你睡的日子?其实本座早就想抱你了,是你拒本座于千里之外,以前我们每晚恩爱后睡眠质量都翻好几倍不是,你是不是觉得损失了好多,没事,本座都可以补偿给你、、、、、、”
楚晚宁道“闭嘴。”
墨燃道“要我闭嘴只有一个方法,你是知道的。”他指着自己的唇。
楚晚宁不语,墨燃垂头看他“我到这红尘来为了什么你知道的,我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我愿意为你收起獠牙与阴暗装乖巧,我愿意从此以后只你一人,别的人我看都不会看一眼,所以你还要拒绝我到什么时候?”
半晌,楚晚宁从他怀中抬头,道“我说过,我不打算、、、、、、”话未完,唇却被他堵住。墨燃低头吻他,大掌扣住他头不准他动,将他压在枕头上深深亲吻,被子里的身体起的变化令楚晚宁毛骨悚然,他想挣扎,想避开他的亲吻,却挣扎不了,手脚被缚,头被扣、、、、、、
亲了好久,墨燃终于亲满意了,才松开他,喘着气道“说的我不满意,重新组织语言,只给一次机会,说错了我就、、、、、、你知道的、、、、、、”
楚晚宁喘息片刻,道“我,不打算、、、、、、”然后唇又被他堵住了,这次吻得更深入,似带着惩罚的咬了他一下,然后继续吮吸着他的唇,身体密密压着他,让他感觉他不是吓他玩的,真的会对他做什么。
好一会,墨燃松开他的唇,转而亲他的脸颊和眉眼,哄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重新说给我听,乖、、、、、、”
天已全亮,冬日阳光从窗外射进来,正好照在床榻上。楚晚宁五官精致白嫩,透着一种健康的红润,弧线好看的薄唇嫣红,波光潋滟的凤眸却正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里面似盛着万种柔情与致命诱惑。
墨燃暗骂一声“要命。”然后猛的从床上跳了下来,几乎是夺门而逃。
绑着楚晚宁手脚的红色柳藤也消失,他眨了眨眼,望着被他甩关上的门,想“这是被我吓跑了?这不像墨燃的个性啊,他该不会是憋得太久,所以不、、、、、、行了?”想来觉得好笑,不由笑了一下。
墨燃回到自己房中就后悔了,狂骂自己跑那么快干什么,该跑的人不应该是楚晚宁吗,他都没问出想听的答案呢,这么好的机会,逼也要逼他说出自己想听的,且今早他这样属于半推半就吧,他再强硬一些他可能也不会拒绝,要不天问早就将他吊到院中海棠树上了,居然错过这么个好机会。想到这,他马上又拉开门要去逼个答案出来,却看到另一个楚晚宁正向师尊的房间走来,他懊恼的惋惜着,只好若无其事的向他问安“师尊,早。”
玉衡道“早,你起这么早,要练字吗?”
墨燃有点尴尬的抓抓头“是,是啊,来师尊房里练字。”
然后他就敲门,装模作样的问“师尊,你起了吗?”
半晌,楚晚宁拉开了门,看了门外两人一眼“一起来的?”
墨燃看他已穿得衣冠楚楚,领口高高束着,腰封缠了三道,给人一种禁欲感。不禁暗暗咬牙,再次惋惜自己错过机会,又恨自己为何要跑,就地办了他不正好如愿,那时他不打算跟他在一起都得在一起。他拍拍头,觉得真是长了个猪脑袋。
楚晚宁看他一眼,与他那懊恼的眼神对个正着,不动声色的又将目光移开,故意问“你头疼吗?一大早的拍头干什么?”
墨燃磨牙道“没,来叫师尊去用早膳。”
两个楚晚宁对望一眼,他们都没想到要先用早膳,只想快点去藏书阁,不过不知要在藏书阁找多久,所以还是决定用过早膳再去藏书阁。
三人出了红莲水榭,楚晚宁自觉给自己和墨燃施法幻形,然后向孟婆堂而去。
墨燃望着两个师尊要了豆花,加了紫菜虾干,他一言难尽的望着他们吃得很香的样子,默默低下头啃自己的油条,再不敢随便往他们碗里瞧。
两个师尊很快吃完,楚晚宁道“我们去找尊主,然后会去藏书阁,你吃完就自己回去吧。”
墨燃抬头问“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两人对视一眼,玉衡问“你懂看魔文吗?”
墨燃老实摇头。
玉衡道“那你帮不上忙,就这样吧。”
两人离去,墨燃继续啃油条,想了想,去要了半碗豆花,然后加了几勺紫菜和虾干,搅了搅,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咂咂嘴,再吃一口,竟然觉得味道也不是不可以接受,他慢慢将豆花吃完,想着以后早上就跟师尊吃一样的。
楚晚宁两人得到薛正雍首肯后进入了禁书室,他们分头寻找着,把关于魔族的卷宗翻了个遍,都没找到这个法咒的记录。
他们没有气馁,又到另外的藏书里继续寻找,找了一天,终于在一本药宗经书里找到了关于这种阵法的记载。古籍混杂着上古魔文,他们虽对魔文有所涉猎,但看起来依旧十分艰深晦涩,逐字逐句读的很慢,不过,每当读懂一句话,心中的骇然就更甚一筹“八苦长恨花,魔种,相传千万年前,由勾陈上宫自魔域带入人间,此种栽培甚难,需以魔血滴灌十年,再融以一缕饲主魂魄,方能萌芽开花,此魔花,土育不活,水培不活,见天不活,见地不活,唯有人心可以养载之。”书上绘了两幅图,一幅是一粒品相诡谲的种子,旁边画着一滴血水,一缕薄烟。另一幅画着一颗心脏,心脏靠右处有一朵重瓣鲜花灿然怒放。
两人大惊,这竟是只能开在心脏里的花种?再往下看,更是触目惊心。
一旦某个人心中被种下了八苦长恨花,就会经历三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宿主还与往日没有太大不同,只是会渐渐开始情绪躁郁,容易以恶意揣测他人,并且开始逐渐淡忘一些美好的回忆。在这个阶段,八苦长恨花虽然难以拔除,但只要及时发现,效力还是能慢慢被抑制住的,如果情况好的话,最后长恨花就会陷入休眠,很难再奏效。但如果这个时候没有被发现,那么根据宿主自身,慢则十年八年,快则只需要某件大事的情绪激化,八苦长恨花就会生长到第二个阶段。
第二个阶段,宿主会开始迅速遗忘所有与“纯澈”“温柔”“希望”有关的纯澈记忆,而会反复回忆起生命中经过的坎坷与挫折,恶意与欺凌,人生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都会被宿主所铭记,深入骨髓。
第三个阶段,宿主就会变得嗜血凶暴,寡有理性,会把从前遭受的苦难千倍万倍地报复回来。(以上八苦长恨花的描述与三个阶段引用原文)
两人面面相觑,都明白了师明净对墨燃做了什么,那一丝魂魄又是怎么回事了,原来竟然是对墨燃种了八苦长恨花。但他又是怎么种下的,什么时候种下的?墨燃无论是灵力还是功法都不知甩他几百条街,只可能是在墨燃刚入门不久还没筑基的时候种的,但他又是怎么对墨燃下的手?
两人带着满腹疑问出了藏书阁,他们边走边讨论着。
玉衡“墨微雨还在第一阶段,应该是这次天裂时修补结界的人换作了你,所以师明净不能佯伤离世,墨燃体内的蛊花才没有被催动。”
楚晚宁想到前世的墨燃,他那血腥做派,明显是蛊花第三阶段,他愧疚万分,觉得自己身为师尊,没有第一时间洞察他的不对。但他也不是突然之间变成这样的,八苦长恨花的效用是层层递进,逐渐加深的,并且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这种魔花并不会平白无故地滋生暴虐,而是会扩大宿主本身的仇恨与欲望。
所以墨燃原本就带有仇恨与欲望,只是被蛊花扩大了万倍,才这样毁天灭地。
他心中悲痛,这么多年,眼看着墨燃从最初那个有些腼腆又有些灿烂的少年,忘记了自己少年时的心愿,忘记了一笔一划写过的书信,忘记了他曾手把手教他写过的字,忘记了一针一线绣的海棠花手帕,甚至对自己的母亲都不再那样印象分明、、、、、、他一点一点地被黑暗吞没,一点一点地被血雨腥风浸透,到后来罪恶滔天、、、、、、
他居然到现在才察觉,踏仙君骂得不错,他不配为师。
玉衡看他悲痛难抑的表情,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只能拍拍他肩头“所幸那个尘世的师明净已死,墨燃的蛊花没有了伺主也失效了,我看他平日也还听话。”他停顿一下,有点不自在“不过,他似乎对你特别在意,特别不能忍受你离开他视线范围,他对你的这种情感,是一直都有的吗?”
楚晚宁想了一下,有点不确定的道“我,不知道,他以前每次、、、、、、折磨我,十有九是因为想起师明净。刚开始那几年,他都不让旁人知道我是谁,也不允许旁人多看我一眼,来给我看病的医修也被禁令不得泄露我的身份,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宋秋桐-就是他的皇后知道了、、、、、、”
玉衡似是吃了一惊“宋秋桐是他皇后?”
楚晚宁道“是的,怎么了?”
玉衡问“是从儒风门带回去的吗?”
楚晚宁点头“不错,是他屠杀了儒风门七下二城后,唯一留下的活口,可能看她长得像师明净,或者长得美吧。”他想起什么,冷笑一声“这个皇后他可是娇宠宝贝的很,亲自背着踏上旭映峰万级台阶昭告天下-他立她为后。”每次想到这个,说内心不酸楚是假的,但他又能怎么样呢?
玉衡说不出话来,他对墨微雨那不该有的心思,与他是一样的。
楚晚宁笑了一下,道“你刚说宋秋桐,你认识她?墨微雨也认识她?”
玉衡道“算不上认识,见过一面,是儒风门的叶往昔在孤月夜拍卖会上赎的她,但后来她不知怎的却是跟着南宫驷到处走。墨燃自然也见过她,当时我看宋长得美,还特意看了一下墨燃的表情,他好像对她并没有特别关注,就像看到一个陌生人一样,并没有多看一眼。”
楚晚宁霍然回头“南宫还活着?”
玉衡道“自然是活着,他虽是灵核暴戾,但还不至于要了他的命。”
楚晚宁道“他在我们那个尘世,很早就不在了。”
玉衡也是一惊“怎么会,我上次见他,可是意气风发的很,不过也很骄纵任性就是了,但也很有君子之风,怎么看也不像快要死的样子啊。”
楚晚宁道“你们见面了?”
玉衡道“我见着他,他没见着我,不过这次天裂听说他也来了,但我没见着。”他看着他“你想见他?”
楚晚宁点头“想,毕竟是容夫人留的最后一点血脉了,我不想他像前世那样英年早亡,找个时间我去见一见他。”
玉衡道“好,到时我陪你去,我上次见他并没有跟他说上话。”
“好。”
玉衡有个问题还有点介意“你刚说宋秋桐是皇后,墨燃对她很是娇宠,那与她生了几个孩子?他就那样丢下他们跑这红尘追你来了?”
楚晚宁脚步一顿,半晌道“没有。”
“是没有生孩子吗?”玉衡不解,楚晚宁有点难以启齿“他生活上对她还可以,也大方,但是,平常吧,很少,在她宫中过夜、、、、、、”
玉衡“很少,有多少?”
楚晚宁道“不知道。”
玉衡就不再问了。